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方才還笑容滿面的林開臉上的神色便是一滯。
「小子,我看你...」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只是話未說完,便被遠處傳來的一陣呼喊打斷。
「姓徐的!」只見數道身影從遠處走來,轉眼便走到了徐寒的身側。
卻是方子魚、秦可卿以及周章三人。
想來因為論道大會開始,軟禁方子魚的弟子們也都被撤走,故而她才能來湊上這熱鬧。
但當她來到徐寒身旁,見着了那位林開的身影,臉上洋溢的笑容頓時沉了下去。
「方姑娘。」方子魚的模樣嬌小可人,林開早就見過幾次,如今又見着,自然是臉色一喜,也忘了方才與徐寒的不快,張嘴便喚道。
方子魚哪會理會他,冷着臉色,便轉過了腦袋,也不回應。
連連吃癟林開心情自然是不悅到了極致,可他卻又不好發作,只是暗暗覺得臉上無光,在諸位同行的世子面前丟了面子。
「方姑娘怎麼也算得上是出身名門正派,林兄可是你未來的丈夫,你如此冷淡,是否有違為妻之道?」這時,那位諸人之首的黑衣公子終是在那時發話言道。
此舉不僅可以滅一滅徐寒等人的氣焰,亦可樹立他在林開等人心中的威信,可謂一箭雙鵰。而連連吃癟的林開在那時臉上也真的露出了感激之色,顯然是對着黑衣公子在此刻為他出頭之事未有料到。
方子魚聞言倒是有心反駁,可是黑衣公子此言卻也站住了腳跟,一時間她端是尋不到何事的辭藻。目光卻望向徐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質問他這本該在病榻上養傷的林開怎麼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這裏。
徐寒苦笑着搖了搖頭,之前他的算計本來應該無錯的,這林開吃他一記腿鞭,這幾日光景按理說是無法下床的。而如今他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恐怕是因為隨行的隊伍中藏着某些不得了的人物。不過想來也是,祝龍起等人的身份何其高貴,怎會沒有大能隨行保護?
「唉,子魚他最近心情不好,龍兄也不要介懷,回去我定會好生管教。」見諸人沉默,林開臉上的得色更甚,他上前一步,一副好生相勸的模樣,但言語之間卻已然將方子魚當做了他自己的所有物。
「林兄似乎很喜歡自說自話啊。」沉默許久的徐寒在那時終是上前一步,如此說道。
「林兄與子魚姑娘的婚事可是司空長老欽點,閣下以為有什麼不妥嗎?」黑衣公子眯着眼睛看向徐寒問道。
「當然沒有不妥。」徐寒的眼睛也在那時眯了起來,對上那黑衣公子的目光,分毫不讓。「只是這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未成定數之前,何事能有絕對?」
徐寒這話里的威脅之意幾乎是毫不遮掩,這話出口,黑衣公子身後的那些甲士們紛紛周身氣勢一凝,一股肅殺之氣蔓延開來。
這樣的肅殺之氣,徐寒只在森羅殿的修羅們身上感受過,而那甲士之中某到不起眼的身影上,所散發出的氣息明顯與其餘諸人不同。徐寒在那時便明了了那人想來便是隱藏在諸人之中的那位大能。
眼看着那些甲士就要出手,那位黑衣公子,也就是祝賢之子祝龍起卻伸出了手,示意諸人不要輕舉妄動。
「徐公子的伶牙俐齒在下來之前便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祝龍起沉着聲音言道,而後話鋒一轉。「只是不知這樣的伶牙俐齒能讓徐公子囂張到何種時候。」
徐寒聞言,心底暗暗想着這位祝龍起被他如此挑釁竟然還能沉得住氣,單是這一點也比起林開朗朝沙之流強出數倍。但表面上徐寒卻不動聲色,他淡淡的瞟了祝龍起一眼:「這就不勞祝大公子擔心了。」
這時,演武場上的一番纏鬥落幕,一位生得虎背熊腰的用刀男子終是將他對手打下擂台。能在如此大場合上獲勝,對於出身三流門派的他來說自然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男子在那時張開了自己的雙手,迎接這台下諸人的祝賀聲。
這樣的異動引起了那位祝龍起的注意,他看了看一旁的徐寒,眉頭一挑,身子便在那時一躍,穿過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在了那擂台之上。
「在下通天門下祝龍起!」然後祝龍起朝着那位男子抱拳言道。
祝龍起!
