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那所謂的仙藥,是楊正控制人手段,楊家有數之不盡的財富,自然還可以肆無忌憚的收買,當然,不只是如此,單憑這些,想要人鋌而走險的謀反,顯然還有所欠缺,而楊正給予吳孟如這些人,是希望。
一個人無論什麼地位,總會有不如意的時候,到了一定的程度,眼前便有一道坎,這道坎,想要跨過去,實是難上加難,而楊正的出現,給予了吳孟如這樣的人一個邁過這道坎的希望,那便是,他的宗室身份。
汝南王,乃大陳宗室之中,碩果僅存的近支宗王,卻輩分極高,一旦大陳出現了權力的空擋,那麼百官勢必要尋覓一個這樣德高望重之人出來主持大局,即便是不讓他登基,那至少也該是攝政,而到了那時,自然而然的,汝南王將掌握大陳軍政,無數似吳孟如這樣的人,便可趁此機會,憑藉着這從龍之功,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個叛亂的過程,堪稱是精心策劃,汝南王從一開始,就永遠的躲在幕後,先設計令靖王沾上謀反的嫌疑,趁此機會,煽動讀書人在宮外滋事,而與此同時,叛軍入宮,最終,在群龍無首之下,再由他出面主持大局。
此時,就算想要抵賴,也已不成了。
陳凱之笑吟吟的看着楊正:「楊卿家,朕久聞你的大名,這些年來,朕也一直在尋你,只是萬萬想不到,你一直都在朕的身邊,實是令朕覺得意外。」
楊正笑了笑,道:「陛下真是出人意料,老夫服了。」
終於,楊正卸下了偽裝,不過……他語氣顯得很輕鬆,並沒有事情敗露之後的惱羞成怒:「陛下方才的分析,讓老夫汗顏,老夫這點雕蟲小技,想不到竟都被陛下所洞悉,真是想不到啊,眼看,只差最後一步,便可以了無痕跡的大功告成,可最終,還是曝露在天下人面前,這是老夫的巨大疏失,倒是令陛下見笑了。」
陳凱之坐回了御椅上,此時卻更像是貓戲老鼠的姿態,戲謔似得看着楊正:「不,談不上見笑,楊卿家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便連朕,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楊卿家之所以敗露,倒是並非是行事不密,只是因為……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而已。陰謀詭計,總是需要有度,一個人不能永遠的編造一個又一個的陰謀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謂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便是這個道理。」
楊正想了想,居然朝陳凱之行了個禮:「受教了。」
二人似乎聊的輕鬆,可群臣卻焦灼起來,他們萬萬料不到,這便是真相,何況,這群臣之中,自有為數不少的楊正餘黨,此刻一個個臉色蒼白的嚇人,而與此同時,外頭帶隊的一個勇士營隊官似乎早已得到了某種暗示,按刀帶着數十個勇士營護衛跨步入殿,他們倒是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卻只是按刀而立,警戒起來。
楊正這時,卻又長嘆:「其實,老夫也知道,陛下所說的這個道理,若是老夫安分一些,乖乖在海外,這天下,又有誰能奈何的了老夫呢?可是哪,老夫這個人,終究還是放不下,放不下這大好河山,這裏,終究是我楊家的祖居之地,人……不能忘本,不能忘根。」
他接着搖頭,露出無奈之色:「其實那太皇太后楊氏,確實是老夫看走了眼,當初,原本是想借她,操控大陳地局面,可是她……隨之水漲船高,心卻大了。這人哪,大抵都是如此,一山還望一山高,默默無聞時,老夫竭力相助,於是言聽計從,可等到她位高權重時,心心念念的,卻是想要擺脫老夫的掌控,她哪裏知道,老夫做事,總是會留一手的人,所以,老夫才有了這汝南王的身份,為的就是關鍵時刻,制衡她,陛下說的不錯,原本,老夫是想借趙王之手,可直到後來,老夫才發現,那楊氏,並非是趙王可以應付的,所以,老夫才想到了你,可老夫呢,終究是一步錯,步步錯,想要彌補一個漏洞,卻製造了更多的麻煩,老夫哪裏想到,你除掉了太皇太后,非但沒有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結果,竟還穩住了大陳的朝局,厲兵秣馬,竟有了中興之兆。陛下實是不簡單,老夫先看錯了楊氏,而今,又看錯了你,一次次想要補救,想要消除隱患和威脅,可誰料到,最終……卻還是差了一步。」
