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 第三十四章 大道雖遠,吾輩可期

    聖候的肝膽俱裂。

    他仰頭看着那渾身攢動着紫電雷光的少年,自從沐浴過聖力之後,第一次心頭生出了恐懼。

    但他顯然並不願意承認自己心頭的信仰開始崩塌,他朝着徐寒怒吼道「那又如何,我有聖皇陛下的庇護,你殺不死我!你殺不死我!」

    「聒噪。」而他的怒吼落在徐寒的耳中卻只招來了少年的一聲冷哼。

    隨後只見徐寒的雙手張開,那把漆黑色的長劍便在此時憑空懸於他的胸前,三千道金色劍影自劍身中湧出,如百鳥朝鳳一般盤踞在他的周圍不斷旋轉,而隨着這樣的旋轉那些圍繞着他的雷蛇電蟒也在這時湧入了那金色劍影之中。

    他雙眸之中,神光一閃,嘴裏喝道「十方劫!」

    那三千道金色劍影便在那時猛然匯集,化為了十道巨大的裹挾着雷電的劍影,隨着徐寒心中念頭一動,那十道劍影轟然落下。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十道巨大的劍影直直的插入了那聖候所在之地的四周,將他的退路完全封死,不僅如此,那劍影落地之時,彼此之間所攜帶的雷電之力相互牽引,於那空間內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電網,天雷之力來回攢動,擊打在聖候巨大的身軀上,他方才修復好的軀體在這強悍雷擊下,頓時皮開肉綻。

    徐寒冷眸看着那在這十方劫中哀嚎不已的聖候,他目光之中不存半點憐憫。

    他在那時猛地一拍手中那把漆黑的長劍,那長劍沖天而起,而徐寒的身子卻朝着地面墜落。

    轉瞬徐寒便落在了地上,落在了那在那名為十方劫的劍陣中不斷哀嚎的聖候的面前。

    他的目光在諸人的身上一一掃過,身為仙人的威嚴漫開,幾乎讓人不敢直視。他看了看渾身是傷的諸人,又看了看那昏迷不醒的劉笙,然後終於將目光,落在了那聖候的身上。

    「徐寒!你殺不死我的!我有聖皇陛下的護佑,我有」在那雷電的折磨下已經氣息萎靡的聖候還在不斷的喃喃自語,這倒並非他執迷不悟,而是到了這個地步,只有那份可笑的信念還能撐起他的心不被即將到來的恐懼所擊碎。

    「你真可憐。」徐寒看着聖候,忽然有些意興闌珊的吐出了這樣一句話,「就像一條狗」

    那聖候顯然並不願意接受徐寒這樣的說辭,他掙扎着想要衝出這劍陣結出電網,但身軀方才觸及到那些電網,他的四肢百骸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他根本無法逃脫徐寒的禁錮。

    「徐寒你不得好死,待到聖皇陛下」那聖候已經渾身是血,卻又無法再做些什麼,只能一邊不斷承受着那劍陣中湧出的雷電,不斷朝着徐寒謾罵。

    徐寒對此卻聰耳不聞,他轉過身子邁步走到了劉笙的身邊,伸手抱起了對方渾身是血的身子。

    「走。」他輕聲說道,周遭的諸人一愣,這才跟上了徐寒的步伐朝着那景秀關的方向走去。城門口的守軍雖然有心再戰,但目睹了聖候此刻的慘狀,又見識了徐寒強大的修為,一個個竟然是紛紛臉色驚恐,卻無一人敢再度上前。

    於是在數萬大軍的注視下,徐寒一行人便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入了景秀關。

    「攔住他!攔住他!你們這些廢物!」聖候還在嘶吼,他歇斯底里的看着周遭的士卒,不滿、憤怒充斥了他的胸口。

    那些士卒自然畏懼聖候,但更畏懼能將聖候困在這小小劍陣中的徐寒。他們並未追擊,而是舉起不定的立在原地。

    忽的在場的士卒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們之中有人抬頭看向穹頂,而後眸中露出詫異之色。緊接着越來越多的士卒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們也在這時紛紛抬頭,望向穹頂。

    那裏有一點光芒亮起,隨着時間的推移那道光芒越來越亮,就像是一顆星辰在夜間閃爍。

    怒罵不休的聖候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他亦在那時抬了頭看向天穹。

    不同於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卒,聖候在看清那道光芒之時,他的瞳孔陡然放大,方才還在嘴裏喋喋不休的怒罵於那一刻戛然而止,恐懼終於漫上了他的眉梢。

    那道光芒越來越亮,也越來越炙熱,它至從不知幾何遠的穹頂而來,拖着長長的尾翼,飛速下墜,就像是一顆墜落凡間的星辰。

    而它的目標赫然便是那被禁錮在劍陣之中的聖候

    聖候的瞳孔越來越大,漆黑的眸子裏幾乎已經被那道墜落的星光所佔據,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那道墜落的星光便已快得驚人的速度落到他的頭頂。

