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的大殿之中。
祝賢高坐於台上,台下分立着江湖各派的頂尖大能,以及長夜司各部的首腦人物。
諸人都正襟危坐,神色肅然,偌大的殿門之中了無聲息。
只是長安街道上關於舞龍的表演還在繼續,鑼鼓聲與百姓的歡笑聲陣陣傳來。
府內的寂寞與府外的喧譁,一牆之隔,卻仿佛兩個世界。
忽的大殿的殿門被人推開,一位身着紫袍的少年邁步而入。
而他似乎就是這殿中諸人在等待的東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紫袍少年對此卻猶若未覺,他獨自一人神色冷峻的,走到了大殿正中,只是朝着台上的男人微微拱手,卻並不行拜。
祝賢顯然沒有心思去追究少年的失禮,他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一陣游離,最後落在了少年右手中握着那把猩紅色的長劍上。
祝賢站起了身子,看向少年,問道:「拿到了?」
「幸不辱命。」少年淡淡一笑,雙手將此劍奉上。
祝賢的眸中湧起一絲狂熱,他下意識的便要起身去拿此劍,但又轉瞬像是想到了什麼,伸出的手被他忽地收回,然後朝着少年遞了一個眼色。那紫袍少年淡淡一笑,也不以為意,便重新將劍握在右手中。
「宋公子辛苦了,此事若成,祝某必以國士待之!」
紫袍少年聞言正要退下,可那時那身為青狐部御使的黑袍儒生卻站起了身子,朝着祝賢一拜便言道:「首座似乎忘了還差一樣東西。」
這話出口,在場諸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那方才移開的目光亦再次落在了那紫袍少年的身上。
祝賢也是一愣,隨即醒悟了過來,他沉着聲音問道:「徐寒的人頭呢?」
祝賢此人素來喜猜忌他人,被他懷疑,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可饒是如此,那紫袍少年臉上的神情卻依然淡漠無比,他仰頭看着那位執掌大周朝政的男人,輕聲言道:「跑了。」
短短兩個字眼,卻在靜默的大殿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跑了?」祝賢的眸子頓時眯了起來,大殿中殺機涌動。
「隨着宋公子去的高手,但是離塵境的便足足七位,這樣的陣勢,那徐寒何德何能能從這樣多大能手中逃脫升天?」那位黑衣儒生笑着望向宋月明。
這話頓時引起了殿中諸人的共鳴,尤其是那些來自大周江湖的各門各派。
自從元歸龍的死訊傳來,奪取刑天劍誅殺徐寒的事情,便被諸人提上了議程。這之所以遲遲未動,一是為了讓公孫明剿滅大周的皇族宗親,以此試探天策府的反應;這二嘛,便是這些江湖各門各派在爭奪,此事究竟該由誰去做?
祝賢想做的事情,他們自然清楚,既然上了祝賢的戰船,為了宗門也好,自己也罷,總歸得做些什麼,待到事成之後,方才有得一杯羹分。沒了天策府的徐寒,就像是沒了爪牙的老虎,拿下刑天劍,在眾人看來並非難事,因此誰都想要這個名頭。
爭執幾日沒有結論的諸人,最後只能由宋月明牽頭,然後領着各門各派派出的高手一起前去。
可到頭來卻是如此結果,讓這些對此早就心有不滿的眾人抓住了由頭。
要知道誅殺徐寒可不只是為祝首座一報喪子之痛這樣簡單的事情,龍氣不在祝賢手中,大多數都被聚集在大周的某位皇族宗親的手裏,這些日子公孫明撲殺大周的皇族宗親,為的便是將所有可能擁有龍氣之人盡數斬殺。而徐寒作為坊間盛傳的皇族遺子,對於素來難融異己的祝賢自然是非取不可。
這些被宋月明拔了頭籌的江湖人士自然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做一番文章。
於是當下便有一位腰挎長刀的男人站起身子,冷笑言道:「祝首座與玄羅御使不用心急,宋公子身為,司空仙人首徒、玲瓏閣未來的掌教,斷不可能因私廢公,我們中長老邢大禹隨着宋公子一起前去行事,究竟情況如何喚來一問便知。」
這男人便是大周宗門之中幽州通天門的掌教,也是那位死去了祝龍起公子的師尊,人稱紫煌刀聖的余向同。
他此刻所言看似符合情理,甚至隱隱還有幫着宋月明說話的意思,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讓他口中那位隨行的長老出來作證,屆時宋月明不管有沒有做過那壞了規矩的事,讓徐寒逃脫的事情他便再也洗不乾淨。不過這也正是在場諸人很願意看到的景象。
因此,非但在這時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替宋月明說句公道話,反倒是一個個附和道:「是啊,我門中長老也曾前去,可一併喚來盤問。」
......
