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宮女 宮女進宮

    大清·康熙二十六年·二月二日紫禁城神武門。

    大清制,上三旗包衣左領下的女子,除患疾或傷殘,須參加內務府主持的一年一次的甄選,入宮勞役。

    二月二則是甄選之日,寅時初所有甄選的女子需到神武門點卯,管理太監帶着過順貞門到掌禮司通過禮儀甄選,入掌禮司分派的嬤嬤處學習,再由掌禮司考核,分派勞役,時限一般為半年,勞役則每月有月錢。

    寅時的神武門燈火盈動,一輛輛馬車停下又離去,應選的女子低頭安靜的站在神武門前,高階上的點卯太監喊到誰,誰上前行禮,而後排隊經由管事太監領入宮門,神武門前烏泱泱的站着好些人,卻安靜的只聽見高階上太監喊名的聲音。

    黑夜的神武門雖有燈火依然顯得昏暗,高階上的太監面容看不清楚,只有清瘦的身形和尖銳的嗓音。

    「托爾佳氏·素月」高階上的太監喊道。

    燈火盈動下站着的女子中,一位身穿白色旗服,素雅文靜的女子低頭上前打千「奴婢在」

    喊名的太監抬頭看了一眼,點頭,女子移去一邊,站在前一位身後,等着人數夠,管事太監帶領入宮。

    「碧魯氏·青梅」太監喊道。

    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女子,低着頭上前,一身墨色印花衣衫,白皙的臉龐,兩頰微鼓,身材豐盈,上前脆生的回「奴婢在」

    太監看了一眼,女子走去素月身後,十二人被帶着走進神武門。

    素月一直低頭小跑的跟着,十三歲的年紀,步子小,有些跟不上,其他的宮女也是一樣,但是甄選繁雜,也都是急匆匆的,各自還得注意前後的距離,不可貼上前人,也不可讓來人貼上。

    紫禁城的紅牆黃瓦,素月早已聞名已久,只是兩世都不得見,如今素月好奇,卻不敢抬頭,只有餘光能看着紅牆與青石的交會處。宮廷規矩深嚴,宮女又都是些沒有權勢的,一個不小心就是死,連個屍體怕都運不回家中安葬,素月心中有期盼,更加小心。

    過順貞門後,所有人停在一處,素月沒敢抬頭看,也不知道停在什麼地方,素月餘光看了一下,大概是個類似於學校操場一樣的空曠地方,地面是青石鋪就,此時時間還早,天還是灰濛濛的,沒有一絲光亮,怕是寅時都未過。

    「輕語姑姑,這些個人就拜託你了」空曠寂靜的地方響起了太監細聲細氣笑語討好的聲音。

    「小路子,你去忙吧」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聽聲音應該有些年紀。

    素月忙收斂心神,低頭聽着動靜,有離去的腳步聲,想來那叫小路子的太監已經離去。

    「今兒是你們入宮甄選的日子,基本的禮儀想必你們清楚,現在在此候着」輕語姑姑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起伏。

    「是」眾人低聲說着,不過聲音再低,也抵不住人多,在這靜溢的時刻,還是讓素月一驚。

    等候了一盞茶的時間,輕語姑姑的聲音再次響起「奴婢見過李總管,晶清姑姑」

    所有人都跟着行禮,素月想應該是李德全和另外一個掌禮司的姑姑,對這個康熙身邊的大總管素月有些好奇,多部清宮戲裏總少不了這個人,素月微微抬頭,一眼望去全是旗頭,黑蒙蒙的天除了燈火明亮其它什麼也看不見,素月有些氣餒,卻不敢在張望,只得低頭。

    「你們開始吧,咱家還要去伺候萬歲爺」略微帶着嚴肅無情的聲音響起,也是變相的告訴大家他的地位和榮寵。

    甄選開始了,叫着名字的人上前,一時又只聽見喊名的聲音。素月低着頭想起,離家前阿瑪和額娘說的話,不可以急,要鎮靜,素月突然很想念他們,雖然離家不過一兩時辰,可卻擋不住洶湧而來的思念,十六年的相處點點滴滴盡在眼前,剛生下來時的迷茫彷徨和恐懼,素月竟然有些想不起來那時的心情,而十三年來阿瑪額娘的疼愛,撫平了素月前世所有的傷痛,此時素月覺得她真的是托爾佳氏·素月,跟前世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

    「托爾佳氏·素月」公公喊名的聲音。

    素月回神,上前,才發現前面的人竟然早已離去。

    「奴婢托爾佳氏·素月,給諸位請安」素月上前行禮。


    沒有叫起,只是一雙白皙的手遞來了茶盤,素月接過遞來的茶盤行走幾步,而後交給旁邊的太監,又持帚,行了跪拜大禮,叩首禮,候邊禮,半禮和打千,而後起身退至一旁等候結果。

    「上前來」李德全的聲音說着。

    素月低頭上前,地上多了橫躺着的帚,還有憑空而來的茶水,素月安靜走過,沒有一絲動搖和失禮,面色平靜無波,心裏卻有些想笑,這是在重複哪部清宮大戲麼?

