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方子魚之言,終於回過神來的徐寒與葉紅箋二人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窘迫之色。
當然二人也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開始安撫這怒氣沖沖的方子魚,並且詢問事情大概的緣由。這才從方子魚的嘴裏得知,在聽聞南宮靖開出的巨額賞金之後,楚仇離蘇慕安身子連同晏斬雪寧都加入了這「賞金獵人」的行列,之前他們本就大概調查過此事,多少知道一些潛入橫皇城的江湖人士的蹤跡,在重利面前自然是盡數報給了南宮靖。
這讓本就與南宮靖極不對付的方子魚免不了生出一股被眾人背叛的感覺,故而才發出這麼大的火氣。
明白事情緣由的徐寒與葉紅箋為了安撫這方大小姐自然免不了一陣信誓旦旦的承諾自己絕不與楚仇離等人「沆瀣一氣」!
方子魚雖然對此將信將疑,但最後還是暫且壓下了心頭的怒氣。
不過似乎是為了以防萬一,之後的方大小姐便猶如狗皮膏藥一般跟在了徐寒與葉紅箋的身後,二人去哪她便跟到哪裏。
徐寒與葉紅箋在院子中切磋功法她要在一邊看着,徐寒與葉紅箋去城中的飯館吃飯,她亦要跟着,徐寒要與葉紅箋去採買食材她還要隨着。問她為何,方大小姐卻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我只是只是無聊,想要跟你們一起看看橫皇城,才不是擔心你們背着我投奔那姓南宮的傢伙。」
這般欲蓋彌彰的答案惹得徐寒與葉紅箋啞然失笑,倒也就遂了這方小姐的心愿,任由她跟着二人。
提着大包小包各種食材回到府院後,楚仇離等人依然下落不明。
這讓本就心情不郁的方大小姐幾近出離憤怒,她一把將手中的食材扔在了大殿木椅上,嘴裏嘟囔道:「這群沒良心的,估摸着已經被那姓南宮的老女人迷得神魂顛倒,樂不思蜀了!」
說着,似乎還覺得並不解氣,方子魚又在那時看向徐寒,一本正經的囑咐道:「姓徐的,你可不能跟他們一樣,紅箋可比那老女人好得多,你要是也和他們一樣不知好歹,我可要收拾你的喲!」說着,方大小姐還信誓旦旦的朝着徐寒比劃了一番自己的拳頭。
這番話出口還不待徐寒回應,一旁的葉紅箋便朝着徐寒遞來一道笑意狡黠的目光,那眼神之中分明是在說:「聽見了沒?誰好誰壞你可得有數。」
徐寒哪敢反駁,趕忙連連點頭:「是!是!是!方小姐說得對,小生受教了。」
聽聞此言,那氣沖沖的方子魚方才好上些許,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伸出手拍了拍徐寒的肩膀,甚是欣慰的言道:「這才是我的小徐子。「
說完這話的方子魚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的目光在這大殿中一陣游離,最後落在那一堆採買的食材上,方子魚的眼前一亮,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言道:「看着你們這麼上道的份上,今日本小姐就大發慈悲給你們做一頓飯菜吧!」
方大小姐的臉上當然是一副你們有福氣了的神情,可徐寒與葉紅箋在聽聞此言之時卻是免不了紛紛臉色一變。方大小姐的廚藝他們自然是清楚的,當初在玲瓏閣為他們烤的那個外焦里也焦的紅薯,至今依然歷歷在目。
徐寒哪敢讓她下廚,他趕忙上前一步言道:「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若是放在平時方子魚倒是樂得清閒,但今日的方大小姐明顯更為敏感,她見徐寒這番模樣頓時眉頭一挑,不滿的問道:「怎麼?嫌棄我做的飯菜難吃?」
徐寒可不敢在這時去觸方小姐的眉頭,他皺着眉頭思索着一套能夠讓方子魚滿意的措辭。
但就在這時,後院方向卻忽的傳來一陣爭吵之聲。
那裏住着的是南宮靖丟給徐寒的百餘位執劍人。
意識到事情不妙的三人互望一眼,也顧不得繼續爭執這頓晚飯究竟該由誰主廚的問題,紛紛快步朝着那聲音傳來之處走去。