    龐大的力道直接炸開了他的整個頭顱,而後那道星光直直的貫穿了他的身軀,掠起一道血線,最後插入了地面。

    這時那些士卒們方才看清,那所謂的星光其實就是之前徐寒手中那把漆黑色的長劍。

    人群開始驚呼,開始恐懼。

    而那把漆黑色的長劍卻在那時光芒一閃,將周圍十道巨大的劍影吸納入體內,然後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徐寒離去的方向遁去

    大夏,遼州邊境,清水鎮。

    李末鼎坐在清水鎮那極為寒酸的鎮長府院之中與那位清水鎮的鎮長有一句無一句的攀談着。

    李末鼎為人雖然算不得友善,但也絕未到那目中無人的地步,更何況身為大夏的王爺,他素來將這朝廷利益擺在在第一位。如今遼州與朝廷斷了聯繫,作為大夏的王爺他自然應該對遼州百姓展現出朝廷對他們的關切,穩定此處的民心。

    但此時的他卻着實難以提起興致聽眼前這位年過四十的鎮長大人的諂媚之言。

    從昨日凌晨領着大部隊一路奔走來到這景州與遼州交接處的清水鎮後,李定賢便情緒落寞。

    除開徐寒逼着薛煉喚來的一千餘位身懷銅板之人外,他們一路上從景州帶來了七千餘位尋常百姓。而當他們穿過景秀關來到清水鎮時,這七千餘人卻只剩下兩千不到

    他們中少數在那場亂戰中逃跑,而更多的則死戰那些聖子聖兵的手中。

    李定賢不可避免的將他們的死歸咎在了自己的調度無方與保護不當之上,他為此很自責,他將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間中不願與任何人交流,饒是李末鼎對此也無可奈何。


    雖然心憂自家兒子的狀況,但畢竟他才是大夏的王爺,了解遼州的近況,安撫民心也是他職責,因此他不得壓下自己的擔憂,與這鎮長攀談。

    直到到了清晨辰時,這位李末鼎方才結束了與這位鎮長大人的談話,而後他便急匆匆去往李定賢所在的廂房,想要與兒子對話。李榆林也好、李儒也罷膝下皆無子嗣,李定賢極有可能會在以後登臨那九五之尊之位。因此無論是之後的修行,亦或者登臨王位,李定賢的心性對於大夏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李末鼎也才會如此在意此事。

    只是當他推開李定賢的房門時,卻發現那廂房之中空無一人。

    李定賢來到了徐寒的門外,他咬了咬牙,伸出了手想要敲開徐寒的房門,可這手方才伸出,他卻又停了下來,臉上也泛起了陣陣遲疑之色。

    顯然他似乎無法下定決心。

    不過就在他決定轉身離去之時,那房門卻忽的被人從里推開,李定賢一愣,待到他側眸看去之時,徐寒卻已經立在門口目光平靜的看着他。

    李定賢心頭一怔,不得不收起了離去的步伐,但在徐寒的注視下,他臉上的神色還是免不了變得落寞了幾分。

    過了約莫數息的光景之後,他方才輕聲問道「你那位劉笙兄弟怎麼樣了?」

    「受了些傷勢,不過已經無礙了。」徐寒的回答比李定賢想像中的來得快了許多,語調也平靜許多。

    「嗯。」李定賢點了點頭,而後又咬了咬牙言道「對不起」

    於李定賢看來,在景秀關外的那一戰,若非他們帶着太多的尋常百姓,又難以調度耽擱了這過關的時間,或許劉笙也不會遭受這樣的劫難,當然那些百姓也不會死在景秀關外。

    為此他的心底很是愧疚,遲疑於是否來見徐寒,也是不知當如何面對對方。

    而此刻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話之後,李定賢的心底也做好了面對徐寒責難的準備。

    但出於預料的是,徐寒卻並未有半點為難他的意思,他只是側過了身子,輕聲言道「小王爺若是得閒,不若與徐某坐一會。」

    李定賢又是一愣,他抬頭看了看徐寒似乎是想要藉此弄明白這少年真正的心思,不過令他失望的是,此刻的徐寒臉色依然平靜,他卻是無法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他想了想,大概也是源於心頭愧疚的緣故,終究沒有鼓起拒絕徐寒的勇氣,因此在最後他只能淡淡的點了點頭,走入了徐寒的房門。

    李定賢在徐寒房門中的木桌前坐定,而徐寒則在那時為他斟滿了一杯茶水,隨即不動聲色的言道「小王爺似乎有心思?」

    李定賢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又像想到什麼,將那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之後言道「瞞不過徐兄,昨日一夜在下都未有安睡」

    說到此處,李定賢頓了頓,嘴角又露出了一抹苦笑,言道「我一閉上眼睛,所思所想的都是那些百姓模樣,他們在哭泣,在哀嚎,在責罵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李定賢如此說着,他握着那茶杯的手不住的顫動,指節發白,顯然正處於某種難以自已的情緒之中。

