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蔡新河講課
學校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下面該說到蔡谷醫館的第一次講課。周六下午兩節課後,江海和宋琦到辦公室請了假,一人騎了一輛自行車來到蔡谷醫館。此時,蔡谷醫館前停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汽車,每一輛都價值不菲,看得江海和宋琦眼花繚亂。
蔡谷醫館的院子很大,這裏平時可以做一個演武場用,但是這會兒,院子裏擠滿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
他們一個個身穿綾羅綢緞,看起來雍容華貴。有的眼神溫柔,精氣神內斂,和左右同道說說笑笑;有的卻面帶殺氣,說起話來傲氣沖天;有的身穿軍裝,一動不動地筆直站着;還有不少穿着中性的女士,看起來弱不禁風,卻沒人敢小看她們。
這些人都是市里各個武館協商之下,最終確定下來的人選,他們中的每一個都不簡單,在武林之中都算得上一號人物。還有不少人已經是地階武者,在別的地方都是橫着走的人物,但是在蔡谷醫館,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院子裏,有些甚至連個坐着的地方都沒有。
江海帶着宋琦走過這些人的時候,有人覺得奇怪,想要過來阻止,卻被旁邊見過江海的同道阻止了。眾人議論紛紛,江海他們快到正堂的時候,他們聽到背後有人不陰不陽地說道:「說什麼天才,不過是個沒有禮貌的小屁孩,被蔡師傅垂青罷了!」
小胖子宋琦剛剛走過人群,看到周圍人羨慕的目光的時候,還有一絲竊喜,此時聽到那陰損的話,當場就火冒三丈,也不管身處何地,就想要回過頭來找那人理論。江海立即攔住了他,說道:「胖子,你今兒個是來聽課的,不是來吵架的!」
小胖子宋琦止住了腳步,但是那口氣還沒憋回去,他頭也不回,說道:「我才不跟他們吵架,我師父說了,功夫是打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過兩年我功夫練好了,看我不把這些練嘴炮的傢伙臉都打腫了,哼!」
院子裏的那些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該說這小胖子「不知天高地厚」好,還是該讚賞他一往無前的勇氣。
進了正房,正房兩邊也站着許多人,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是上次拜師會上來過的。
正房中間擺着一個青色的蒲團,上面空無一人。在青色蒲團的後面擺着五個黑色蒲團,兩前三後的排列着,禹若煙、敖溫書盤坐在前面兩個蒲團上,左爾竹坐在後面的中間的位置,麥辰坐在左邊,剩下右邊的蒲團空着。
正房裏人雖然很多,整個房間卻靜悄悄的,江海盤坐在右邊的蒲團上,小聲詢問道:「師姐,師哥,這是我的好兄弟宋琦,這屋裏還有沒有多餘的蒲團,給我好兄弟也準備一個唄!」
左爾竹看着江海勾唇深意一笑,說道:「嘿嘿,這蒲團是老師準備的,可沒有多餘的。你帶人來也不早點過來,好位子上午就被搶完了。」
禹若煙轉過頭來,對宋琦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忽而笑道:「小師弟,你這小兄弟還聽橫的,雖然胖了點,不過看起來比你精神多了。這屋裏座位是沒了,他要是願意的話,後邊後有點空,直接讓他坐地上就是!」
江海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轉過頭看了看小胖子宋琦,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小胖子宋琦卻不想讓江海難做,他從善如流,直接學着前面幾人的模樣盤坐在地上,笑着說道:「天當被子地當席,坐地上就坐地上。」