這些江湖中都頗有地位的前輩大能此刻為了心頭的一絲算計,皆換上了一副市儈的嘴臉,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這位紫袍少年被牆倒眾人推的場面。
挑起此事的黑衣儒生淡淡一笑,退回了座位,而坐在高台上的祝賢目光也冷了下來,他盯着宋月明,沉聲問道:「宋公子覺得此事公道與否?」
「自然公道。」宋月明出乎預料的沒有反駁這明目張胆的加害,反倒是應承了下來。
「只是首座大人想要尋那諸位來與宋某對峙,恐怕有些苦難。」
「為何?」祝賢問道。
「因為他們...」紫袍少年陰冷的臉上在那時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的目光在那些各門各派的宗師掌教身上一一掃過,隨即言道:「都死了。」
「什麼?」這話出口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一陣驚呼,為了博取此行的功勞,他們派出去的人手大多都是宗門中名列前茅的高手。這些人的事,對於在場的各個宗門都可謂一個不小的損失,一時間諸人人人色變,臉色陰晴不定。
「宋公子那徐寒是個什麼修為,大家盡數皆知,他憑什麼能以一己之力擊殺如此多的江湖高手。」方才退下的黑袍儒生在那時又站起了身子,他如此說道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月明,又才陰測測的問道:「而宋公子卻毫髮無損?」
「徐寒為何放過我,玄羅御使應該親自去問那徐寒,問在下,我如何得知?」宋月明面對這樣的質問卻依然坦然自若。
這玄羅的心思,他看得明白得很,如今的祝賢手下,有着長夜司與江湖勢力兩大派系,而江湖勢力這邊又有仙人坐鎮,玄羅自然不願意看見諸人咬成一塊鐵板,挖空了心思想要挑撥離間。而那些江湖人士明知如此卻依然抵不住權利的誘惑,心甘情願的為人驅使。
聽聞玄羅此言諸人便炸開了鍋,你看我我看你,就要聲討宋月明。
而祝賢瞥見了這樣的情形,冷哼一聲,這才言道:「好了,此事勿需再提。」
不得不說的是,祝賢在長夜司的積威甚厚,那些素來不復管教的江湖人士聽聞他言,縱使心底有諸多不滿,此刻也不得不暫時收斂了下來。
「公孫明!」而祝賢在這之後,又輕喝道。
人群之中便有一位面色陰沉的男子邁步而出,朝着祝賢拱手。
「去,帶貪狼衛搜捕徐寒,見之格殺勿論!」
「是!」那男子並不多言,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出了府門。
而待到他離去,祝賢這才沉眸看向宋月明,他的臉色愈發的陰沉,語調也極為冰冷。
「司空仙人正在為那事閉關準備,宋公子身為玲瓏閣執劍堂堂主,如此行事,不怕司空仙人出關後追究嗎?」
祝賢此刻話里的威脅之意端是毫不遮掩,甚至殿門之中的氣氛也因為他的此言而陰冷幾分。
但那位紫袍少年卻依然面不改色,他提着手中的刑天劍朝着祝賢恭恭敬敬的一拜,隨即言道:「玲瓏閣家事...」
「不勞首座大人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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