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第六百一十四章:神了(4更求月票)

    此文,無一不對了陳如峰的胃口,可謂是共鳴。

    最重要的是,此文文辭之優美,對景色的描寫,帶着幾分仙氣。

    於是他眉梢帶着期待之色,繼續聽着儒生們讀下去。

    之後,才開始談琴了,不過卻是以琴而擬人,雖是說琴,本質上,卻是傷感知音難得,通過這琴,卻是道出了隱士的心懷。

    這仿佛……

    就好像是在訴說陳如峰一般。

    陳如峰已經是如痴如醉的,一面聽,一面下意識的覺得渴了,便隨手想要端起茶盞想要喝茶,只是『茶』入了口,頓時一股苦澀傳來,他猛地一驚,儒生們也都驚呆了,紛紛看向陳如峰,有人不禁哄堂大笑起來。

    陳如峰頓時汗顏,忙尷尬地想擦拭自己的衣襟,誰料這衣襟越擦越是黑漆漆的,不曾想到被這文給迷住了,居然一下子將墨汁當成了茶水。

    儒生們便都笑得俯仰起來。

    陳如峰這時卻也不惱,徐徐詢問儒生們:「這文章,誰作的?實是佳作!」

    他問出這話,顯然是有點痴了。

    方才明明有人告訴他,這是陳凱之所作。

    便有一儒生道:「乃是陳凱之所作。」

    陳如峰一呆,一張面容里滿是不可置信,不過也是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回過神來,淡淡評價起來。

    「觀文,便也能略知心性,此文……與老夫之所想,不謀而合,文辭優美,實是讓人意外,他走了嗎?」

    人就是如此,一篇文章,猶如一首歌一般,若是文章好,而且正應了人的心思,那就不免連陳如峰這樣的人,也都不免生出了敬仰之心。

    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文啊。

    一旁的王慶書見狀,頓時臉色發青,自然是很不甘心。

    陳凱之這麼容易的就博得了陳如峰的好感?

    他自然是無法忍受的,因此他不由又編排起陳凱之。

    「這陳凱之,最擅長投其所好,想來他故意寫下此文章,便是……」

    「不。」陳如峰這一次並沒認同,而是朝王慶書搖頭道:「好的文章,必定是心有所感,否則如何能生搬硬套?」

    早有儒生,火速的出了殿,匆匆去尋陳凱之師兄弟二人了。

    可過了一會兒,那儒生回來,卻又苦笑不得:「人沒見,可是……那誦文亭里,又多了一篇文章。」

    還有……

    這一下子,陳如峰和儒生們頓時都譁然起來。

    瘋了啊。

    王慶書道:「我看,此人……此人……」

    他此時,竟發現自己詞窮了,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實在很尷尬啊。

    「文章呢。」憋了半天,陳如峰終於急切地道。

    「學生拓來了。」

    陳如峰接過了文章,忍不住開始念:「富貴尊榮。憂患諒獨多。富貴尊榮。憂患諒獨多。古人所懼。豐屋蔀家。人害其上。獸惡網羅。惟有貧賤。可以無他。歌以言之。富貴憂患多。」

    這是一首詩。

    此詩比那文章,文辭上差了許多,卻朗朗上口,最重要的,一句富貴憂患多,卻是直接道出了陳如峰的心聲。

    陳如峰一呆,不禁道:「此人實是深不可測,想來他還沒有下山吧,老夫去看看。」

    這詩實在很有意思,至少陳如峰讀起來,就不由自主的起了共鳴。

    他急切地走出殿,儒生們一看先生出殿,也紛紛的追了出去。

    王慶書不禁呆了一下,他臉色很不好看,想起什麼,卻沒有追上前去,而是徑直朝着晏先生的書齋方向去了。

    這一行人,心急火燎的途徑到了誦文亭,有人眼尖,道:「快看,那兒……又多了一篇文章,那陳凱之,方才一定來過。」

    陳如峰身軀一震。

    這個陳凱之……神了啊。

    只一夜功夫,哪裏來了這麼多詩詞文章?

    他顧不得去廬舍了,而是匆匆的趕到了亭子,卻見亭子裏果然貼着一行短詩,他喃喃念道:「淡淡流水。淪胥而逝。泛泛柏舟。載浮載滯。微嘯清風。鼓檝容裔。放棹投竿。優遊卒歲。」

    呼……

    此詩中的淡泊和悠閒,真是躍然於紙上,若是靜下心來感受,這種從容不迫的悠閒。

    實在是……


    實在是……

    他長吐了一口氣,便道:「人就在附近,去廬舍。」

    儒生們一個個如痴如醉的看了這詩,竟都被這詩中的美好意境所感染。

    他們身在山中,厭煩了塵世,現在看這詩,不正是自己現在想要追求的境界嗎?