敖溫書平時特別講究儀式感,江海和宋琦這樣的態度顯然不能讓他滿意,他一臉嚴肅轉過頭,訓道:「坐在地上像什麼話,還是讓他上後邊牆角站着。」
小胖子宋琦剛坐下,聽到敖溫書如此安排,也不知該不該聽,他正猶豫時,蔡新河老人從屋後走了出來。
眾人立即忽略小胖子宋琦,把目光投向蔡新河老人,只見老人如同普通人一般,走到那青色蒲團前,盤坐在蒲團上,說道:「不錯不錯,來得人真多。這次講課共分十次,每次兩節,以後你們便以這次位置為準,不要更改座次了。」
眾人一齊答「是」。江海眼睛咕嚕一轉,暗自歡喜,看來老師已經默認宋琦坐在地上,雖然沒有蒲團,但總算離得近一些,聽課的效果也會好一些。
江海懷裏揣着筆記本的,他本想拿出來記一下要點,卻發現師兄師姐們都沒有帶筆記,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也沒有掏出筆記本。他心想着:「禹師姐和敖師哥都來聽課,也不知道老師會不會講得難了?」
蔡新河老人繼續講道:「『歸當守沖漠,跡寓心自忘。』練習內家功夫,都講究一個鬆柔的道理,練習太極拳更要大松大柔,今天我們就來講一講太極鬆柔的五個境界。鬆開,鬆散(第四聲),松沉,松靜,鬆化,這些是鬆柔的不同境界。大而化之,神而明之,不是一步登天,也不是一悟即得,而是一層功夫一層體會的事,要慢慢積累。」
蔡新河老人講課是從簡單到複雜,從容易到困難一層一層講的,而且中間沒有停頓。開始的時候講的很簡單,眾人都能聽懂,講到了具體的步驟之時,江海便跟着練習,這時他才明白師姐師哥們為什麼不記筆記。
功夫是練出來的,不是記記筆記,背背書就能把功夫練好的。
「節節鬆開是基礎。習練運行時,周身關節,均需鬆開自然。非鬆軟純淨內勁不出……沉肩者,肩鬆開下垂也。若不能松垂,兩肩端起,則氣亦隨之而上,全身皆不能得力。對拉拔長皆是意,鬆開我勁勿使屈……」
蔡新河老人講課淺顯易懂,由淺入深,深入淺出。江海雖然習武不久,聽到鬆柔的第一個境界鬆開之時,卻也深有感觸,他立即身體力行的去做。在聽課之時,他只覺得蔡新河老人的話在不斷引導他一般,加上異能糾正,他進步神速。
「橫向鬆散練氣圈。肩、腰、跨難松,鬆散首先要做到肩、腰、跨的橫向鬆散,其次似乎手腳之類的小關節,『手腳齊進橫豎找,掌中亂環落不空』,這便是所謂的『掌上十字』……練到後來,凡是向外都是散,向內都是聚,其中練法與開始又不同……」
講道鬆散之時,江海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他在蔡新河老人引導之下體會鬆散境界,收穫良多。雖然剛開始練,他還沒辦法深入體會,鬆散的身體有時緊張,但是能夠體會到鬆散的技巧,也就算入門了,以後多多練習,自然可以達到這一境界。
當然,江海能夠體會的只是鬆散的基礎,對練到後來的感覺卻不了解。這時候他只有開啟異能,把蔡新河老人講的內容盡全力的理解記憶整理,並且盡全力記住蔡新河老人現在的狀態變化,為以後做準備。
蔡新河老人和別的太極拳老師最大的不同是,別的老師拳論背的熟,但是他們自己卻做不出來。但蔡新河老人可以,所以他講課時快時慢,有一種特別的節奏,並且在講課的同時還做着示範,旁人只要看着他,便能有所領悟。
「能松透,即是沉。腹內松淨氣騰然,松、沉本是一回事……」
聽到這裏時,很多人便感覺到很抽象,功夫沒練到這裏,很難體會。但是功夫練到了,又有特別的感覺。好像從高樓坐電梯,一下子落下去的感覺。而江海因為一直練習三體式,有類似的感覺,舉手投足間顯示出多一些渾厚沉穩的氣勢。
「松靜,是習練太極拳的關鍵,靜,首先是心的問題,一般人心靜不下來。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清靜,為天下正……」
蔡新河老人講了許多道教經典中的內容,又把動和靜用陰陽一體兩面、相輔相成的說法詳述,江海聽得似懂非懂,只有把這些記下來,以後再用心體會。他在記憶之時,總會想起為禹若煙畫畫時的場景,想着禹若煙的靜和蔡新河老人的動靜結合,總算有所感觸。
