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徐缺除了用膳以外,皆不曾踏出過房門,開始勤奮的修煉。入夜便盤坐於床榻,面向窗台,汲取星華引入體內,讓新血愈發磅礴。
浴血偏方中並未提到有什麼方法可以快速達到浴血境三層,只能慢慢沉澱,且度過這個危險期。
徐缺很糾結,區區兩天,根本不可能踏入浴血境三層,並且張子銘說好會送藥材過來,至今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隱約間,他已經猜到了什麼,考核提前,並且淘汰成績最差者,分明就是有所針對,想要以此逐他離開。
「當初我要離開卻不讓,現在用這種方法逐我走,以為我多願意留在這似的?」徐缺坐在床榻上,很不喜的咕噥一句。
他心中很清楚,以紅顏或者張子銘的實力,如果要逐他走,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直接抹去記憶將他丟出去便行了,現在這麼做,無非是不想破壞海市蜃樓的規矩,卻又光明正大的達到目的。
但偏偏就是這樣,才讓徐缺心中不滿,無比不滿。
從觀星大會到現在,他的命運一直被人掌控在手裏,甚至連突破浴血境二層都離不了瘋老頭的關係,之後遇到獸潮,匆忙間催動了龍象玉進入海市蜃樓,結果還是這樣,他想走,紅顏不讓,等他打算留下來修煉到有機會再離開時,人家卻要逐走他,且得抹去所有記憶,徐缺覺得越來越討厭這個地方了。
「我偏偏就不走了,不就是爬個梯嗎?我徐缺什麼苦沒吃過!」他咬了咬牙,堅定道。
入夜,少年又盤坐於床榻上,面向窗外繁星夜空,冥思星府,汲取天上星華,不知不覺,他體內的那顆星辰愈發璀璨,只是黑氣也遠比以前要濃烈了……
第二天天明,周林又來了,提醒徐缺今日便是考核之日,讓他快些做好準備。
「唉,徐兄,你的決心我看在眼中,但修煉並非一朝一夕就有大變化的,考核提前,只能說你運氣不佳,去了外界,你……要保重。」周林走進房中坐下,搖頭嘆息道。這兩天徐缺一直在發奮修煉,可他覺得這並沒有什麼用,如果是兩年,倒還可能有機會擺脫境界最低這個頭銜。
徐缺神色平淡,從床榻上走下,換了一身新的衣袍,目光堅定道:「我絕對不會被逐出去!」
「徐兄,莫要誇海口了,你可知道登天路考的是什麼?並非毅力與耐力,而是境界,以你現在浴血境二層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走得比其他人高。」周林苦笑。
「考核里沒規定說不能動手腳,到時我有妙計,不過還得看周兄肯不肯幫忙!」徐缺的目光掃向周林。
周林頓時臉色一變,心道這小子肯定沒什麼好事,當即就想搖頭拒絕,可還未有所表示,徐缺搶先一步,幽幽道:「周兄若肯幫忙,在下也不會催周兄還銀兩,你也知道,欠人錢財這種事說出去也不光彩,嘖嘖,在下好為難!」
「……」周林沉默了,他清楚徐缺說得沒錯,要是讓外人知道他欠徐缺錢還還不上,定然會被人嘲笑,畢竟海市蜃樓里皆是出身不凡的子弟,哪個不是家財萬貫的?偏偏他現在還被徐缺拖下水,想找人借錢都沒人肯借。
徐缺見他還猶豫,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裝作無意的說道:「哎呀,萬一傳入白雪姑娘那邊……」
「徐兄有難,在下豈能袖手旁觀?」周林緊忙開口,可說完後臉皮不由得一紅,很難接受這種心口不一的話會從他口裏道出。
徐缺滿意的一笑,在周林身旁坐了下來,說道:「周兄,我都想好了,到時你我二人連手,將實力最弱的傢伙抓住,等考核時辰一到,我們同時往上邁步,這最後一名,定然就與我兩不相干了!」
「徐兄,這就是你的妙計?」周林頓時滿臉古怪。
「怎麼,難不成登天路有規定說不能拉扯嗎?」徐缺也一怔,萬一真的那麼公平進行,那他就真的危險了。
周林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只是這樣做的話……不僅得罪了一位同窗,且會成為整個海市蜃樓的笑柄,甚至被恥罵,徐兄莫要衝動啊。」
「如果你換成我這種處境,你會不會這麼做?」徐缺愕然,他自己倒是不會在意這些,但是要說服這死腦筋的周林做這種事,確實有點困難了。