    這詩,仿佛能通神一般,有魔力,能讓人一看便喜歡上了。

    眾人浩浩蕩蕩,到了廬舍,有儒生先進去,卻是匆匆出來:「裏頭無人,想來,已經走了,不過……不過……這裏的案頭上,還有一篇文章。」

    還有……

    陳如峰捂着心口,突然有一種眼前一黑,差點要昏厥之感。

    他衝進去,果然見案頭上,是一篇文章。

    有人急不可耐的念起來:「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轟……

    陳如峰竟是直接跌坐。

    此詩……神了!

    他臉色漲紅,粗重呼吸,這詩只扣他的心懸,尤其是那一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等意境。

    似乎……似乎……

    他隱居已久,卻總覺得,差了一點什麼。

    似乎是為了隱世而隱世。

    可這一句悠然見南山,卻仿佛一下子,道出了此中的真諦。

    自己真是慚愧,隱在深山,許多無法參透的東西,竟被一個小子,用這如此有穿透力的文字,直接點醒了。

    他不由着急的朝身後的儒生道:「快,分頭去找,去找……」

    陳如峰現在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便是無論如何,也和這陳凱之見一面,想和這個參悟了大道的人請教一些事。

    如果今日不請教,只怕他會遺憾終身。

    因此他很是着急,催促着儒生們。

    「一定要給老夫找到他。」

    儒生們也個個激動不已,這輩子見過的好詩詞,怕也沒有今日見的多。

    便着急的尋陳凱之。

    眾人散開了。

    陳如峰的耐心的等着,過不許久,終於有人急匆匆來道。

    「見到了,見到了……在東坪,東坪……」

    陳如峰忙是道:「怎麼去了那裏?快,隨老夫來。」他腳步加急,卻見那報信的人面色很是怪異,只是也顧不得多問什麼,生怕陳凱之當真跑了。

    等他氣喘吁吁帶着眾儒生到了東坪,卻見在這兒,竟是生出了一團篝火。

    此時陳凱之和鄧健二人,蹲在地面上。

    陳凱之從篝火里用兩根樹枝刮出一團泥來,這泥已是燒的干硬了,鄧健急不可耐的用樹枝一敲,那泥塊便剝落,頓時,一隻葉子包裹的燒雞便展露眼前,一股濃香亦是傳來。

    鄧健伸手要去取雞,卻被燒了手,忙將手放在口裏吹,陳凱之怒道:「師兄,不許搶,雞是我抓的,這燒也是我燒出來的。」

    鄧健氣咻咻道:「話不能這麼說,開膛破肚的刀,是我偷來的。我甘冒着被人抓住打死的危險,這豈不是天大的功勞。」

    陳如峰目瞪口呆,口裏叫道:「陳學候,陳學候……」

    陳凱之其實早就從腳步聲判斷出有人來了,方才卻裝作不知道,現在方才回過頭去,見陳如峰帶着數十個儒生一道過來,陳如峰一臉慚愧的樣子:「陳學候,得罪了。」

    陳凱之起身,手指着雞道:「師兄,做人講良心,不許偷吃。」方才迎上去,朝陳如峰作揖:「陳先生,我們師兄弟二人……呃……餓了,所以……」

    「無妨,無妨,方才,老夫見了你的詩詞,以詩觀人,方才知道,陳學候竟也有此淡泊之心,昨日,實是得罪,還望海涵。」他急迫的道:「這些詩詞,個個脫俗,為何卻沒有題?」

    就如尋常人聽到了一首好歌,便忍不住想知道這是什麼曲名一樣。

    陳如峰其實有許多話想說,許多話想問,只是不好太冒昧罷了,所以先從這個入手。

    陳凱之知道陳如峰是喜歡上這些詩文了,卻是沒急着說,而是淡淡笑冷笑笑:「這些文章,都沒有題。」

    「啊……無題,這就怪了。」陳如峰顯得失望。

    陳凱之心裏卻想笑,你們這些隱士,和上一世魏晉時期,那群躲在山裏裝逼吹牛喝酒吃五石散的傢伙比起來,還差的遠了,人家已經把隱居發展成了風俗和時尚,將這裝逼發展到了極致。

    反觀在這個世界,自漢之後,裝逼歸隱這個風尚,顯然是踟躕不前,沒有什麼大的發展。

    而現在,陳凱之完全可以不客氣的說,我來晚了,對不起諸位文化界的朋友,沒有早一些將這些裝逼的風潮帶給大家,讓大家久等了。

    事實上,論起這等田園詩還有各種歸隱的文章,上一世的魏晉時期,可謂將其發展到了極致,除了竹林七賢,還有無數魏晉時期的文學家,創作了一首首田園牧歌。

    那种放盪不羈,渴望自由無慮的意境,隨便拿出哪一首,都足以震驚這個時代的文化屆,尤其是天心閣這些人,他們本就是隱世派,這些田園文章,對他們幾乎有直擊人心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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