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才你說朱曉敏並未患有精神類疾病,這條信息確定嗎?」衛瓊反覆翻閱報告紙,生怕有哪條線索被遺漏。
「是的,我們調取了醫院方面所有關於朱曉敏的就診信息,唯獨沒有發現他因患有精神類疾病而需要購買抗焦慮藥,而且也沒有這類遺傳病。」張志平說道。
「那會不會是他自己覺得精神壓力太大,自行購買的藥物呢?」王雄彈了彈指尖的煙,問道。
「對,這不能排除,因為這類藥物不在藥品部門的監管範圍之內,普通醫院、藥房就可以買得到。」衛瓊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諮詢室那兒就有,要給你看看麼?」
王雄白了他一眼:「你也吃這種東西啊。」
「你管得着麼……」衛瓊笑了笑,隨即又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可是有一點比較怪,剛才小張都說了朱曉敏沒有精神類疾病的就診信息,那麼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有這相關病情的?或者說是不是有這種可能,這藥是別人提供的,而不是他自己買的。」
衛瓊說着,王雄也點了點頭,示意讓張志平記下這個疑點。
「行吧,那我來整合一下我這裏的信息,經過三天對事發路段及周邊的43個監控進行調取和查閱,的確是發現了朱曉敏的蹤跡。並且初步判定,朱曉敏也是在巧合下走到了南橋路的主幹道,田二柱那方面也確實是醉酒駕車,並沒有蓄意殺害朱曉敏,無作案動機。況且他也不知道朱曉敏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出現,所以應該能排除故意殺人的可能性。」
衛瓊瞄了一眼王雄。
「哦,我這裏的話也是,調取了那家可疑的化學藥品店周邊60多個監控,但是只發現有3、4個探頭是有記錄到藥店老闆所說的黑衣男子。並且我發現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就是周圍明明有捷徑的路線供他選擇,可他卻為了避開監控而故意繞遠路,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在刻意隱蔽自己,因此嫌疑比較大。」
衛瓊翹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半晌,說道:「直到現在,線索又中斷了,不過我建議朱曉敏那件司機酒後駕車肇事案先別結案,我怕這是兇手導的一齣戲,那麼我們這做法可能會正中他的下懷。另一方面,一會兒我去朱曉敏在本市的出租屋去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然後……」
「篤篤篤。」衛瓊還沒說完,一聲急促的敲門聲就打斷了他的話頭。
「進來。」王雄滅了煙頭吼道。
「報告!交警隊打電話說,有一對老夫妻在交警大隊門口撒潑打滾,怎麼勸都勸不走,說是自己的兒子被人殺了,要討個公道。」
「交警隊的事到我這裏來說幹嘛?我們是刑警隊,不是居委會調解大媽。」王雄不耐煩地說道。
「可是……交警隊打來的電話說……老夫妻兒子的屍體在我們隊。」
「什麼?」
衛瓊倒是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兒了,說道:「呵呵,看來我不用去找朱曉敏的父母了,他們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衛瓊和王雄所在的刑警隊離交警隊相距甚遠,不過好在路上不堵,半個小時也就到達了交警隊大門口。
交警隊的移動柵欄還沒打開,坐在副駕駛的衛瓊就把頭伸出車窗外使勁往裏面瞅。果然,只見好幾個穿着執法服的交警圍站在一起,而透過交錯的好幾條大腿,衛瓊也看見了隱約兩個身影癱坐在水泥地上。
「你們讓我見見我的兒子啊!他到底是怎麼走的啊,你們倒是還我兒子啊!我兒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啊,這么小的孩子怎麼可能被土方車軋死的啊,嗚嗚嗚……我的兒啊。」
「大媽您先起來成不?您賴在這兒我們也不好執法,再說了您兒子的屍體前幾天就被送到公安了,就算找,您也得到公安去,來我們這兒算是個什麼事兒?」
「是啊是啊,您說我們要是把你放進去了,我們肯定就違法亂紀了啊,再者說就算您進去,肯定是找不到您兒子的屍體,何苦呢?折磨自己折磨我們,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啊。」
「我就知道……嗚嗚嗚……我就知道你們和公安聯合起來想讓我兒子當別人的替死鬼,我……我我要告你們!我要讓群眾們知道你們這……這種人的真嘴臉!不行!你們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個說法!」坐在地上的大媽叉着腰,剛才那一副受人欺負的樣子頃刻間180度大逆轉,賴在交警大隊門口,「否則我們老兩口就死在你們交警隊門前。」
「行了,你就別給人家添麻煩了!」,老大爺手裏拽着大媽的一條胳膊,邊扯邊說道。
「你個老混球懂個屁!我們兒子死了!被人害死了,你還在這裏胳膊肘往外拐!」,老大媽霸氣地一把甩開老大爺的手,開始罵罵咧咧。
「嘟嘟。」,王雄摁了摁汽車喇叭,示意門衛把自動門打開。
「沒想到你們還要開車來撞死我和老頭子啊!沒王法了啊!」大媽哭嗆着趴在地上,這讓剛下車的衛瓊和王雄顯得特別尷尬。
「大媽,您是朱曉敏的母親麼?」衛瓊蹲下身子問道。
