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之內。
中官正頗有幾分意氣風發之感,好歹把這早就看不順眼的老和尚給打趴下了。
雖說這次遭了洗劫,但在場看來,被洗劫的人當中,也就他司天監的人,在蘇神君的淫威之下,能混得風生水起。
「蘇神君對我司天監,還是有幾分情面的。」
中官正這般念着,稍感滿意,來回踱步,正想跟國師報個平安,卻忽然發現,自家傳訊的令牌,也都不見了。
小道士搜身的時候,也把傳訊的令牌,一併搜了去,交給了蘇庭。
「糟糕,老夫深陷於此,國師豈非是十分擔憂,要親自前來?」
「蘇神君的淫威之下,只怕國師也承受不住。」
「這該如何是好?」
中官正面色微變,心中不禁閃過一個畫面。
威嚴的國師,來到了道觀之中,被蘇神君一磚拍倒,按在地上,然後寬衣解帶,搜颳了個乾淨。
中官正心中頓時一凜,頗是焦急,卻終究嘆了一聲。
蘇神君淫威之下,誰也無法離開這座道觀。
而傳訊令牌已經落在蘇神君手中。
他已無法傳訊給國師。
國師倘如真是來救,怕是他適才所想的場面,便會真正發生。
中官正無可奈何終究嘆了一聲,但想起自家已經栽了,眼下也更改不了局面,忽然有些期待腦海中畫面的出現。
——
司天監當中。
「國師,中官正失去了聯繫。」
「什麼?」
國師驀然起身,眼眸之內,有着幾分震驚之色。
中官正在司天監中,地位極高,資歷極老,道行也非尋常。
而最重要的是,中官正為人謹慎,老謀深算,尤其在雲跡道人已經身陷其中,他自然會更為謹慎。
這也是國師派中官正前往的最大原因。
可如何連中官正也都陷進去了?
小小一座道觀,當真是龍潭虎穴不成?
「究竟怎麼回事?」
「與雲跡道人失蹤時一樣的場景,當時中官正踏足興洪鎮,未過多久,我等傳訊於他,再無應答,但命牌還在,並無性命之危。」
「哦?」
國師稍微鬆一口氣,但卻也沉重道:「俱都是性命無憂,但卻都不能與我等回訊,此事必有玄機,看來須得我親自動身,前去查探。」
那道人面色微變,道:「國師何等身份,豈可輕易涉險?」
國師揮手道:「連中官正也陷入其中,司天監之內,除我之外,還能有誰前去?既然中官正和雲跡道人都尚在人世,我便不能坐視不理……你大可放心,我出身守正道門,而今成就半仙,除非仙神下界,否則,論當世之內,有本領取我性命的,也不過三兩人而已。」
這道人還要說話。
國師伸手制止他開口,便要動身。
然而就在這時,又有道人匆匆來報。
「國師……發現玄天部的八部修行人,俱都往興洪鎮方向而去。」
「什麼?」
國師目光凝重,道:「玄天部傾巢而出,去了興洪鎮?」
那前來報訊的道人,氣喘吁吁道:「根據秋官正的探查,當今玄天部的首領,似乎也出現在了興洪鎮。」
國師眼眸之中,頓生寒意。
他來回踱步,一言不發。
兩位道人不敢言語,只是低首。
國師看向興洪鎮的方向,自語道:「興洪鎮道觀中的事情,是玄天部的陷阱麼?」
先是雲跡道人,再是中官正,只是擒拿,而未下殺手,便是以他們作餌,引自身前往?
而今玄天部聚眾等侯,是要守株待兔,等侯他這國師自投羅網?
但玄天部未免也太張揚了些?
這其中細究起來,似乎還有許多地方,略顯奇怪。
不過,這倒是個極好的機會。
「傳我號令。」
國師沉聲說道:「讓主簿留下,鎮守京城,其餘陽神之輩,盡數隨我,往興洪鎮一行……」
言語落下,又見國師驀然揮袖,寒聲道:「不論那道觀是誰人的陷阱,玄天部這群鼠輩既然聚眾在一處,便該是一網打盡的時候了!」
無論玄天部有什麼樣的佈置,眼下以他這國師為首,帶領司天監諸位陽神前往……以玄天部的淺薄底蘊,哪怕傾巢而出,哪怕早有佈置,也難逃覆滅的下場。
——
興洪鎮。
「師尊,八部俱已到此。」
「興洪鎮的百姓,都驅離了否?」
「已經驅離了,不過弟子十分疑惑,這些是大周朝廷的百姓,何須顧忌?」
「蠢材,如今他們是大周的百姓,日後新朝統御天下,這便是新朝的百姓……國不可無民,況且我玄天部依附在新朝之下,真正底蘊可不如各大宗派,一旦大肆殺戮,觸怒仙宗,便有雷霆之火,玄天部必有覆滅之危。」
「是弟子愚鈍。」
「京城的動向,查了沒有?」
「現已查實,國師還在京城坐鎮,半個時辰前,還進宮面見大周皇帝,在宮門之前與南山寺明世法王會面,當時隱約有氣機交鋒。」
「國師還在京城,便無須畏懼。」
玄天部之主,背負着雙手,眸光凜冽,說道:「眼前道觀之中,是司天監的埋伏,但只要國師不在,哪怕司天監五官正連同主簿都在其中,我玄天部也足以吃下去!」
他冷笑道:「玄天部初成不久,司天監過於自大,連國師也不出,便是輕視我等,今日便讓天下修行人知曉,而今的玄天部,再非昔日的玄天部了!」
「動手!」
——
道觀之內。
中官正驀然心中一跳,露出異色,忙是運起陽神,探查周邊。
「糟糕!」
「怎麼了?」雲跡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道觀周邊的民房,儘是空房。」中官正神色凝重。
「這……」
雲跡面色變幻。
宗平等三人,還不大明白,但其他人便都明白了過來。
道觀周邊的民房,本是有人居住的,而今全是空房,只有一個解釋。
有人驅散了這興洪鎮的百姓!
而且是在中官正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讓一群凡夫俗子,離開了興洪鎮。
「對方必定是高人,絕非尋常,甚至不是一個人。」
中官正心中凜然,卻看向了那黑袍中年人。
黑袍中年人跟灰袍老人對視了一眼,俱有幾分喜色。
在此鬥法,或許會波及到興洪鎮百姓……許多修道人念在這點,大約會有顧忌,但如此大費周章,將眾多百姓移走的,十有八九,是玄天部的人。
只有新朝的玄天部,為了名聲,為了新朝未來的根本,才會對百姓如此重視。
中官正收回目光,陽神外放,頓時面色大變。
雲跡道人也面色驟變。
宗平師兄弟三人道行稍低,還不知怎麼回事,但下一刻,便發覺如山嶽一般的氣息,不斷壓迫下來,近乎把他們壓在了地上。
黑袍中年人和灰袍人無不露出喜色。
南山寺老僧與明定和尚,俱都露出驚色。
「玄天部之主,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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