周五郎看都沒有看自己剛砍翻的這個明軍士兵,而是大步上前,左手舉起盾牌一個格擋,就是把一柄朝着自己刺來的長矛盪開,然後是一個標準的欺身上前砍劈的動作!
前後不過兩秒,就是把他身前的這個膽敢在近身搏鬥中拿着長矛作戰,而且身上還沒有盔甲的明軍士兵一刀砍翻!
砍翻了當面的這個長矛手,他見自己數米外的一個戰友正在被四個明軍圍攻,當即疾走數步,對面的一個明軍也是發現了他,而且這個明軍似乎還是個軍官,雖然不知道是個百戶還是總旗什麼的,但是身上卻是穿戴了盔甲的,面對這樣的敵人,他也不用刀砍,直接舉起盾牌就是狠狠地撞了上去!
身材高大的他這一個盾擊,力道可是大的很,直接把當面的這個明軍軍官撞得連續倒退數步,而周五郎卻是得勢不饒人,緊跟上前,手中的鋼刀從上至下向前揮砍。
整個刀身並沒有直接砍在當面明軍軍官的身上,只是有那麼幾厘米的刀尖輕輕的划過了他的脖子而已!
瞬間,鮮血就是從這個明軍軍官的脖子上噴濺而出,如同噴泉一樣噴出了足足數尺高!
那個明軍軍官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和刀,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鮮血的湧出,但是這只是徒勞而已。
周五郎依舊沒有去管這個已經必死的人,他直接繞過了此人,然後手中長刀一挑,提自己的戰友格擋了一柄長刀,然後一個轉身就是和自己的戰友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五郎,你還活着啊,剛才還以為你死了呢!」身後的戰友用着帶着喘息的聲音如此道!
「小心,左邊!」周五郎一個閃身,閃過了一柄長矛的直刺後,看也不看,直接一刀砍過去,就是把那個傻乎乎用力過猛,收不住腳步的明軍長矛手的雙手斬斷!
長矛和一雙雙手同時落地,只剩下一個已經失去了雙手的明軍士兵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姓王的你死了,老子都不會死呢!」周五郎說話的時候快速掃了一眼,見又有幾個明軍繞到了他這邊來,當即重新舉起了盾牌做出準備格擋的姿態。
「哈哈,我還以為你死了,這樣我欠……你的錢就不用還了!」身後戰友的聲音有所停頓,而且說完話,還是連續傳來了一陣悶哼聲!
「怎麼了?」周五郎看着眼前幾個躍躍試試,想要衝上來的明軍士兵,根本就沒有回頭去看戰友的士兵,只能是開口問道:「沒死吧!」
身後戰友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死……不了,就……是被刀咬……咬了口,掉了塊肉,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說的很輕鬆,但是說的卻是一停一頓,周五郎也是察覺到了不妥,但是前方的幾個明軍士兵也已經是沖了上來!
他也是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當即舉起手中的盾牌一個格擋,盪開了對他而言威脅最大的一柄長矛,然後右手的長刀再一次撥開了朝着他頭上砍來的一把長刀,撥開這柄長刀後,他手中的鋼刀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直接變成斜着由下至上划過眼前手持長刀明軍的腹部!
刀尖再一次準確的划過了眼前明軍的腹部,沾上的血滴在半空中飛濺,甚至有幾滴落在了旁邊一個明軍士兵的臉上!
那個被劃開腹部的明軍刀手此時已經是痛苦的捂住腹部倒下,而人還沒有倒下呢,但是他腹部卻已經是流出了一串串的腸子!
他沒有死去,哪怕是躺下後也依舊沒有立即死去,他在忍着痛苦,試圖把自己的腸子重新裝回腹部,但是卻是怎麼也塞不進去!
這副場面,讓旁邊一個臉上沾上了此人血跡的明軍士兵發出了竭嘶底里的尖叫聲,下一瞬間,這個明軍士兵就是扔掉了手中的長刀,然後轉身就跑,奈何他跑錯了方向,他的身後是城牆的邊緣!
也不知道是收不住腳,還是說他根本就是沒有打算收腳,又或者乾脆是他對周圍的場景已經全都視而不見了,只見他一腳踏空,然後就是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姿勢優美而富有藝術感,彷佛他不是失足落下,而是在空中漫步一樣!
下一瞬間,這個明軍士兵就是摔在了地面上,並且發出了噗通一聲,整個人側着身子蜷縮在地上,身子雖然有些扭曲,但是看樣子卻是彷佛睡着了一樣。
如果有人從他的身邊經過,並且低頭看他的臉,就會發現他的雙眼並沒有閉上,臉上的表情依舊帶着極大的驚恐!
只是,雖然不斷有人從他身邊陸續經過,但是卻是沒有一個人會停下腳步來看他一眼,更別說仔細去看他的臉了!
城牆下,蔡二虎敦促着第二突擊營也是發動衝鋒後,也是帶着自己的幾個下屬以及衛兵開始攀爬上城牆,在他前方的城牆,上百名重甲刀盾手已經是穩住了陣腳,並且硬生生從明軍的人堆里擠出了一個只有十多米寬的城牆。
而為此,大唐新軍的第一波登牆部隊一百多人里,死傷超過三分之一,死傷不下五十人!
這五十人可不是什麼普通士兵啊,而是整個大唐新軍里最精銳的重甲刀盾手啊!
能夠充當第一波登牆的部隊,可是從全軍挑選而出的,超過一萬六千人的大唐新軍,也不過是集中了六百這樣的重甲刀盾手而已!
然而為了爭奪區區一段十多米的城牆,就是付出了超過五十人的死傷代價!
