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嚇壞,終於忍不住也低低叫了起來:「更何況你又不喜歡我!」
話一開頭,要後面的好像也不那麼難了,蘇星羽抬起一張蒼白的臉憤怒地看着他:「陸時鋒,我毀不毀容有誰會在乎?你嗎?秦牧嗎?!綾不一樣……她有愛她的人,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會有人心疼的……
「我呢?我要這張臉有什麼用?
「就算今天不被你毀掉,不定你什麼時候又發起脾氣來就保不住了……
「陸時鋒,你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我的一切,我擁有的全部東西,身子,事業,容貌……你想奪走就奪走了,我什麼都保不住……」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就像一朵拼盡全力開放後卻慢慢凋零的花,虛弱,殘敗,身子沿着桌邊軟綿無力地往下滑。
陸時鋒伸手攬過她纖柔的腰,不顧她微弱的掙扎把她抱進懷裏,他從來不知道她心裏是這樣想的。他總以為,自己給了她一個足以遮風擋雨的家,那麼安穩可靠的避風港,可在她看來竟然只是一個可怕的魔窟,每天都風雨飄搖,朝不保夕。
在他身邊,她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沒有。
陸時鋒抱着她,把頭埋在她暗香隱隱的發間,感受着她微弱的體溫,一隻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他恨自己,一個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算什麼男人?
他用自己生平所能做到的最溫柔的聲音對她:「星羽,別害怕,我不會真的打你。」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心翼翼地,提出要求:「那……你也別去打綾。」綾身邊雖然有人護着,但他是陸時鋒啊!鋒刃集團的太子爺,也是這麼大個集團近年來的實際決策者、掌權人,與裴子衡平起平坐的存在。她真怕他鐵了心的去動綾。
「怎麼會?」陸時鋒的聲音有些悶。
須臾,他直起身子,一手抬起她的臉:「你忘了我曾經過不打女人?」
她淺櫻色的唇微張,茫然地看着他,過了許久才想起來他好像是過那樣的話?可他剛剛逼迫她時的樣子是那麼可怕,就算下一秒那鞭子打下來把她挫骨揚灰她也不會覺得意外,又怎麼可能還想得起她不打女人?!
再了,他真的不打女人嗎?!
反正對她做過的禽獸不如的事情太多,早就比打女人還可怕。
見她不話,陸時鋒問:「不相信我?」
她打了個激靈,趕緊搖頭,不相信他?不要命了是不是。
陸時鋒低頭,在她澄澈的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吻,鄭重得就像在吻什麼珍寶:「星羽,既然你嫁給我,就是我的人。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打你,否則就叫我天打雷劈。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星羽,你不必害怕,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立下這樣的誓言,一時怔愣。
心底深處,好不容易因莊蘅的涉足而壓抑下去的一簇火苗又悄無聲息燃燒起來,這裏……永遠是她的家……麼?
她究竟能不能相信這麼浩大的諾言。
她的心亂紛紛的,下意識地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知道是綾打的莊蘅?又是誰造謠人是我打的?」
眼前的男人溫和地看着她,耐心地回答:「讓謝緘去查一下就知道人是誰打的了。至於謠言……」陸時鋒的眉心難得微蹙一下,「今天下午莊蘅治臉也是去的慈寧醫院,撞上了住院的母親,母親問起她受傷的事。」
「莊蘅的?」蘇星羽問,就知道那女人包藏禍心!
誰知,陸時鋒卻:「不是。莊蘅當時以為會毀容,顧不上別的了,是她身邊幾個隨行的下人胡亂猜測,讓母親聽風就是雨。」
蘇星羽輕輕咬唇,莊蘅這一招可真「聰明」,自己不出面就能挑唆杜淑嫻來找她麻煩,別人斗得雞飛狗跳,她自己卻乾乾淨淨出泥不染,好壞怪不到她身上。就算陸時鋒查清真相,也不會認為是莊蘅故意嫁禍。
她看一眼陸時鋒,輕聲問:「隨行的是莊家下人?莊蘅是怎麼管教下人的,她不會是故意誣賴我吧。」
陸時鋒:「星羽,你別胡思亂想,她傷成那樣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我已經派人去教訓她身邊的下人了,讓他們以後開口前多想想。」
「你就這麼信任莊蘅?」蘇星羽的心悶悶的。
「星羽,你是對她有偏見。」
「我不知道什麼偏見不偏見的,」蘇星羽幽幽地看着他,「我只知道今天的事如果換成桂媽或忠伯,絕不會亂嚼一句舌根。」
她是想,如果沒有主人的暗中指使,下人敢胡亂污衊別人?可陸時鋒卻:「我們陸家的下人當然懂規矩,不過,這關她什麼事?星羽,只要你能管好我們家的下人就可以了,至於莊蘅的理家能力是好是壞,那是她未來婆家該操心的,我一點也沒興趣。」
蘇星羽輕輕眨了下眼睛,心中隱隱的悶氣不知不覺就消散開去。
好吧,就算他對莊蘅那麼信任,但終歸是把莊蘅當外人的,她和一個外人計較什麼?
陸時鋒見她臉色安寧了點,又:「母親你不配當陸家少夫人,你不用理她。你很能幹,比她和莊蘅都強,家裏井井有條的。」
蘇星羽不意他竟然這樣,一時有些受寵若驚:「真的?」
陸時鋒:「當然。」
在她沒嫁進來時,家裏雖也有序但總顯得空曠冷清,對他而言和世界各地的賓館酒店也沒什麼區別。可她嫁進來後就不同了,庭院裏有了花,屋子裏除了冰冷的黑白灰還有了柔軟的米黃、淺綠、嫣紅……各種各樣的點綴。每月的賬本也不用他親自過目了,年節往來該送什麼禮也都有人置辦妥帖,四時節氣該換什麼物件也都有人做主……就連桂媽和忠伯臉上的笑意,也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
家裏有個女主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陸時鋒和聲對她:「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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