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黑貓。
一隻在場諸人以往從未見過的黑貓。
它一個猛撲還不待諸人反應過來,便是一道血光亮起,一位提劍的中年男子發出一聲慘叫,臉上的血肉竟然就這樣被那黑貓撕了下來。
見那男子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臉龐,嘴裏不住的哀嚎,諸人皆是一陣毛骨悚然。
「喵!!」而一擊得逞的黑貓落回了徐寒的肩頭,它的嘴裏尚還淌着鮮血,琥珀色的眸子拉成了狹縫,背上的毛髮高高豎起,嘴裏更是發出一聲悽厲的長吼。聲音雖不高亢,但語調卻極為滲人,像極孩童夜裏的啼哭,尖銳,低沉。
諸人的臉色一沉,本以為滄海流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卻不想這半路還殺出如此詭異的一人一貓。端是讓他們心底又驚又怒。
但他們也並非膽小之輩,如今滄海流唾手可得,豈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他們在那時互望一眼,手中的刀劍再一次被他們提起,大吼着便要朝着徐寒殺來。
徐寒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對方總共五人,觀氣息都是與羅漢境相對的丹陽境大成之輩,雖然肉身武者對於這些尋常武者在這個境界有着一定的壓制力,但對方的境界都比他高,作戰經驗也是無比豐富,反觀他自己卻因為斷了一臂,許多技巧無法隨心發揮,十成戰力只能發揮出五六成不到。
雖然之前依仗着突襲殺了二人,但此刻他們緩過神來,自然不會讓他再那般輕易得手。
就在徐寒想着這些的時候,那五人已經殺到了跟前,徐寒倒也不是膽怯之輩,他敢於這時出手,對於此刻的境遇便是有了準備。
只見他他雙眸一寒,手中的長劍被他猛地一揮,自右朝左在自己的身前劃出一道月牙。
那長劍不知是何物鑄成,看似輕巧,但實際上卻有十鈞之重,加之徐寒的肉身遠超尋常武者,那一道月牙所激發的力道極為駭人,這一劍揮出,破空之音響徹。
本已做好搏命準備五人也在那時感受到徐寒這一記橫掃中所包裹的威力,他們心頭一寒紛紛萌生了退意。徐寒這一擊確實威力巨大,但速度卻不盡如人意,以五人的身手想要避其鋒芒並非難事,況且徐寒這一擊勢大力沉,一招力盡,下一招便得重新蓄力。
而這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空檔,便是五人取他性命的最好時機。
這樣想着五人暫時收起了手中的攻勢,身子往後退去一步。
徐寒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便在那時落了個空。
五人的算計自是沒有任何的問題,按理說下一刻等待徐寒的便是五人暴風驟雨的狂攻。
但徐寒的嘴角卻在諸人避開之時忽的勾勒出一道笑意。
只見他揮舞着長劍的左手忽的鬆開,背上的黑貓也在那時一躍落在了劍身之上。那把長劍便載着黑貓,裹狹着徐寒橫掃之勢的餘力,化為利箭呼嘯着射了出來。
這世上但凡劍客哪有將劍當做暗器一般扔出來的道理?
五人心底既詫異於徐寒的不按套路出牌,但同樣也忌憚着這一道「飛劍」的威力,畢竟在那之前他們對於徐寒的怪力已經有所領教。
他們自是不敢大意,紛紛在那時趕忙施展出身法避開這一劍。
索性的是徐寒這一劍,雖然是出人預料的奇招,且所裹挾的力道也極為驚人,但速度與準頭卻是差強人意,五人自是微微施展了身法便極為輕鬆將之避開。
而後五人轉頭看向已然是手無寸鐵,且因為方才那一劍耗盡氣力的徐寒,他們的嘴角紛紛勾勒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小兔崽子,受死吧!」其中一位手持大刀的男子這般說道,就要提刀上前。
可明明身處險境的徐寒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慌張之色。
他眉頭一挑,站直了身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他戲謔的看向這五人,問道:「是嗎?」
轟!
那輕飄飄的一聲詢問方才落下,還不待那五人品味出其中味道,一道轟然巨響便在諸人的身後炸開。
五人心頭一驚紛紛在那時轉過了頭看向身後,卻見那一座囚禁着滄海流的囚籠不知何時依然破碎,而一位毛髮皆白的老者便在那時抱着一隻黑貓,緩緩的穿過那囚籠爆開所激起的塵埃緩緩走來。
滄海流!!!
諸人頓時臉色慘白,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徐寒這一道「飛劍」竟是佯攻,其真實的目的豁然是放出被囚禁的滄海流。
他若是被關着,在巨大的利益驅使下他們尚且還敢搏上一搏,可他若是被放了出來,以滄海流在大周江湖上的凶名,他們幾人如何敢正面與之為敵?