這樣的名字讓台下諸人與台上那位男子都是臉色一變,長夜司祝賢的兒子,紫煌刀聖的弟子,這樣的身份已經不是簡單的顯赫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請!」然後祝龍起雙眸一眯,一隻手伸出,台下的甲士之中便有人會意,將手中的長刀一拋,穩穩的落在了祝龍起的手中。
上了擂台,自然是要打擂。
那虎背熊腰的男子在短暫的詫異之後,便明悟了過來,他的雙眸一凝,頓時警惕的看向祝龍起。名門之後,不可小覷。
只是相比於男子的警惕,手握長刀的祝龍起卻顯得閒庭信步一般從容。
「來了。」然後他輕聲一喝,身子頓時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朝着那男子奔去。速度之快,讓諸人竟是眼前一花。
噗!
然後一聲慘叫響起,諸人還未回過神來,那虎背熊腰的魁梧男子便在那時噴出一道血線,身子倒飛出去,落到了擂台之外。
「承讓。」祝龍起在那時收刀於身後,嘴角上揚,如此言道。
氣度不凡,英姿勃發。
諸人終是在那時回過了神來,一陣陣驚呼聲豁然響起。
方才那男子雖然只是出身三流門派,但能上道這擂台上,怎麼也有通幽境的實力,而這祝龍起只是一招,甚至連在場諸人都未有看清那一招究竟是如何揮出,男子便已然敗下陣來。由此可見,這位祝龍起究竟強悍到了何種地步?放眼大周江湖,恐怕也只有那位已經回到陳國的玲瓏閣大弟子能與之一較長短。
只是,如今陳玄機不在,今日這論道大會的魁首,想來應當是要落入這位長夜司的世子殿下手中了。
徐寒等人也在那時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駭之色。
即使是徐寒也未有想到這位祝龍起竟然還有這樣的實力。
「能來到玲瓏閣參加這等盛世卻乃祝某之福,今日以武會友,還請諸位不吝賜教。」祝龍起在那時朗聲說道,這般措辭與態度卻是讓尋常人難以對這位長夜司的公子生出半分的惡感。
只是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戰力卻是讓在場諸人沒有一人敢於上前自取其辱。
祝龍起站在那高台之上連喝數聲,依舊遲遲無人敢上前挑戰。
這樣的狀況祝龍起早有預料,他忽的眉頭一挑,轉頭看向人群中的徐寒,手中長刀一指,言道:「在下聽聞玲瓏閣的徐兄弟,少年俊傑,不置可否賜教一二。」
這話一出口,諸人都在此刻將目光紛紛的朝着徐寒投來。
徐寒的眉頭一皺,卻是沒有想過這祝龍起還有這樣一手。不過他性子沉穩,自然不會為祝龍起這樣粗劣的激將法所動,正要開口拒絕,但目光卻忽的落在了那位已經擠到了擂台跟前,一個勁給祝龍起加油助威的林開身上。
徐寒的心頭一動,臉上便頓時露出遲疑之色。
「徐某隻是一介醫師,這舞刀弄槍的事情...」「徐兄何必扭扭咧咧,你的本事祝某可是早有耳聞,聽說龍掌教的得意弟子都曾敗在你的手下,放眼玲瓏閣,又有幾人能有徐兄這樣的本事?」祝龍起豈會這樣便讓徐寒推脫過去,他在那時又高聲言道。
場上諸人大抵都聽說過徐寒與葉紅箋的事情,而祝龍起與他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不言而喻。見祝龍起如此邀戰,徐寒還踟躕不前,頓時人群之中便升起一陣竊竊私語。
說的內容自然不會是什麼好話,聽得徐寒面色發紅,似乎頗為憤怒。
他終是受不住這樣的指指點點,一咬牙邁出一步。
「好!徐某便承下這一戰了!」
......
見徐寒走上擂台,那方子魚與秦可卿都免不了臉露焦急之色,畢竟方才祝龍起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極為強悍,而做過徐寒陪練的方子魚對於徐寒的底細亦大抵有些了解,她卻是不認為連她都對付不了的徐寒,會是這祝龍起的對手。
「姓徐的這是做什麼,這擺明了是那姓祝的激將法,他怎麼也能上這樣的當?」當下,她便焦急的說道。而一旁的秦可卿雖然未有說話,但臉上的擔憂卻是比起方子魚只多不少。
唯獨二人之中的周章看了看走上台去的徐寒,又看了看站在擂台邊上的林開,微微一笑。
「你可得謝謝徐兄。」他轉頭看向方子魚,如是言道。
「嗯?」方子魚聞言一愣,顯然沒有領悟到周章話里的意思。
「看看便知。」周章卻搖了搖頭,並不點明,只是臉上卻帶着自信無比的笑意。
......