    徐寒看着臉色再次落寞了下來李定賢,在沉默了一會之後方才端起了手邊的杯盞在自己的唇邊輕輕一抿,嘴裏言道「其實,徐某早已料到了這番結果。」

    李定賢的臉色一變,他不可思議的抬起了頭看向徐寒,眸中憤怒與不解交織。

    「小王爺想要問我為何明知道會這樣,卻不阻止你們?」徐寒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問道「那李兄細想,我若是與你言明此事,你難道就會放棄那些平民嗎?」

    李定賢心頭一震,他意識到徐寒所言無錯,以當時他一心想要救下那些百姓的狀態而言,他卻是不可能因為徐寒的一兩句話而放棄。而越是如此想來,他心頭的自責便越是一息甚過一息。

    徐寒看了看李定賢手中茶杯因為李定賢顫抖的手臂而灑落了一桌,他再次伸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為李定賢滿上了杯盞,然後再次言道「但事實上,我之所以不阻止小王爺並非因為我無法勸倒你,而是因為我知道你們救不了他們,嗯,至少他們中的大部分你們都救不了。」

    說道這裏,徐寒並不給李定賢任何反駁的機會,便再次言道「大難將至,每個人都無法獨善其身。小王爺心存憐憫,固然是天下之幸,但想要救天下人卻不是一時的庇護便可做到的。」

    「聖人有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小王爺想要救這個天下,就得教會天下人如何自救。」

    徐寒眯着眼睛說道,而後他又頓了頓,目光忽的深邃了幾分,語調也低沉了下來「就像魏先生做的那樣」

    李定賢的心頭再震,當時身處橫皇城的他自然目睹魏先生對抗天劫的過程,也明白徐寒話里的意思。他的悟性極佳,此刻更是猶如醍醐灌頂,雖不至於完全解開心結,但卻沒了之前那般的陰鬱。他沉眸看向徐寒,正要道謝,可徐寒卻在那時將一樣事物遞到了李定賢的手中「薛煉、寧煙等人心智異於常人,又有報國之志,小王爺可帶在身邊悉心調教,這一千餘人或許會成為以後小王爺的一大助力。」

    李定賢卻是不想徐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不禁點頭,隨即又沉眸看向徐寒遞來的那道事物。

    那是一本泛黃的古籍,扉頁上書四個大字《大龍象印》。

    他倒是聽說過這道龍隱寺的法門,心頭正疑惑徐寒怎會得到此物,可就在這時,那看似尋常的書頁卻猛然開始發燙,而書頁也開始不受控制的不斷翻動,直到落到最後一頁時方才停下。

    那一頁上寫着一排排小字,李定賢定睛看去。

    「大離朝昭明十三年,以先生之法試之,劍意真元相撞,所得之力可淬鍊肉身,但用法不慎,已傷內腑,此生恐無緣登臨仙境,後人以此為鑑。——大離朝神將屠盧飛。」

    「大離朝岳正四年,受屠神將之戒,以先生之法,斗膽相試,以劍意真元相撞所蘊之力淬體三十七載,肉身修為大成,但於仙境依然差之良多,今日大限將至,特告後來人以試他法。——江湖散修,灕江道人。」

    「大離朝玄蒙七十三年,以刀劍雙意淬體四十五載,不得門徑,後人勿效。——大離玄蒙帝四子,蕭圖。」

    「大離朝多少年老子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天下還是大離朝的天下,老子就是一個粗人,用這天雷與真元淬體,淬了他奶奶的六十年,頭髮都白了,雷倒是挨了不少,但就是見不到仙人天劫。他娘的這辦法也不行,你們後面的小兔崽子記下吧!——孫大坤。」

    「大楚朝寧陽二十五年,我細究了諸位先輩之訓,以為此法並無問題,而之所以諸位前輩不得其解,根源在於所得之力依然不夠強大,遠不如這先賢所言的天人之力。故而斗膽請得當世活佛慧曰大師與刀道宗師蘇晨二人,灌力入體,如此反覆三載,所得頗豐,但奈何蘇晨前輩渡劫成厄,難再覓大賢,與大道差之臨門一腳,心中大憾,願後來人知我此法,成我此道。——龍隱寺,洛寅。」

    五道留言紛自其上,各書其經歷,李定賢一一讀來,不由心神往之。

    可就在這時,那扉頁的最後忽的又開始出現一排排字跡

    「楚後二百四十三年,吾以《修羅訣》修至紫霄,以鎮魔塔妖君之力修至不滅,以血元星光而至半步仙人,以星光魔神以至巔峰,最後天雷及身,一拳破之,成就肉身仙人。諸君所求,吾輩終得其果,書此以告先賢,以勵後生。泰山雖重,砥礪可移,滄海雖大,銜石可填,大道雖遠,吾輩可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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