「難不成又是那些執劍人在鬧事?」走在趕往那爭執聲傳來的方向的方子魚皺着眉頭言道。
這個問題徐寒自然給不了她答案,今日早晨南宮靖在準備對那些潛伏入橫皇城的江湖人士動手之前為了以防這些安插在執劍人中的「明線」鬧事,對她的計劃產生影響,素來心思縝密的南宮靖早早的便派來了南宮卓與徐寒交代此事,並且南宮卓也被留在了此處,監視那些住在這府院中的執劍人們。
只是在此之前徐寒便不止一次的向這些執劍人們展示過自己的鐵血手腕,按理來說這些執劍人們都應當是聰明人,至少在赤霄門的某些計劃完全展開前,他們應當不會再做出任何逾越之舉,畢竟慘烈的前車之鑑猶歷歷在目,徐寒可是那種能動手決計不會與你多費半點口舌的狠辣之輩。
徐寒當然也對此刻執劍人住處傳來的騷亂有些疑惑。
他領着葉紅箋與方子魚快步來到了那處,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徐寒的眉頭深皺。
只見那南宮卓立在門口憋紅了臉色不知在與那些執劍人說些什麼,而諸多執劍人則圍成一團,群情激動的與南宮卓爭辯。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南宮卓顯然在這場人數相差懸殊的口舌之爭中落了下風。
不過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徐寒等人的到來。
徐寒那赫赫的凶名在此刻倒是展現出了些許作用,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執劍人們在見着徐寒的身影后紛紛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面色有恙的低下了腦袋,似乎生怕多看一眼,便會招來徐寒的血腥報復一般。
「怎麼諸位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聊得很開心嗎?怎麼徐某人一來諸位就不說話了呢?」徐寒可並沒有去關心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麼的打算,他快步走到了諸人的身前,雖然嘴裏是一副玩笑般的語氣,但眯着的眼睛中所迸發的寒光卻讓在場諸人心頭髮麻。
自然,在如此強勢的徐寒面前,這些執劍人們卻是沒有一人敢回應徐寒的問題,場上頓時一片靜默。
「怎麼?不歡迎在下?」徐寒眯着眼的眼縫中寒光更甚,臉上的神情更是將這飛揚跋扈四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不是的徐兄。」只是徐寒的這番質問卻讓一旁的南宮卓臉色一變,趕忙言道:「並非諸位鬧事,而是他們遺失了一些重要之物,故而前來尋在下幫助。」
聽聞此言的徐寒深深看了南宮卓一眼,心底卻腹誹道:他分明是來幫南宮卓解圍,這南宮卓倒好,反倒是幫着這些執劍人說起了好話,這般行徑卻是讓徐寒有些無奈,但又莫名的想到了那位以往也是如此的宋月明,這二人在許多方面卻是頗有共同之處。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細究此事的時候,徐寒雖然不滿這南宮卓的眼力勁,但還是不得不配合對方,他在那時臉色一沉問道:「嗯?遺失了重要之物?何物啊?」
「在下也不曾知曉,我有心詢問他們卻是不言,故而方才起了騷亂,驚擾了徐兄。」南宮卓如此言道。
他心思簡單,卻是不會去細想其中的貓膩。但徐寒卻很清楚,既然丟了重要的東西,想來必然極為着急,可卻又不願意明說所謂何物,顯然那丟失的東西要麼是惹人覬覦的重寶,要麼就是不可示人的贓物。徐寒心思一沉,於那時看向那些執劍人,沉眸問道:「是誰丟了東西,又是何物快些說來,徐某人必會盡全力為諸位尋回失物。」
只是這話出口之後,那些執劍人們卻是臉露退色,竟沒有一人回應徐寒的話。
「唉!諸位,你們且與徐兄言說啊,方才」南宮卓見諸人不語,反倒是在那時催促起那些執劍人來,一副古道熱腸,急人所急的架勢。