「你……你是哪個?不是要撞死我麼?你來來來!我不怕你!你們殺了我兒子,還想滅我們全家!真是沒王法了!來來來!朝我這兒軋!」大媽指着自己的頭,大聲地對衛瓊吼道。
「大媽,我們就是刑警隊的,您先站起來說話成麼?咱別給交警隊的添麻煩,來,上我們的車。」衛瓊扶着大媽準備站起來。
「別來這一套!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聯合那幾個警察把我們倆給攆出去。」大媽一把打去衛瓊的手。
衛瓊看了看老大媽,看了看老大爺。老大爺尷尬地朝着衛瓊笑着說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老伴兒也是心裏着急,沒弄傷你吧。」
衛瓊擺了擺手,這時候王雄走上來,掏出警官證對坐在地上的大媽說到:「大娘,您看好,我是S市刑警隊的王雄,你兒子死亡的這件案子,目前由我負責,我們這次到交警隊來就是來接您的。也請你趕緊起來,否則我們是可以以妨礙執行公務罪依法對你進行拘留,有話我們上車好好說。」
果然「亮相」這一招真的很管用,還沒等王雄說完,被嚇得不行的老大媽就已經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來。
半分鐘後,王雄一個人靠在車外抽着煙,而衛瓊則和這對老夫妻坐在車裏,在衛瓊說完朱曉敏被車撞死的實施之後,老大媽幾乎哭得不成人形,而車內的紙巾。
「大媽您別哭了,曉敏的死已經是事實了,但是請您放心,法律肯定會給您一個交代,一定會嚴懲那個肇事司機的。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下您,您能給我講講朱曉敏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舉動麼?」衛瓊邊遞紙巾邊問道。
「反常?啥是反常咧?」老大媽不解的問道。
「就是……他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或者說最近有沒有生病看過醫生或者是情緒上有什麼問題?」衛瓊解釋道。
「不正常?好像自從他醒過來開始就有一點點不愛說話,不知道這算不算『反常』?」
「那您細細講講,我聽着。」
衛瓊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也沒找出一張紙一支筆,就掏出了手機,點了幾下後按下了錄音鍵。
「那次他不是住院麼,他們學校里的老師就打電話給我們倆,然後我和老頭子急匆匆得啥都沒顧就從鄉下趕了過來,在醫院裏面一直等着我們家曉敏醒過來,後來老頭子和我按照曉敏平時給我們寫信的地址找到了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就在學校附近。於是我們倆就先安頓在那裏,等曉敏差不多好了就把他接回家去住。畢竟住在醫院裏面那麼多費用我們也承擔不起……」
「到後來,曉敏就一直在半夜裏起來站在窗台那邊,我們大晚上的也不敢驚動他,怕是着了什麼魔,後來請了道士來做了場法事。」
衛瓊聽到還有真麼迷信的說法時,不禁撇了撇嘴。
「漸漸地他也晚上不起來了,不過白天反而好像老是睡不醒,迷迷糊糊的,也有可能是吃了醫生配的藥吧,這我們倆也不懂……」
說道這裏,衛瓊終於聽到了他想得到的信息,眼前一亮:「什麼藥?」
「這……這我哪說得上來,就白白的那種,我們倆識得字少,平時也就能看看曉敏寄回來的信,但是不知道藥瓶子上寫着是啥。」
「那你能帶我們去看看麼?」衛瓊話語間有些激動,邊說着還邊敲着車門,示意王雄趕緊進來。
衛瓊自己心裏也清楚,朱曉敏母親口中所說的藥,極有可能就是法醫所鑑定出來的含苯二氮卓類的鎮定劑,如果還能順藤摸瓜找出朱曉敏為何會服用這種藥物,亦或是查出來是誰給朱曉敏這藥的,那麼至少在車禍這件案子上,這就是很大的突破!
但事情並沒有像衛瓊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這間出租屋是朱曉敏自己花錢租的,據了解,朱曉敏在去年年底左右隔三差五地住在校外,想必這就是他平時除了寢室以外,唯一居住的地方吧。
進入出租屋內,衛瓊發現這間屋子不算很大,也就是極其普通的一室戶,在進門的小廳中央還支着一張摺疊的彈簧床,床上的衣服被子凌亂的堆着,看這樣子應該是平時朱曉敏睡的床。緊挨着床邊是一張小的八仙桌,桌上還有幾盤剩菜剩飯。
朱曉敏的父親見狀趕忙將碗碟都受到茶几上,用油膩的抹布擦了又擦,憨厚地笑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你們就將就將就吧,我們家這兒也小,讓您見笑了。」
衛瓊連忙擺手:「沒事沒事,那我們……」衛瓊隨後又指了指八仙桌說道:「那我們就坐這兒吧。」朱曉敏的父親又忙不迭地將兩個板凳推到八仙桌旁,而衛瓊一手搭在板凳的靠背上,示意着讓他們自己來。王雄也微笑着自己接過凳子,在衛瓊身邊坐下了。
朱曉敏的父母很突兀地杵在桌旁,更像是等待着接受眼前兩位民警的審查。
衛瓊見此尷尬的場面,說道:「大媽、大爺,你們也坐,別站着呀,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您坐吧。」衛瓊起身的時候這才發現家裏似乎就只有幾件常用的家具,連凳子都只有兩張。聽道這裏,朱曉敏的父親又匆忙地跑進裏屋,不過出來時手裏只多了一張板凳,說道:「就只有三張椅子,你們和我老伴兒坐吧,我坐床上,沒事兒。」
見老大爺都這麼說了,衛瓊那剛離開凳子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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