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禮貌性地敲了敲敞開着的房門,未等同意,便大步流星地走到女人身邊。在女人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再一次亮出警官證。
「徐女士你好,我是負責12·26投毒案的刑警,王雄。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李民聊聊,如果方便的話,請配合我們協助調查。」
見對方是警察,女人反而皺了皺眉,說道:「查查查,幾年前的案子都沒查個清楚,你們已經把我的丈夫奪走了,難道還不放過我的兒子麼!真不知道政府養着你們這些個人在幹嗎……」
「媽,那件事兒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就別去提了。」躺在床上的李民打斷了女人的絮絮叨叨。
衛瓊聽了感覺話中有話,不過似乎王雄早有預料,所以又把剛才那句話說了一遍。
「額,這……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職務,請務必讓我們和李民談談。」
「算了,媽,你先出去吧,人家警察也是辦事兒,別為難別人了。」
「行行行,給你問吧,也就這點能耐了。」女人把削好的蘋果和水果刀放在床頭柜上,又起身給床上的李民掖了掖被角。
「剛才介紹過了,我是王警官,這位是……」
王雄剛想把身邊的衛瓊介紹給李民,而衛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魚缸旁邊逗裏面的熱帶魚玩兒。
王雄乾咳了一聲,才把衛瓊的心思給拉回來,「啊?嗯,對,我也是警察。」衛瓊停下了手中正在拍照的動作,摁了幾下手機屏幕,就把手機放在了魚缸旁。
打發走了多嘴的女人之後,衛瓊和王雄並排坐在李民床邊,王雄掏出筆和小本子,說道:「你應該就是李民吧。」
「嗯。」李民點點頭說道。
「呃……因為你是受害者中脫離危險最早的,所以今天有點事想來問問你。」,衛瓊趁王雄打招呼的孔隙搶着說道:「當然,剛才進門前醫生囑咐了,你的身體不一定吃得消,所以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累了可以讓我們隨時終止談話。」
衛瓊委婉地把「錄口供」這三個字換一種方式解釋給眼前的李民聽,而後者仍然虛弱地點了點頭。
「你還能回憶起在被送進醫院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麼?」
「送醫院啊……我想想,我就記得那天一直在拉肚子,那天早上我沒課,就想索性直接睡到中午吃個午飯就行了,本想就一直想躺床上,但是因為肚子老是疼,所以覺也沒睡成,整個早上基本上就一直蹲在廁所里。」
「一大早就開始拉肚子麼?」衛瓊問道。
「嗯……對,我就刷了個牙,什麼都沒吃。」
「早晨喝過水麼?」
「水,有喝過,我有早起一杯溫水的習慣。」李民皺着眉,微微點了點頭。
聽到這時,衛瓊偷偷地瞄了一眼身邊的王雄,王雄對他點了點頭,於是衛瓊又繼續說道:「那你在拉肚子的時候有沒有意識到可能是你喝的熱水有問題?」
李民似乎沒聽懂衛瓊的問話,猶豫地搖了搖頭。
「是這樣的,我們在寢室的飲水機里發現了有毒藥的殘留成份,和你們體內的毒素完全吻合。所以你能回憶一下,除了你們有可能會動那台飲水機之外,還有別人用過麼?」
「這——」李民愣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王雄的提問,反倒是擺擺手說道:「衛警官這怎麼可能呢,要是在飲水機里下毒,我們不就早死了麼。」
王雄嘆了口氣,「這也是我們所想知道的。所以要來問問你,在這之前,有哪些人碰過這個飲水機?」
「這就真記不太清了,我們寢室六個人,每天都用這個飲水機喝水,有時候旁邊寢室的沒水了也會過來『借』點水,誰會沒事往裏面亂放東。,而且飲水機放的角落又隱蔽,就算有人放,又有誰會去注意這種事呢。」
衛瓊點了點頭,「那你知道你們寢室里有誰經常在外面惹是生非的麼?」
「這個……」李民警惕地看着衛瓊,「好像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吧,他們身上的這些事不好說,我們本身就不是同一個專業的,各自有各自的交友圈,他們的交友圈我去摻乎做什麼。」李民不自然地笑了笑。
「沒事,就隨便問問而已,今天要不就先這樣吧,等你身體再好些了我們再談。這樣,你要是想到些什麼就打電話給我,這是我的名片。」衛瓊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遞給李民。
「警察也有……名片?」。李民接過衛瓊遞來的小卡片輕聲咕嚷道。
「李民你和你的女朋友應該很恩愛吧。」衛瓊突然說出一句不着邊的話。
「嗯?」
看李民和王雄兩人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盯着自己,衛瓊連忙解釋道:「你自己脖子上不是帶着半個愛心麼,看那個截面應該是一整個愛心拆分成兩個做成的飾品,難道不是麼?」
李民下意識地把脖子上的掛件放到了病號服裏面,「我們……關係還算可以吧。」
病房門「蹭」的一下被人推開,一個冒冒失失的人闖了進來。
「誒?王警官、衛警官?你們怎麼在這兒?」
這個冒失鬼是沈灝,當他進來看見王雄和衛瓊站在病床前時,也不知該轉身出去,還是尷尬的站在那裏。
「聽說李民醒了,我就來看看他,我這是……打擾你們了麼?」說完正準備往外走。
