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羽靜了靜,原本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但杜淑嫻趾高氣昂的樣子真讓人氣不順。
一旁的陸時鋒說:「我們明天就要啟程回s城。」
杜淑嫻又掩面哭起來:「爸,媽,你們看看他!這才剛娶媳婦不到一年呢,就被帶壞成這個樣子!我這是什麼命啊……」
陸時鋒皺眉:「母親,這是我的決定,和星羽無關。」
「你還說無關!」杜淑嫻哭得更大聲了,「以前她沒進門的時候你不是這樣子的!時鋒你別替她遮掩了,就是她帶的你不敬長輩!……」
陸時鋒的神色一點點冷下來,嗓音也冷:「說完了麼?說完了您就回自己院子去休息。您要是想留在這裏也行,我和星羽現在就連夜回城。」
杜淑嫻沒想到他這樣堅決,嗚嗚咽咽地哭得肝腸寸斷。
蘇星羽望着身邊男人的側臉,心中很感動,在這種時候他能護着她真的是非常難得。可正因如此,她更不希望他們母子間為她鬧得太僵,她不禁放柔了聲音勸說:「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母親需要靜養,先讓人送回去,別在冷天裏凍久了對傷腳不好。」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爺子看她一眼,發話:「讓人送淑嫻回去。」
老爺子是這個家裏說一不二的權威,他一開口,就算杜淑嫻心中有再多的氣憤和委屈也只有先忍下來,抹着淚被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到片刻工夫,蘇星羽與陸時鋒的小院子裏,人散的一乾二淨。
陸時鋒先吩咐下人:「以後若是我不在,夫人要是再來,一概攔在門口不准進。」
下人低眉順眼地應了。
他走過去捉住蘇星羽的小手,在冷天裏站了那麼久,此時她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涼成這樣了,」他皺眉,「以後遇到她和你過不去,就派人去叫我。」
蘇星羽就仰起頭來笑:「你那麼忙,我怎麼好為了這點瑣事打擾?沒關係的,母親畢竟是自己家人,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天長日久也許慢慢就能改觀了。」
他把她冰涼的小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裏,攜着她跨進屋子:「初四了,明天跟我回城。」
真的要走?
她愣了愣,想了一下才說:「長輩們那邊不會有意見吧?」
「能有什麼意見?」陸時鋒瞥她一眼,溶溶的燈光下她的面頰嬌艷如花瓣,讓人忍不住有一親芳澤的衝動。「總部那邊事情多,離不開人,我回去你自然要回去,他們都等着抱曾孫子呢。」
蘇星羽刷的一下臉紅了,他怎麼心心念念不忘這個?
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經欺了上來,薄唇落在她眼皮上,蜻蜓點水掠過。
「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兒子?嗯?」沙啞的鼻音。
「我、我、」她又害羞又慌亂,就算兩人做過那麼多次她也沒辦法鎮定,氣息不穩地躲着他,「我……」
他低笑一聲,打橫把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滿室旖旎……
然而第二天,她終究沒走成。
杜淑嫻在他們院子裏受了傷又受了氣,大約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當晚就咳嗽,發起了高燒。燒得不算最嚴重,意識還清醒,躺在床上一個勁罵蘇星羽歹毒不孝,又哭自己命苦,老了老了連一個病床上侍奉湯藥的都沒有。
大過年的,她這一番折騰讓老爺子和老夫人很不喜。
老夫人派自己身邊的傭人去傳話,叫她別總哭哭啼啼的,好好養病,可不出兩個小時,她的病情再次加重。
家庭醫生告訴老夫人:「夫人這病怕是心病,一口悲傷鬱結之氣若是化解不掉,挺難好的。」
杜淑嫻依然哭着要蘇星羽侍奉床前。
老夫人罵了幾聲孽障,卻也無法可想,她這個兒媳婦嬌生慣養了大半輩子,如今乍然受這麼大個刺激,確實驚天動地。
老夫人扶着額想了想,吩咐下人:「去問問星羽,願不願意陪我老婆子多留一段日子。」她並不是要蘇星羽真的去杜淑嫻面前端茶倒水受那份小媳婦的氣,只要蘇星羽留在老宅,每天去看杜淑嫻一眼做個樣子就好,多多少少也算全了杜淑嫻的面子。
何況,老夫人還挺捨不得蘇星羽的,多留段時日做個伴也不錯。
蘇星羽聽了下人的傳話,想了想,對陸時鋒說:「要不我就再留幾天吧,你先回去?」
陸時鋒說:「當心母親刁難你。」
蘇星羽笑了笑說:「刁難是肯定的,但我也不是那種沒底線受氣的人啊。再說了還有奶奶呢,奶奶可喜歡我了。」
陸時鋒一想也是,在這個老宅里,就老夫人對蘇星羽最好的,連自己年輕時珍藏的嫁衣都能送她,還怕什麼?於是他就點了點頭:「萬事小心。」
蘇星羽送他離開,自己留下照料杜淑嫻。
杜淑嫻果真在病中還無理取鬧,每天指桑罵槐,指使她做這個做那個,茶熱茶涼,窗開窗關,恨不得使出舊時候婆婆折磨媳婦的一百零八般手段。
蘇星羽每天在她跟前的時候不長,能忍的也就忍忍,不能忍的時候她就告訴杜淑嫻老夫人派人來傳她作陪,打着老夫人的名頭躲清靜去。
老夫人笑着罵她是小機靈鬼。
她也笑:「我是真的來陪奶奶了呀,奶奶教我繡的花,這幾天也有模有樣了。」
說着話時,祖孫兩人坐在青石院落的一棵樹下,冬季暖融融的陽光透過樹梢溫柔地灑在兩人身上。她的身邊撐着一個小小的繡架子,上面是一塊潔白如雪的手帕,手帕一角用幾種深淺不同的白線和銀線繡着精緻的暗紋薔薇花。
老夫人拿過去看,讚嘆:「還是你的手巧,我啊,第一次學繡花的時候可比你差遠了。」
蘇星羽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奶奶這是在笑話我呢,明明我針腳都歪了。」
那一角薔薇花繡得十分用心,但細細看去,確實好幾處的針腳都算不上工整。
老夫人卻說:「你又這份心就好,時鋒見着了一定會喜歡的。」
她是繡給陸時鋒的,聽老夫人這樣說,忍不住忐忑:「他真的會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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