代價可不謂不沉重,然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為後續大軍奪取了這一段城牆,雖然只有十幾米,但是卻是可以讓後續的部隊源源不斷的通過這個缺口登上城頭,然後向兩邊推進,直到佔領全部城牆以及城門,到時候,這個黎平府城就等於是徹底向大唐新軍重新敞開了自己的衣裙。
相對於奪取的這一段城牆,他們在廝殺過程中給明軍造成的大量傷亡反而是其次的,躺滿城頭的明軍屍體根本就沒有人去看他們哪怕一眼。
明軍那邊的高級將領們看到大唐新軍已經突上了城牆,正在調兵遣將,祝志海甚至已經是不顧往日那種高高在上的高官姿態,變的已經是有些竭嘶底里,正在催促着麾下將領抽調兵力,力爭最短時間內把這些偽唐賊軍趕下去。
為什麼要儘快,力爭最短時間,因為沒過去一分鐘,都會有大量的偽唐賊軍士兵通過這段缺口湧上城頭,這也就代表這,時間越往後推移,明軍想要把大唐新軍趕下城頭的難度也就越大!
祝志海等明軍將領想要儘快的把城頭上的那一百多號大唐新軍趕下去,而蔡二虎則是儘可能的抽調兵力登上這個城頭,並配合其他部隊登上城頭,擴大佔領區,以容納更多的士兵!
這樣,他們才能夠在即將到來的明軍反撲之中守住,為後續大軍守住攀上城牆的這個通道!
等蔡二虎也是帶着親兵登上城頭後,突擊部隊已經是有足足四百多人爬上了城頭,而且裏頭還有數十名擲彈兵!
這些擲彈兵在剛開始的登城肉搏階段,那是不堪一擊的,沒有重甲保護的他們,拿着手中的火槍,哪怕火槍已經上了刺刀,也絕對不可能在初期的明軍圍攻之中倖存下來。
但是等重甲刀盾兵打開了缺口,這些擲彈兵順利爬上城頭後,他們的威力就是體現了出現!
面對明軍的反撲,蔡二虎直接讓擲彈兵列陣於刀盾兵的後方,然後一邊朝着前方的明軍擁擠的城牆投擲手榴彈,一邊用上了刺刀的火槍給刀盾兵提供掩護!
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戰術極其有效!
手榴彈可以密集的殺傷敵軍,而他們也是有着前排的重甲刀盾兵保護,不會遭到明軍肉搏部隊的襲擊,同時他們還可以用刺刀,甚至直接開槍為刀盾兵提供掩護。
同時,在狹小的城牆上,加上刺刀也才兩米多的火槍,遠遠要比三四米的長矛更靈活,有刀盾兵配合的情況下,所發揮出來的威力是要遠遠大於那些使用不方便的長矛的!
畢竟城頭上的戰鬥並不是野戰之中的那些正面沖陣肉搏,而是近身肉搏作戰,雙方混亂的作戰,根本就不可能給你慢慢列隊,然後組成密集長矛隊形向前推進的機會!
當突擊部隊的三個突擊營盡數登上城牆的時候,城外的第一旅也是不再城外了,郝柏年當即下令讓第一步兵團下屬的兩個主力步兵營向前突進!
同時也是嚴令第七步兵團和第八步兵團繼續發起登城作戰,不是期望他們也能夠打開缺口,而是要讓他們牽制大量的明軍!
這兩個明軍降兵步兵團,也有四五千人呢,他們至少也可以牽制當面同等數量的明軍,如果明軍不管不顧這兩個步兵團,那麼不用突擊部隊和第一旅的苦戰,這兩個明軍降兵步兵團同樣能夠攻克城頭!
人家明軍降兵雖然戰鬥力弱了一些,士氣低了一些,但好歹也是軍隊呢,你前頭明軍如果不擋着,他們也是能夠衝上去的。
當第一旅也是發動了最後的衝鋒時,這個時候,後方的曾子文滿臉喜色的對李軒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我王師距離大敗偽明賊軍已經只有尺寸之間!」
實際上,當數以千計的大唐新軍衝上城頭的時候,這場攻防戰實際上已經是分出了勝負,接下來不外乎是有多少戰果而已!
這個是,對於很多人來說,戰鬥剛剛開始,比如剛登上城頭的第一步兵營!
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的戰鬥已經結束,比如第一波登城的精銳重甲刀盾兵,已經是死傷慘重,並且筋疲力盡的他們此時一個個坐在城頭上,有人帶着勝利後的喜悅笑容,有些人乾脆是坐在地上發呆!
而周五郎,卻是半跪着扶起剛才和自己背靠着背作戰的戰友,任憑戰友身上流出的鮮血沾滿自己的盔甲!這戰友嘴角正在漫血沫,胸前的盔甲已經破了個大洞,一個明顯是長矛造成的貫穿傷口洞穿了他的右胸!
此時他的戰友嘴邊正在喃喃着什麼,他俯身把耳朵湊近了去聽,然後直起了身子道:「開什麼玩笑,怎麼能不還,那可是三兩銀子,老子還等着你好起來拿了餉銀還我呢!」
然而這個時候,他扶着的戰友卻是已經是渾身軟趴下,連喃喃都是發不出來了,最後頭一歪,就是徹底沒了聲息!
周五郎見狀,當即大聲道:「老子的錢你還沒還啊,怎麼能死,怎麼能死,快給老子睜開眼睛!」
「姓王的,你個王八蛋,欠債不還,老子怎麼就認識了你這樣的王八蛋!」
「快給老子起來,那可是三兩銀子,夠老子喝一個月的酒了!」
周五郎叫喊着,最後喊着喊着,嘴邊已經是只是反覆說着『還錢』這兩個字了!
偶爾有路過的士兵看着城牆角落裏的這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但是沒有人去看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五郎的叫喊,除了他自己和死去的戰友,沒有人能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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