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玦本來不理他,可是聽見他哭,竟然難得地轉頭看了看他。
小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抓起地上被他撕碎的圖紙就戳到他面前:「我辛辛苦苦畫的畫,你看都不看一眼就給撕碎了、嗚嗚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
小玦低頭看着他手上破碎的紙片。
小晗還在哭,胖乎乎的小臉上掛着晶瑩的淚珠:「你好過分,嗚嗚嗚……」
小玦面無表情,慢慢地走到角落裏撿起剛剛被他甩出去的畫筆,又隨手撿起一張尚算完好的紙,低着頭刷刷畫了起來。他的動作很快,還沒等小晗抑揚頓挫地哭完,就已經畫好了——紙上赫然是一副歪歪扭扭的鬼畫符,就像小晗剛才畫的那樣,分毫不差。
他把那張圖往小晗懷裏一塞。
小晗愣住了,忘了哭,伸手把圖接過來,破涕為笑:「哇,你好厲害,小玦哥哥,你畫的這張圖和我剛剛一模一樣欸!原來你不是沒有看我的圖啊……」
小玦面無表情,低下頭去看着畫筆發呆。
小晗卻高興起來:「小玦哥哥,我好喜歡你呀,你教我畫畫好不好?」
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的蘇星羽目瞪口呆,自家這白痴兒子未免也太好騙了吧?人家痕咬他一口手上的傷還在呢!這孩子,以後會不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啊?
「小晗……」她很想警告他不要這麼自來熟。
可是,看着小玦孤孤單單的身影,她又怎麼都開不了口。
那個瘦弱的孩子安靜地望着畫筆,目光空洞,看不出一絲情緒。
蘇星羽好不容易掙開陸時鋒,跑到小晗身邊,心疼地看他手上的傷:「痛不痛?」
小晗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痛啦,小玦哥哥也不是故意的。」
蘇星羽不忍心責怪他,也不忍心責怪小玦,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陸時鋒。陸時鋒莫名有些心虛,是,剛剛沒攔着兩個孩子打架的是他,可男孩子本來就該這樣教育。
他咳嗽一聲,對蘇星羽說:「時候不早了,讓兩個孩子先好好休息。」
蘇星羽不想當着孩子的面和他吵,於是牽着小晗的手要往外走:「乖小晗,先和媽媽回房間去,讓小玦哥哥休息一下。」
小晗念念不忘地抓緊手上小玦給他畫的那張圖,戀戀不捨地跟她走了出去。
家裏有了兩個孩子,要操心的事情也變多,衣食住行,陪伴和教育,每一件事都不容易。蘇星羽帶着桂媽幾個一連忙了好幾天,才算讓兩個孩子徹底安頓下來,小玦平日裏只喜歡呆在房間發呆,小晗比較活潑,經常去找小玦玩,雖然通常都是他一個人喋喋不休去煩小玦,但是小玦最多只是木着一張臉不理他,再沒有像之前那樣咬過他了。
蘇星羽心裏多多少少有點鬆氣。
這天,她坐在走廊靠窗的地方看臥室里的兩個孩子玩。
桂媽端了一杯茶走過來,說:「少夫人,喝點茶吧,這是今秋新摘的菊花茶,清火明目的。」
蘇星羽接過,目光還在兩個孩子身上沒移開。
桂媽看着她,帶了些笑意感嘆說:「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有見着您活着回來的一天,真是老天爺開眼,讓您和少爺重逢,也讓小玦小少爺有了玩伴。」
蘇星羽不喜歡別人提她和陸時鋒的事。
她只淡淡地說:「也許真是天意吧,但也未必是什麼老天爺開眼。小玦是個可憐的孩子,就因為陸時鋒偏要留我,讓他和親生母親分離。」
桂媽:「您是說莊小姐?」
「怎麼,你不叫她太太嗎?」
「那都是對外人的稱呼,」桂媽看了看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答,「莊小姐就是莊小姐,平時沒外人在時,我們在少爺面前也都是這樣叫她。少爺四年前就說過,他的妻子只有您一個,別的女人,哪怕給他生下小少爺,他也不認。」
「呵,說的比唱的好聽。」蘇星羽冷笑。
她已經不打算相信那個男人了,這一生一世,她不想再心碎一次。
桂媽微微嘆息,看少夫人這樣子是還沒原諒少爺呢,也難怪,少爺四年前做下那麼過分的事,還和莊小姐生下了小玦小少爺,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生氣的吧?
「小玦小少爺,他……」桂媽斟酌着,說,「是個可憐的孩子,莊小姐平時其實也不大管他,少爺不去看他的時候,莊小姐也不去。說句誅心的,也虧得小玦小少爺是個自閉症孩子,如果是個正常孩子,誰受的了親媽對自己這麼冷淡?」
蘇星羽愣了愣,抬頭:「她平時都不關心孩子嗎?」
「關心什麼呀,」桂媽說,「小少爺有一天晚上發脾氣,一個人在房間裏叫了大半宿都沒人管,那天我正好去郊外農莊選小米了,等我凌晨趕回來小少爺的嗓子都叫啞了,幸虧家庭醫生治療及時,要不然,家庭醫生說,可能破壞了聲帶,這輩子就真啞了呢。」
蘇星羽聽得心驚肉跳:「莊蘅是怎麼當媽的?」
又問:「那陸時鋒呢?不管管孩子嗎?」
「少爺哪來的空?」桂媽說,「那段時間少爺正巧也忙,趕着上一個大企劃,已經通宵加了好幾天的班了,睡覺都只是在公司里小眯一會,根本不着家,胃病都犯了——所以我才連夜趕去農莊採辦新鮮小米的,給他養養胃。」
陸時鋒喜歡清靜,家裏傭人不多,可他和小玦都需要人的照顧。
蘇星羽聽得心裏難過,想像着漫長的黑夜裏大人犯着胃病小孩叫啞嗓子的情形,一陣陣的酸楚。不……她告訴自己,怎麼能為陸時鋒酸楚呢?
她只是氣憤他照顧不好小玦罷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以後,小玦的一日三餐,起居作息,事無巨細每天向我報告,」她下了決定,對桂媽說,「就和小晗一樣。他沒媽疼愛已經夠可憐了,我們不能再疏於照顧他。」
桂媽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覺得還是少夫人好,這才是一族主母的氣度風範。
而莊蘅呢?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照顧不好,還有什麼資格想要嫁進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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