「不會,我寧可被逐出去,也絕不會如此。」周林果真義正言辭道。
徐缺捂住了額頭,想了片刻,說道:「我不會勉強你,畢竟這種事確實有點不光彩。」
「徐兄果然深明大義,那在下先告辭……」周林一聽,頓時欣然起身,準備溜走。
然而徐缺又幽幽的冒出下一句話:「雖然不光彩,但我們只要保持本心,堅韌不催,背負罵名,終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你這不是本心,而是臉皮堅韌不催啊!周林內心一陣惱火,但也沒真敢說出來,只能拉着臉苦笑道:「徐兄,考核時辰快到了,就不要開玩笑了吧。」
「沒開玩笑,這是我最後的辦法,周兄,我不在乎被逐出去,但絕不容許記憶被抹去,他們安排這種考核,難道你看不出是在針對我麼?」徐缺難得真正認真下來說話,眼中再也沒有絲毫兒戲。
周林聽完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道:「徐兄這麼一說,在下也覺得有點奇怪,登天路已經多年不曾啟用,按理來說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去考核,畢竟只看境界的話,並不足以完整測出一個人的資質,只是……」
周林眼皮微微一抬,看向徐缺,不解道:「只是……為何他們要針對你?」
徐缺愣了一下,是啊,為什麼要針對我?
他有點想不通了,這浴血偏方能引來獸潮之事,紅顏與張子銘定然是知道的,不至於為這件事就這麼大動干戈的針對自己呀,除非……
徐缺陡然一震,除非自己是天煞星的事被發現了,紅顏不想留他在海市蜃樓了。
「徐兄,你想到什麼了?」周林發現徐缺的臉色有些不對,有些狐疑。
徐缺沒有回答,反正臉色一凝,直視周林的目光,問道:「周兄,我問你,海市蜃樓是不是主張有教無類?」
周林頓時一頭霧水,不明白徐缺問這個有什麼意義,但微微想了一下後,還是說道:「確實是有教無類,但前提是要資質配得上,徐兄應該清楚,那塊玉令並非人人可以融合的。」
「那便好,他們針對我,無非是覺得我不適合這個地方,但從一開始,我就從沒想到要拜入海市蜃樓,沒人問過我的意見,由始至終,我還是被人抓在掌心隨意捏拿……」徐缺說到這裏,不由得苦澀的笑了出來。
只是隨着這抹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寒意,眼眸間的那種堅定,遠超乎他這個年紀所該擁有的。
「既然他們不要臉,那我還要臉幹嘛。周兄,此次考核請你出手助我一臂之力,徐缺永記此恩。」他認真看着周林,如此說道。
周林直接愣住了,他突然心生一種古怪,仿佛眼前的徐缺換了個人般,讓他覺得陌生。
聯想到短短几日來與徐缺所經歷的一切,他原本平淡無奇的人生,在於借出一枚化生石給徐缺後就開始發生了變化,莫名其妙又輕而易舉的拿下夢境歷練第一名,接着又被丁字堂諸多同窗孤立,去了一趟食堂再惹得丙字堂震怒,一切都變得很倒霉。
可是,這種跌宕反讓周林覺得挺有意思,他告別了以前那種枯燥無味的修煉,也見識到原來世間還有徐缺這種古怪的人,在他這個年紀,可謂是大開眼界。
徐缺此刻顯露出來的陌生感,讓他忍不住心中意動,想到從小至今所遵循的三綱五常,禮教言行即將被自己打破,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有種桎梏被掙脫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自由,可他已經有了決定。
「徐兄,無需多說了,在下今日就陪你趟一次渾水!」周林笑了,學着徐缺的模樣,一手拍在徐缺肩膀上。
「好兄弟!」徐缺感動,也伸手拍向周林的肩膀。
兩人有不同的心境,周林是躍躍欲試的叛逆,徐缺則是背負了自己的命運,很沉重,卻不得不做……
丁字堂的其他學子經過門口,投來異樣的目光,兩個少年朗聲大笑,勾肩搭背,往樓下學塾行去。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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