「沒事兒,我們也是來看看李民的,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聊,我們就先走了。」衛瓊看了看王雄,又對躺在床上的李民微微搖了搖頭。
「哦哦,那王警官、衛警官慢走。」沈灝說道。
衛瓊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快步走出病房。
待在走廊里,王雄坐在靠椅上,衛瓊則來來回回踱步,「不行不行,什麼東西都沒問出來,不爽。」衛瓊掏出了口袋裏的巧克力,掰下一塊就往嘴裏送。
「知道的不是挺多的麼。」,王雄反倒是沒有衛瓊那麼的不高興,悠然地看着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的衛瓊。
「就你?你知道啥了?」衛瓊突然停下來,斜着眼盯着王雄問道。
「至少我知道李民是一個喝下帶有毒藥的水。」王雄說道。
衛瓊翻了個白眼,「李民他媽媽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見了警察像是見了殺父仇人一樣?」
王雄之所以會對李民母親剛才的那種態度表現得不驚訝,是因為事先在排查李民的人際關係時,王雄就知道李民的父親早些年由於酒駕被處以拘留的處罰。原本也只是件小事,可卻沒想到的是,李民的父親卻死在了拘留所里,後來這件事也沒查清楚就被壓了下去。李民的母親也不是個會生事兒的人,所以當時也沒把這件事鬧大,可是對於警察這個職業的人,她一直懷有敵對的心態。
回到剛才與李民的談話,王雄也說得對,李民所提供的信息少之又少,因此這些不完整的線索並沒有什麼實際價值。
一桶裝滿毒藥的水,一個最先喝水中毒的人,對自己身體是否中毒一無所知。緊接着寢室里好幾個都相繼出現中毒症狀;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幾瓶突然出現在床底的碘化鉀催吐劑,這些零零散散的線索一直在衛瓊腦袋裏盤旋,但就是不能把這些線索給串起來。
「還有誰能問的?」衛瓊皺着眉頭對王雄說道。
「你再往前走兩步。」王雄朝衛瓊的前方支了支下巴。
衛瓊照話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李民所在病房的隔壁,就是另一個中毒學生的病房:朱曉敏。
衛瓊指了指銘牌:「那我們待在走廊里幹嘛?進去問問啊。」
王雄叉着手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人家還沒醒過來呢,剛才醫生不是說了麼,目前就只有李民恢復得最好,其他人還在排毒觀察階段,當然還沒醒。」
衛瓊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坐到王雄身邊,學着王雄一樣,叉着手臂發着呆。
走廊盡頭,一個黑色身影閃過。
「你說我們呆坐在這裏幹什麼?」衛瓊突然發問道,雙手交叉摩擦着手臂,發現坐着有點冷。
「要不我們去局裏看看報告吧,反正朱曉敏一會兒也行不過來,我讓下面的人在這兒盯着,一有情況我們立馬過來。」
王雄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抬頭的時候看見了雪白色牆壁上貼着禁止吸煙的牌子,努了努嘴。
「就這樣吧,我們走。」
衛瓊雖然滿臉寫着不情願三個字,但既然已經答應了王雄要配合查案,那就只能聽從指揮,於是起身和王雄朝樓梯口走去。
此時躲在走廊盡頭的黑影也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直到目送了他們進入了地下車庫才離開。
衛瓊這幾天被這麼一來二去的折騰,精神狀況直線下滑,當王雄開車快出車庫時,衛瓊才想起來,剛剛在詢問李民的時候,把手機落在了魚缸旁邊。王雄趁此機會狠狠地嘲笑了一番沒頭腦的衛瓊,而後者則匆匆忙忙又回到了210病房。
「呦,不好意思。」衛瓊很抱歉地叩開了210病房的門,看見沈灝正準備出來,而李民卻站在病床前,面紅耳赤地朝向門口,一地碎玻璃碴子顯得格外惹眼。
「怎麼了?花瓶怎麼掉地上了?」衛瓊看看倆人,又看看一地的碎玻璃,問道。
見沒反應,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於是又說道:「我剛才手機忘拿了,回來取個手機。」說罷,衛瓊徑直走向那個魚缸,在放魚缸的桌上取回了自己的手機。
「要我叫護士來麼?」衛瓊看着似乎余怒未消的李民,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剛才我一不小心碰翻的。」說完,李民深吸了一口氣,背對着剩下的二人走向窗台邊。
「那——成吧。」見李民都這麼說了,衛瓊只能拿着手機匆匆出了房間。
「你們剛才怎麼了?」關上房門後,衛瓊對站在門外的沈灝問道。
「沒事兒,剛才想幫房間裏的花瓶換個水,李民說不要,後來這麼推推搡搡就把花瓶給摔碎了。」沈灝眼神飄忽不定地在地磚上遊走。
「沒劃傷手吧,我看看。」衛瓊剛握起沈灝的手,後者就「嗖」的一下把手抽了回來。
「沒……我沒劃傷,我沒劃傷,沒事的。嗯……警官,我學校里還有事,我先走了,以後再聯繫,拜拜……」沈灝低着頭,匆匆忙忙地跑向樓梯口,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唉?這孩子真怪。」衛瓊說着把手機放回了衣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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