「其實丟失都是些不打緊的小東西,如何敢勞煩徐大人與南宮公子,小的們這就退下了。」那為首之人在那時如此言道。
徐寒卻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周身的氣勢猛然升騰而起,隨後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語調問道:「是這樣嗎?」
那位執劍人在徐寒氣勢的壓迫下,臉色頓時煞白,他連連點頭言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唔。」徐寒瞭然的微微頷首,又言道:「那既然如此,諸位這是何意?」
那為首之人聞言頓時醒悟過來,他趕忙說道:「在下這就離去,這就離去。」
說着在那執劍人的帶領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諸人便在此刻逃一般的轉身離去,其間還不乏有人因為太過慌亂的緣故,在這樣的過程中摔倒在地,可他卻顧不得這般狼狽的際遇,站起身子便繼續快步趕路,就好似於他身後站着的是一尊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一般。
「唉!諸位這是何意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勞不勞煩的?」但那南宮卓卻像是看不出這些執劍人的窘態一般,竟然還在那時不斷的朝着那些執劍人高聲揮手言道。
直到那些執劍人的身影逃一般的消失在了諸人的眼帘,南宮卓這才收手,回眸朝着徐寒展顏一笑。
這時的徐寒方才回過神來,原來這位南宮公子可不是那隻認死理分不清青紅皂白的宋月明,這分明便是因勢利導,懂得以進為退,極善這扮豬吃虎的另一個徐寒。
念及此處的徐寒頓時眸子眯了起來,他看着這滿臉人畜無害笑意的南宮卓,眉頭一挑並不多言。而對方則同樣回應了徐寒一個淡淡的微笑,嘴裏恭恭敬敬的言道:「謝過徐兄了。」
方大小姐的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回去的路上她像是忘了晚飯究竟由誰主廚這件事情了一般,對此閉口不談。反倒是對於那些執劍人的異狀耿耿於懷:「姓徐的,你說他們究竟丟了什麼東西?為什麼一會鬧得不可開交,一會又說沒什麼東西呢?難不成是故意找茬?」
對於這個問題,徐寒很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誰又知道呢?不過想來他們不會給自己自找沒趣,鬧上這麼一處,於他們來說並無任何好處。」
聽聞此言的方子魚自己微微琢磨了一小會,倒也覺得徐寒說得頗有道理,她又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真的丟了什麼東西?」
「嗯。」徐寒點了點頭:「估摸着是什麼不能讓咱們知道,可對他們又極為重要的事物,不過究竟是何物,我也不得而知。」
「那你說咱們這院子,這麼多大衍境的高手坐鎮,我們三人都未有察覺,那究竟會是誰偷的?」方子魚此刻好似化為了捕快一般,開始尋根究底的問道。
徐寒再次搖了搖頭,苦笑言道:「這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東西在自己的府院內失竊,雖然有些蹊蹺,但畢竟事不關己,徐寒也懶得去細究,畢竟他與這一批執劍人雖然表面上是上下屬的關係,但徐寒卻清楚的很,這群執劍人可是實打實的燙手的山芋,保不齊什麼時候便會對他發難,他們受了損失,無論是誰做的這事,徐寒倒也都樂見其成,斷是不會為了這些遲早成為他的敵人的人真的去抓捕真兇。
「會不會是楚仇離?」不過方子魚卻好似並未感受徐寒的心思一般,她很快便列出了自己心頭的頭號嫌疑犯。
這樣的懷疑倒並非無的放矢,楚仇離那梁上君子的功夫可是諸人有目共睹的,號稱只要時機成熟,仙人的東西都敢順手牽上一牽,他若是打起這些執劍人的注意,倒並非沒有可能。