對於松靜這一境界,禹若煙雖然只是學醫的,但是練得卻比學武的敖溫書要好得多,左爾竹一直跟禹若煙在一起,平時對松靜多有接觸,也有很深的體會。
旁人卻不同,站在兩邊的那些人,面對玄乎的松靜境界,幾乎個個面帶疑惑,有的甚至直接放棄治療,專心研究起之前的那幾個境界去了。也有修為高深的地階武者,對這一境界已經有所認識,聽完蔡新河老人對松靜的闡述,頗有收穫。
「大而化之,謂之聖,聖而不可知之謂之神。鬆化,講的是大而化之。《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講到了最後的鬆化境界,已經偏向於哲學了,太極的功夫從來都是隱藏於哲學之中。蔡新河老人好讀書,尤其好讀哲學書,他的太極拳,有很多時候是通過哲學來理解的。就像李小龍常用「水」來比喻功夫,哲學之中隱含無量造化,由此可見一斑。
講完武學,蔡新河老人讓大家休息一刻鐘,眾人交頭接耳,蔡谷醫館內外頓時傳出如同課堂上的低語。
有部分專門學習武術的人不再佔着好位置,離開了正房,換上許多穿着白衣服的醫生和護士,其中便有之前帶江海進門的小護士。她和左爾竹關係很好,跟小胖子宋琦一樣,都是關係戶。
江海轉過頭,見宋琦正閉目苦思,眼皮像是安了馬達似的亂顫,於是便沒有打擾。也閉上了眼睛,開啟異能,整理起那些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極難的鬆柔境界去了。
不多時,蔡新河老人重新回來,開始講醫學內容。蔡新河老人講的武術中摻雜的大量哲學,講起醫學,第一節講的也是哲學,名為中醫的哲學基礎。
其中分為四部分內容,分別是氣一元論、陰陽學說、五行學說和三者之間的關係。
江海平時通讀醫書典籍,對這些哲學內容雖然沒有專門研究,卻也有所涉及。所以他聽起來比聽武術輕鬆許多,收穫也更大。而在這些哲學理論中,還有許多設計到武學方面的理解,兩者相互補充,對江海的武學也有很大的幫助。
難怪,江海的師哥師姐們雖然只選擇學一種,但是卻都聽了兩節課,連敖溫書這位對醫術毫無興趣的武術教練,也硬着頭皮聽完醫術課。
直到蔡新河老人講完課,江海仍然意猶未盡,直接坐在蒲團上閉目整理知識,直到屋裏旁聽的人都走了,他才睜開眼。
蔡新河老人、禹若煙和敖溫書三人已經離開,麥辰和左爾竹還熱火朝天的討論着,看到江海醒來,麥辰暫停了討論,對江海說道:「小師弟,剛剛禹師姐說,要咱們周三還過來,討論一下各自的收穫,你來不來?」
聽完這兩節課,江海雖有異能加持,記性非凡,也沒辦法將所有內容全部理解,能有機會和大家交流,他自然樂意,他說道:「好啊,我當然要來。」然後他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宋琦,宋琦的眼睛裏充滿了渴望,江海繼續說道:「到時候我帶我兄弟宋琦一起來,行不行?」
麥辰看了一眼宋琦,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反正還有別人要來。對了,敖師哥說他會帶他的學生過來給我們練手,你做好準備。」
有交流,有對練,江海對這樣的安排十分滿意,當即全盤接收了,他摸了摸鼻頭保證道:「放心吧,我都會準備好的!」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江海他們還沒有吃晚飯,卻絲毫沒有飢餓感,兩人興致勃勃地聊起這兩節課的收穫。
小胖子宋琦對蔡新河老人讚不絕口,說道:「江哥,你這位師父可真牛,我聽他講課,一聽就懂,尤其是練內功,比我師父教的硬氣功還厲害呢!就是你那位敖師哥,眼神太犀利了點,他瞪了我一眼,差點沒把我心臟嚇出來。」
江海笑着說道:「敖師哥是省里的武術教練,自然有些威嚴。他的那身功夫,不比影姐差,就是凡事都講究儀式,可能也跟他平時教徒弟養成的習慣有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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