    「好」李德全的聲音帶着一絲滿意,讓原本嚴肅硬板的聲音略微柔和一些。

    「退下吧」輕語笑看着素月說,明顯很滿意。

    「是,奴婢告退」素月行禮退下,一旁的太監早已經候着「跟咱家來」

    素月跟上,心裏鬆了一口氣,卻更加惆悵,以後要在宮中待到二十五歲,若是沒什麼錯處,也沒有死,那麼就可以出宮了,素月算過還有十二年,好漫長的年月,包衣女子生來的宿命如此,素月心底唾棄這些,卻必須不接受,因為她不在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只是素月,包衣左領下的包衣赫赫。

    「奴才給榮嬤嬤請好,這是新進的宮女,被帶於嬤嬤處教管」太監在停下說着。

    「奴婢托爾佳氏·素月,給榮嬤嬤見禮」素月上前行大禮,這嬤嬤就是她的教導師傅了,理應行大禮。

    「好了,小青子你去忙吧,她交給老身了」榮嬤嬤笑着讓太監退下,打量的看着素月。

    太監打了個千離開,素月依舊蹲着,分毫不敢鬆懈,此時是嬤嬤看人的時刻,若是被看好了,嬤嬤會更用心,若是不看好,那麼基本的宮中禮儀教會,這人就會被掌禮司考核分派,只是對宮中都不熟悉總是更容易送掉小命,簡而言之就是,教管的半年尤為重要,嬤嬤會教導宮中禮儀,也會把宮中的一些情況告知,那麼以後做事才心裏更有底,避免碰觸一些忌諱,命就會長一點,宮女都是包衣女子,家裏是奴籍,皇室的家僕,生與死都在皇室之人手中,而這紫禁城最不缺的就是皇家主子。

    「起來吧」榮嬤嬤開口,聲音很是溫柔。

    「是,奴婢謝榮嬤嬤」素月起身,才敢抬頭看着榮嬤嬤,榮嬤嬤臉上有微微的笑意,看來很是滿意,榮嬤嬤有些胖,臉盤微圓,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覺,臉上已經有零星幾點的老人斑,想來年紀應該有四十以上,眼睛很亮,眼神卻很滄桑,一身青黑的旗裝配着紫藍色的旗頭絹花,顯得更加老齡,這個時代的人本就容易老,再不裝扮就會更顯蒼老,顯然榮嬤嬤屬於後者。

    「跟老身來」榮嬤嬤收起笑容,引着素月進去。

    素月此時才敢抬頭看着以後要居住的地方,牌匾寫着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倚梅園,素月覺得名字很熟悉,卻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園子裏到處都是梅花樹,現下的時節,梅花竟然還開着,素月有些吃驚,寒梅傲雪這句素月還記得,可如今已是二月,初春了,竟然還有梅花開着,真是皇家園林不同凡響。

    穿過梅林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出現一座小院落,沒有年久失修沒有破落不堪,紅色的牆,圓形拱門有着木欄雕花,裏面有個小院,右邊有一張石桌和石凳,另一邊有衣服晾曬,院子很小,除了這些就只有中間一條筆直鵝暖石的路,房間有兩間,主屋的榮嬤嬤的,旁邊的小屋才是素月的。

    榮嬤嬤打開房門對着素月說「這是你住的地方,每日寅時起床,酉時末休息,床頭有你的宮裝,你現在去收拾好,辰時初來找老身」

    「是,奴婢遵命」素月回,看着嬤嬤離去,素月才進門打量房間,房間很簡單,有一張大通鋪,素月覺得大概可以睡八個人,通鋪前是一張長桌,放着腳凳,再無其它,素月看着炕上的一套青黑色一套月牙白的宮裝,還有兩朵絹花,素月素來不喜歡這些絹花,以前在家除了一直長綴小珠的簪子,頭上絕無其它裝飾,今天也因為禮儀,才戴了一隻額娘給的白玉花簪,素月拿出袖籠里的長綴簪子,晃着長綴,這隻簪子是她最喜歡的,是她六歲阿瑪送的生辰禮物,多年來一直陪伴着素月,素月取下頭上的白玉簪子,拿着手絹將兩根簪子包在一起,換下身上的衣服,穿上青黑的宮裝,將原本的東西包了起來,和另一套宮裝一起放在炕上,選了朵素淨的絹花別上。

    忙碌這麼久,素月才發現天已經亮了,素月整理下自己衣衫,確定沒有不妥,推開門去找榮嬤嬤。

    院中榮嬤嬤和一位老人在石桌喝茶,兩人臉上均有笑意的交談着,素月忙低頭上前行禮「奴婢給兩位請安」

    榮嬤嬤看着素月臉上笑意未退,跟素月介紹說道「這位是倚梅園的花匠,你喚張伯好了」

    素月忙着轉身對着張伯行禮「奴婢給張伯請安」

    張伯笑語「快起來吧」

    素月謝禮起身,才看着張伯,一位乾瘦的老頭,黝黑的皮膚,連老人斑都不明顯,因為瘦,五官都有些突出,但臉上帶着的笑很溫暖,柔和了五官的怪異感,眼裏也是淡淡的笑意,不由的讓素月多了幾分親近之心。

    「張伯,這丫頭在這的這些日子還要勞你老多多指點了」榮嬤嬤笑語,表現得很喜歡素月。

    張伯忙笑稱「不敢」而後打量起素月,微微點頭說「是個好孩子,還要榮嬤嬤多費心了」

    榮嬤嬤笑而不語,素月卻終於想到一件事情,這榮嬤嬤跟那劇里的可實在不像。

    倚梅園是梅圓,除了供主子賞景,並無其它用處,倚梅園素來人少,除了打理梅樹的張伯和管理的榮嬤嬤,現如今多了素月,主要的事情也就是打理倚梅園,在宮裏主子想起的時候,能欣賞到美景,張伯是花匠,梅樹就的張伯管理照料,而榮嬤嬤大多的時候都是幫着張伯打下手,榮嬤嬤最主要的就是守着這倚梅園,等主子來了伺候陪景,大多的時候倚梅園是沒有事情的,梅花開放時節不長,加上開花的時候大多都是大雪紛飛的天氣,主子也不願意來受這個罪,多數是榮嬤嬤採摘後送去各宮供主子欣賞或者陪着各宮主子派來的人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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