「徐兄,請吧。」擂台之上的祝龍起看着一臉不似的徐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伸出了手,如是說道,示意讓徐寒先攻。
徐寒的本事能有多少,祝龍起約莫知道一些。
無非是靠着肉身之道以近身纏鬥方才幾次挫敗了那位朗朝沙,若是拉開距離,在施展出各自本事,在通幽境中,肉身修士豈會是同境修士的對手?
更何況他祝龍起又豈是尋常的通幽境修士能夠比擬的人物?
因此,他對自己有着足夠的自信,能借着這擂台好生教訓一番這囂張跋扈的徐寒。於己,徐寒是葉紅箋之前的未婚夫,若說他心中毫無芥蒂自是不可能,自然需要出上一口惡氣;於他,徐寒多次出手傷到林開,將之教訓一頓,亦可拉攏人心。
想到這裏,祝龍起對於自己這樣的計劃暗暗覺得妙極。
「那就卻之不恭了。」徐寒點了點頭,將那把背上造型古怪的紅色長劍握在了手中,身子一頓,便朝着祝龍起殺了過去。
他將自己的肉身修為催動到了極致,渾身肌肉鼓起,瞬息間便將速度提升到了一個極為可怖的地步。
只是,這對於祝龍起來說終究還是太慢了一些。
那身着黑衣,手提長刀的公子雙眸一眯。手中的刀便在那時以一個極為古怪的角度橫於自己身前。
鐺!
只聽一聲脆響,金石之聲炸開。
徐寒刺來的劍便在那時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祝龍起伸來的刀身之上。
似乎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算計之中。
徐寒身子一頓,臉露驚詫之色,而祝龍起卻是嘴角上揚,握刀之手猛地一震。
一股巨大的力道便自刀身之上傳來,徐寒不敢硬撼,趕忙借力退去。
「一招。」逼退徐寒的祝龍起卻沒有半分追擊的意思,而是望向徐寒,淡淡的言道。
......
徐寒這時才明白這位祝大公子的實力究竟強到了何種地步,他不敢托大,身子在停下那一剎那腳尖點地再次飛射而出,手中長劍一震。
錚!
劍鳴之音乍起,他的速度再次快了幾分。
還是太慢。
祝龍起在心底這般說道,手中長刀隨意一揮,竟是再次不偏不倚的擋下了徐寒這一劍。
「兩招。」他笑着看向被他擊退的徐寒,眸中寒光大盛。「我再讓徐兄一招。」
他如此雲淡風輕的態度端是讓場下眾人心頭髮寒。
平心而論,方才徐寒所使出的兩道劍招,招式算不得如何花哨,但力道與威勢卻極為駭人,場下眾多通幽境的修士面對這樣的殺招不說毫無勝算,但決計需要全力以赴,但觀這位祝龍起,卻是猶如閒庭信步一般隨意為之,便將這樣凌厲的劍招輕易化解。
諸人都在那時將目光落在那位麻衣少年的身上。
他們知道若是這最後一招,徐寒還無有建樹的話,一旦祝龍起開始反擊,徐寒恐怕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他們明白這一點,徐寒自然也明白。
他死死的盯着不遠處那提刀的黑衣男子,額頭上汗跡密佈。
卻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徐寒這樣想着,身子再次動了起來。
還是一樣的速度,還是一眼的直刺。
似乎這一劍比起之前並未有任何的變化。
黔驢技窮了嗎?看着殺來的徐寒,祝龍起心底暗暗冷笑。他的刀再次揮出,想要故技重施擋下徐寒這一劍。
可就在眼看着二人的刀劍就要撞在一起之時,徐寒的身子忽的一矮,握劍的手腕發力,那一道直刺便化為了由下至上的一招上挑。
這一式,劍鋒幽寒,角度刁鑽,直取祝龍起的咽喉。
徐寒這變招來得極為突兀,台下的諸人可謂始料未及,紛紛在那時發出一陣驚呼。
而作為這一式劍招的目標,那位祝龍起先是眉頭一挑,有些詫異,但隨即冷笑再次浮上眉梢。徐寒此招,險則險矣,若是二人境界相當,祝龍起恐怕還免不了吃些暗虧,但奈何祝龍起的修為高出徐寒太多,這樣的一劍落在他的眼裏不過孩童嬉鬧一般未有任何威脅可言。
他的刀便在那時隨着一轉,卻是並非回防,而是直取徐寒面門。
有道是圍魏救趙。