「差了一步?」陳凱之笑了笑,凝視着楊正:「可在朕看來,楊卿家該是滿盤皆輸了。」
楊正卻笑了,聲震瓦礫:「哈哈……陛下實在是異想天開,老夫會滿盤皆輸嗎?老夫固然會棋差一招,會有疏漏,可無論如何,卻絕不至於使自己落到山窮水盡,滿盤皆輸的地步。陛下……似乎忘了一件事,老夫的佈局之中,還有叛軍!」
殿中大臣們一聽,頓時陷入了混亂。
不錯……問題的關鍵,根本不是戳穿楊正的面目,問題的關鍵,是叛軍啊。
楊正凝視着陳凱之,冷冷的道:「老夫若是沒有被拆穿,叛軍們會動手,協助老夫登上大位。而現在,老夫被拆穿了,叛軍們依舊還會動手,因為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後路,所以……陛下現在拆穿了老夫,想來,很快這宮外的叛軍就收到了消息,陛下已經令他們無路可走了,若是不立即進行叛亂,只要陛下拿住了老夫,到時,他們所有人都會浮出水面,最終,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陛下似乎現在高興的太早了,陛下顯然沒有想到,老夫曾在這京師里,收買了多少人,當初,之所以收買這麼多人,本是為了對付太皇太后,而如今,這些人都可以派上用場。」
「陛下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卻殊不知,從一開始,陛下就已陷入了一個必死的局面,難道陛下忘記了,陛下的勇士營主力,還在濟北,陛下似乎還忘了,陛下對京營和禁衛,一向都沒有多少信任,所以,陛下在得知洛陽宮裏有叛軍與老夫密謀,所以早將禁衛調撥了出去,這宮裏,不過區區千人罷了,卻需分守九門,憑這些人,可以阻擋數之不盡的叛軍嗎?」
楊正大笑:「陛下啊陛下,這個世上,單憑陰謀詭計,確實難成大事,想要成事,便需要力量,現在,老夫便有陛下想不到的力量,今日……既然已被拆穿,那麼……索性就拆穿了吧,可是……從現在開始,老夫要這殿中絕大多數人,也包括了陛下,一齊陪葬,所有人,必須都得死!」
死字出口。
無數人臉色鐵青。
楊正背着手,完全無懼幾個錦衣衛力士,甚至面帶輕蔑之色:「此時陛下一定還心懷僥倖,覺得單憑勇士營,或許可以守衛宮中,可是陛下卻忘了,區區這些勇士營,在數鎮軍馬,數萬人面前,是守不住的,他們完全可以自防守最薄弱的城門入宮城,更何況,陛下還忘了,在這宮中,也有老夫的耳目,只怕現在……已有人偷偷的開了宮門,將軍馬放入宮中了。」
「陛下還拿什麼來抵擋,陛下又憑什麼,敢自以為自己是勝利者,老夫這一輩子,遇到了許許多多的敵人,可無論是任何時候,無論老夫在對敵人的謀劃中,產生了多大的疏漏,可最終,勝利者卻一直都是老夫,誠如當初的太皇太后一般,老夫鑄就的大錯,方才製造了這麼一個怪物,可現在那太皇太后呢?哈哈,現在她不是已死了嗎?」
「想來,陛下一定不信,在這京中,這麼多京營,為何這麼多將軍,這麼多的功勳子弟,這麼多位高權重之人,會甘願為老夫賣命,那麼老夫告訴你,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老夫要做的,不過是勾起他們的貪念而已,有人愛財,老夫便給他們數之不盡的財富,有人好女色,老夫便為他物色數之不盡的美人,有人貪圖權位,老夫便許諾他錦繡的前程,除此之外,陛下對仙藥,也一定有所耳聞吧,陛下從未嘗試過仙藥的滋味,自然永遠無法體會,那種極樂之境,人只要體會過了,便寧願甘冒殺頭的風險,也定為老夫前仆後繼。」
「其實……今日這個局面,無論陛下多麼的睿智,如何的聰明,再怎麼樣拆穿老夫,可實際上,陛下早就註定是徹徹底底的輸家,陛下在想和老夫一決生死的時候,其實,也早已註定了,陛下今日將會輸個徹徹底底。」
「可笑,也可嘆的是,陛下到了現在,竟還以為勝券在握,陳凱之……輸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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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所以更的晚一點,最近身體都有點虛啊,第二更很快會送到,等一等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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