五人看着那漸漸走來的身影,猶如見了惡鬼一般紛紛朝着身後退去,額頭上更是在這短短數息的時間裏浮出了一道道密集的冷汗,甚至其中有那麼一兩人更是開始腿腳打顫,險些栽倒,模樣好不狼狽。
「諸位方才不是要收拾在下嗎?怎麼這就要離開了?」見五人有了退意,徐寒走上了前來,看着幾人笑着說道。
有了滄海流撐腰,徐寒的腰板自然也是硬了起來,而自己的一番計劃雖然兇險,但還算勝利,如今成功的救出了滄海流,他的心情也好了幾分,更是有了閒情逸緻來戲弄這五人。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招惹了小爺爺,還請小爺爺大人有大量,放過我等。」這五人此刻也是看出了這少年似乎與滄海流相識,他們趕忙低頭哈腰的說道,臉上哪還有之前的半分猙獰之色?
「哦?這樣嗎?」徐寒的眉頭一挑,就要說些什麼。
「滾!」可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聲暴喝,那聲線之中包裹着濃郁的殺機,端是讓那五人的心頭一震,但下一刻他們便趕快站起了身子,如蒙大赦一般丟下手中的刀劍,倉皇而逃。
徐寒見狀心頭有些不解,這五人若是就這樣放了,這些江湖草莽少有信義之輩,屆時必然將滄海流的蹤跡大肆傳揚,恐後患無窮。
徐寒能想到這一點,那麼縱橫江湖這麼多年的滄海流理應也能想到,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竟然選擇放了他們。
抱着這樣的疑問,徐寒轉身走到了那囚車的跟前,看着此刻正站在塵埃中的滄海流問道:「前輩,為何要放了他們?若是....」
「不放了他們,你能打過他們?」滄海流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徐寒,似乎徐寒的捨命相救並沒有讓這個固執的老頭心裏生出半分的感激。
徐寒聞言一愣,這時他眼角的餘光忽的瞥見滄海流的雙手依然被一對泛着詭異光澤的鎖鏈所束縛着。之前離得太遠,他並未看清,此刻卻終於看了個真切。
「縛仙鏈!」他發出一聲驚呼,眉宇間的震驚之色自是毫不遮掩。
縛仙鏈算不得什麼隱秘之物,江湖人士雖然少有見過,但卻不乏聽說過此物之人。徐寒也是在修羅場訓練之時,曾被傳授過一些相關的事情。這是大周朝廷為了押解一些修為高深之人而打造的鎖鏈,它們工藝取材究竟如何,外人自然不得而知,但必定極為名貴,否則也不會整個大周朝廷這縛仙鏈也不過十餘把。
此物的功效並不複雜,便是可以束縛住修士體內的氣機流動,讓其無法滋生出新的內力或是真元,以此將之束縛。
也難怪滄海流被那長夜司的人關押了這麼久,卻不見他有所反抗,原來竟是被這縛仙鏈所困。
「怎麼才能弄開它?」徐寒回過了神來,看向滄海流問道。據它所知,這縛仙鏈極為堅固,非凡鐵能斬。而那五人既然跑了那恐怕之後免不了還有麻煩,若是滄海流一直被這縛仙鏈束縛,徐寒一人定然是無法應付那些即將到來的事情,因此,此刻的當務之急便是幫滄海流解開這縛仙鏈。
「既然是鎖鏈,想要解開自然便得用鑰匙。」就在這時,一道輕佻的聲音忽的自徐寒身後響起。
徐寒一驚,趕忙側頭看去,卻見一位身着甲冑的中年男子領着幾位黑甲士卒緩緩從路旁的山林之中走了出來。
為首的中年男子的嘴角帶着笑意,手中提着一隻金色的鑰匙,似乎是為了吸引徐寒的注意,他有意的搖晃一番,然後又在徐寒的注視下將那鑰匙收入懷中。
「我就知道這些烏合之眾最後免不了自相殘殺,只是想不到螳螂捕雀,尚有你這隻小麻雀在後,不過沒關係,滄海流的同黨我一併押入長安即可。」那人這般說着,只聽哐當一聲脆響,他腰間的長劍便在那時被他抽了出來,握於手中。身後的數位士卒也在那時抽出了各自的佩劍,作勢便要朝着徐寒殺過來。
這來人徐寒認得,便是之前押送滄海流的長夜司官吏,之前被那些江湖草莽打得丟盔棄甲遁入山嶺,卻不想並未走遠,在這時又殺了出來。
只是這男子的修為至少得有三元境甚至更高,以徐寒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之匹敵,而滄海流又因為被縛仙鏈所束根本指望不上。
此刻的境況可謂極為危險,一想到這裏,徐寒的心頭便是一沉。
可就在徐寒警惕的看着羅天成之時,一道聲響從他的身後傳來,徐寒下意識的轉過頭,卻見那場紅色的長劍被滄海流一腳提起,飛向徐寒手中。
徐寒接過了劍,疑惑的看向滄海流。
這老頭在那時咧嘴一笑,問道:「小子,你想學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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