他相信以他的速度,這一刀定會敢在徐寒的劍鋒之前劈開他的面門,而擺在徐寒面前的選擇無非便是收劍回防,又或者...死在他的刀下。
對此,他擁有足夠的自信。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面對祝龍起那呼嘯而來的刀鋒之時,徐寒明悟過來,自己絕對無法先之一步將其擊潰,因此果斷的收劍回防。
但是,祝龍起這一刀上的力量顯然比起之前的兩次都強出許多。雖然徐寒的劍及時擋下了他的刀鋒,卻依然免不了在那時身子一震,倒飛出去。
就在大家以為徐寒暴退,而祝龍起必然乘勝追擊之時,徐寒的手卻在那時猛地伸出,一道寒芒自他袖口飛出。
「暗器?!」正要提刀上前的祝龍起一愣,不得不暫緩攻勢,以手中長刀盪開徐寒揮出的寒芒。
那是一枚藏在他左臂之中的匕首。
擊飛此物的祝龍起臉上的冷笑之色更重了幾分,江湖比斗雖然未曾禁用暗器,但畢竟是正兒八經的比武大會,並非江湖仇殺,使用暗器多少有些令人不齒。而徐寒既然做到了這種地步,便說明此刻的他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想着這些,祝龍起便要再次欺身上前,可這時,方才穩住身子的徐寒眸中一寒,裹着白布的右臂又是一揮,又一道寒芒飛出。
比起方才,這一道寒芒的速度與力道又要強出數分。
祝龍起見狀趕忙提刀要擋,可這架勢雖已擺好,那記飛來的匕首卻並未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貼着他的面門飛了過去。
偏了?
祝龍起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這徐寒當真是有趣得很,好端端的比武大會,使用暗器也就算了,還偏偏沒有準頭,今日過後恐怕徐寒就要成為大周江湖上的笑柄了吧?
他想到這裏,心頭便是一陣說不出的愉悅。他看向已經似乎沒有再戰之力的徐寒,正要說些什麼。
啊!
可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道慘叫,而徐寒的臉上也在那時忽的浮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祝龍起心頭一震,莫名有些不安,他趕忙轉頭望去,卻見那擂台邊上的林開正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唉,不好意思,誤傷誤傷。」徐寒站起了身子,臉上哪還有之前被逼入絕境的慘然之色。他看着那到底的林開,臉上卻是沒有半絲的愧疚之色。「我就說嘛,這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你看,今日的訂婚之事恐怕就沒有林公子的份了。」
「你!」回過神來的祝龍起這時終是醒悟,這徐寒從一開始便沒有想着要與他真的打上一場,而是在尋着機會,打傷林開,以讓他無法在今日與方子魚訂婚。
林開畢竟是蒼龍部御使林厲的長子,若是跟着他出了意外,即使他是祝賢兒子屆時對方追究起來,祝龍起也不好交代,他當下也顧不得與徐寒的比斗,看向那些還在愣神的甲士便吼道:「愣着作甚,還不快找人給林公子看看傷勢!」
那些甲士們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一人上前扶起慘叫的林開,一人則開始尋找醫師。
只是,他們隨行的醫師並未趕到此處,此時去叫恐怕得花些時辰,而林開的手掌幾乎被徐寒的匕首割開,鮮血橫流,狀況並不樂觀,等到醫師前來,恐怕已是來之不及,而至於那位隨行的大人物,另有所圖,他不願先生,他們這些小嘍囉自然不敢善做主張。
眼看着林開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那些甲士們也慌了手腳。
而就在這時,一位甲士忽的看見人擂台旁那位穿着懸河峰弟子衣衫的秦可卿,他眼前一亮,也顧不得其他,伸手便拉住秦可卿,說道:「發什麼呆!為公子看看!若是有個好歹...」