只是以楚仇離那好大喜功的性子,要是真的偷到了能讓這些執劍人明顯極為在乎的寶貝豈會藏着掖着,恐怕早就尋到徐寒等人得意炫耀了。
不過雖然在心底已經排除了楚仇離的嫌疑,但徐寒嘴裏卻言道:「嗯,有可能,要不等到楚大哥回來,你去問問他?」
聽聞此言的方子魚,臉上那得意的神色瞬息凝固了起來,她轉過頭瞥向別處,嘴裏很是不屑的言道:「哼!本小姐才不會和這些叛徒再說半句話!」
方子魚這般孩童賭氣一般的言論自然是惹得徐寒與葉紅箋又一陣苦笑,卻也不對她這番言論置於任何的評價。
反倒是方子魚見二人不語,又在沉默了一會光景之後,湊到了葉紅箋的身旁,言道:「要不紅箋你去問問?」
葉紅箋哪會有她這般的孩童心性,笑着便搖了搖頭。
被拒絕了的方子魚卻還不死心,又湊到了徐寒的跟前,說道:「那不若姓徐的你去問問?反正你和姓楚那傢伙熟絡得很。」
可徐寒卻在那時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他沉聲言道:「楚仇離這個歹人,為了區區賞銀便棄子魚不顧投奔南宮靖,這樣的無恥之輩,我亦再也不願與他多說半句話。」
這話無疑封死了方子魚所有的退路,女孩的臉色一滯,頓時不知當做何言,只能是心有不甘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院子的正殿前,在邁入房門之前,徐寒抓住機會提出了今日由他主廚的想法,心情不郁的方大小姐顯然也無心此事,並未作出任何反駁,這讓徐寒與葉紅箋暗暗鬆了口氣。
而正在三人最前方的葉紅箋第一時間邁步入了房門,可就在這時,葉紅箋的臉色豁然一變,眸中浮出一抹煞氣,那邁步而入的身子也停了下來,她看向屋內,眉宇一沉,喝道:「你是誰?」
走在身後的徐寒與方子魚數日安未有看清那屋中的場景,但從葉紅箋這肅然的態度這也不難猜出恐怕房門之中來了些不速之客,他們趕忙快步上前,可這時屋內卻傳出一道徐寒二人極為熟悉的聲音。
「看樣子小徐寒這御妻之道很是差強人意嘛?連我是誰你也不知道?」
那聲音極為稚嫩,宛如鶯啼。
但聽清此言的徐寒卻是心頭一震,腳下步子更是快了幾分,像是在害怕些什麼。
他很快便竄到了屋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攔下臉色難看的葉紅箋,這才轉頭看向屋中。
卻見這房門正中的太師椅上,一位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紫眸少女正晃悠着自己的雙腳,笑眯眯的看着徐寒。
「二師娘。」徐寒早就從那聲音中聽出來者的身份,對此倒也並不奇怪,而是趕忙朝着那看上去比他還小几歲的女孩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嘴裏如是喚道。
一旁還在疑惑的葉紅箋聽聞此言也頓時回過了神來。
「老妖婆!」可就在這個檔口,緊隨徐寒走入房門的方子魚卻發出一聲驚呼。
只是這話一出口,方大小姐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可卻是為時已晚。那紫眸少女臉色一變,身子一閃便直直的出現在了方子魚的跟前。
隨即她沉眸看着方子魚,臉上的怒氣自是不加遮掩。
而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大小姐卻在那時臉露苦色,她的眸子瞥向別處,皮笑肉不笑的言道:「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啊啊!!!!」
但那時紫眸少女根本不待方子魚說完這番話,便伸出了自己的手,揪起了方子魚的耳朵
於是乎方大小姐的感嘆,在最後卻化為了一聲高亢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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