或許是因為心頭焦慮的緣故,又或是因為長夜司已經過慣了這飛揚跋扈的日子,他這一拉用力極大,還未回過神來的秦可卿便被他拉得失了重心,直直栽倒在地。
「你!」擂台上的徐寒見狀,眉頭一皺就要動怒。
可就在那時一道寒芒忽的亮起過,猶如長夜盡時天邊的第一抹日光,耀眼又灼熱。
它快而急的划過了那位甲士的眼帘。那甲士只覺眼前一花,便見自己伸出的手,在那時自手腕處,齊根落下。
噗。
一聲輕響盪開。
那隻手掌落在地上。濺起了些許塵埃。
甲士的身子頓了頓,他還並沒有接受到自斷臂處傳來的劇痛,而鮮血卻已然在那時自傷口處噴涌而出。
「啊!!!」帶着猶如白日見鬼一般的驚恐慘叫聲終是自那甲士嘴裏響了起來,周遭的諸人亦都無法想像一場好端端的決鬥怎會變作這樣血腥的場面,他們卻是陷入了深深震驚之中,嘴裏發不出半分聲響,只能是愣愣的看着此間的場景。
演武台靜默了下來。
只有一位身着白衫的青年在那時邁出了腳步,走到了摔倒的秦可卿身前,伸手將還發愣的女孩扶起。
然後,面色有些蒼白的青年厭惡的看了那慘叫的甲士一眼,嘴裏吐出一段冰冷的字眼。
「這兒可不是你長夜司能夠撒野的地方。」
那道驚艷諸人的寒芒亦在此刻飛道他的身前,遁入他的袖口。
這時,終是有人看清了一些,那寒芒似乎是一道飛劍。
一些甲士上前按住那斷臂的甲士,而更多卻拔刀走到了青年的跟前,神色戒備,殺機凌冽。
「謝謝周大哥。」秦可卿臉色有些發白的對着那青年說道,這樣的場面對於女孩來說還是太過血腥了一些。
「無礙。」男子笑了笑,示意秦可卿走到自己的身後,而自己則直直看着那些殺氣騰騰的甲士。
「諸位想要動手?」男子如此問道,眸中並無半點懼色,反倒是帶着些許莫名的笑意。
就像是久未食肉的惡狼,終於看見了肥美的獵物一般。
那笑意,狂熱中帶着猙獰,猙獰中卻又裹狹着平靜。
黑壓壓的甲士之中一道不起眼的身影在看清那男子使出的劍招之時,眸中寒芒亮起,他的身子向前邁出了一步,但又似乎有所遲疑,忽然停了下來,並未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動手,而是在那之後沉默的立在一旁,靜觀其變。
這些來自於長夜司的士卒何曾受過這樣的挑釁,從位極人臣的牧王一門到盤根錯節的天策府,能與他們角力的事物早在這些年一個接着一個的毀滅在他們手中。他們享受慣了世人敬畏的目光,而這男子的挑釁落在他們眼中,才會在此時顯得如此的不可思議與膽大妄為。
哐當!
一聲聲脆響升起,勿需多言,長刀出鞘。
長夜司的威名從來都是靠血肉與性命堆積起的事物,而眼前這個的男子很快便會成為那萬千築基石中的一塊。
......
祝龍起看着劍拔弩張的雙方,眉頭幾乎皺在了一起,此行的目的本意是取得與玲瓏閣的合作,順道再在這些江湖草莽之中立下威信,卻不想他的計劃還未展開便連連遇到阻礙。饒是以他沉穩的性子,此刻也難免有些焦躁。
他的心裏雖然也對着忽然出手的男子恨之入骨,但此刻顯然不是刀劍相向的好時機,這畢竟還事關玲瓏閣與長夜司的長久合作。
因此他壓下了心底的怒火,邁步走到了擂台的邊緣,沉着眸子看向那位白衣男子,張開嘴就要說些什麼。
可是話未出口,一隻腳便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背上,措不及防的祝龍起身子一個趔趄,竟是跌倒在了擂台之外。
仰面而倒的姿勢自然是說不得有什麼風度可言,也免不了沾染上渾身的砂礫。待到他狼狽的爬起身子,怒目看向身後。
卻見那右臂裹着白布的少年此刻正站在他方才的位置,單手負劍,衣袂飄零,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那般模樣頗有些少年英才,難逢敵手的寂寥之味。
然後,少年張開了嘴,甚是惋惜的說道。
「你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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