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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天鵝大酒店出來,天已經黑了,烏雲滾滾,一場暴雨迫在眉睫,古蘭丹姆走向自己的寶馬車,沒想到許家豪跟在身後:「蘭姨,我的車送去保養了,我坐你車回去。」
許家豪可不止一輛車,他除了常用的行政版帕拉梅拉之外,還有法拉利和保時捷的跑車,怎麼可能淪落到蹭車的地步呢,古蘭丹姆反應很快:「我去醫院看你爸。」
「正好,我也去醫院,可能要下雨,我來開吧。」許家豪不由分說,把車鑰匙要過來,先很紳士的拉開副駕駛一側的門,請蘭姨上車,然後再繞過來開車,他駕駛技術極好,任何車到他手裏都會變身為跑車,何況這輛寶馬540的性能本來就不賴,長期在中年美婦手裏得不到發揮的引擎在許家豪掌控下終於得以釋放激情。
五分鐘後寶馬車就飆到了醫大附院,古蘭丹姆抓着把手的右手因為過於用力而失去了血色,這兒子的性情和父親大相徑庭,更加澎拜和直接,就像年輕時的張洪祥。
想到前夫,古蘭丹姆就一陣惱怒,臉色不悅起來,許家豪瞥見繼母的神情,放慢車速,穩穩地停好,母子二人下車上樓,進行每天雷打不動的程序,陪伴許慶良兩個鐘頭。
老許昏迷不醒,家人對他的照料片刻不敢鬆懈,為此文訥近期都不回江北了,醫院這邊護工和保姆24小時守護,家人只要有時間就來探望,和醫生探討有沒有更好的診療方案。
外面電閃雷鳴,暴雨如注,護工和保姆出去吃飯了,病房裏只有母子二人,空氣潮熱而曖昧,為了緩解尷尬,許家豪問起文訥的行蹤,古蘭丹姆說小文在搬家,不是說要賣房子麼,得把紡織宿舍騰出來才能賣。
「是我太草率了,其實紡織宿舍的房子可以留着的,畢竟是我從小成長的地方,再說還是學區房,如果我們的孩子留在國內讀書的話用得上。」許家豪未雨綢繆,考慮的倒是挺周詳,只不過他沒說清楚這裏的「我們」究竟指的是誰。
古蘭丹姆當然不會聯想到自己,她知道家豪惦記的是小文,於是試探道:「家豪快三十歲了吧,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下個月三十歲生日。」許家豪想到自己的而立之年即將到來,抑制不住躊躇滿志的心情,沒來由的來了一句,「蘭姨,我會成功的,我也會照顧好你和小文。」
母子倆在醫院坐了一會兒,等雨小了些,許家豪撐着傘送蘭姨回家,兩人走在一起極其登對,一個是玉樹臨風的英俊美男,一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姐姐,身高比例也恰到好處,一時間回頭率大增。
許家豪把古蘭丹姆送回紫竹林別墅便出去應酬了,晚上九點半,文訥回來陪伴母親,這段時間母女倆都在一個房間睡覺,晚上雨勢增大,兩人早已入睡,渾然不覺,直到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是誰!」文訥大喊一聲。
「是我。」外面傳來許家豪的聲音。
「這麼晚了什麼事?」文訥翻身起來,披上了睡衣,古蘭丹姆也批衣起來,打開枱燈,看看床頭柜上的電子鬧鐘,現在是午夜一點鐘,這麼晚了許家豪敲門,莫非是許慶良甦醒了?
古蘭丹姆打開門,許家豪穿着睡袍站在門外,隱隱露出八塊腹肌,他關切道:「你們窗子沒關,雨水都進來了,會着涼的。」不由分說就走了進來,這間臥室是整棟別墅最大的主臥,有一個很長的飄窗,窗子果然是打開的,雨水把窗簾都澆濕了,許家豪探身關上窗子,回頭笑笑:「可以了。」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划過,緊跟着是轟隆隆的雷聲。
文訥嚇得撲在古蘭丹姆身邊,一時間許家豪的保護欲爆棚,簡直要溢出了,他多麼想留在這裏,保護母女倆,但是僅存的道德和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時機還不成熟。
「沒事了別怕,我就在隔壁。」許家豪笑了笑,逼着自己抬腿走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只覺得一股火熱在丹田位置揮之不去,不行,必須找地方泄泄火,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穿衣服下樓。
文訥心有餘悸,剛才她感覺非常尷尬而危險,繼父在的時候,這還是個溫暖的家,繼父倒下了,這裏就變成了魔窟一般的存在,許家豪每個毛孔都滲着攻擊性,他明明有好多種方法提醒關窗,卻採取最不恰當的一種,這很說明問題。
「媽媽……我覺得咱們還是別住在這裏了。」文訥思慮再三,還是說出這句話來。
「孩子,不住這兒,又能住在哪兒呢,媽媽這麼多年的積蓄,也只夠買一個房子的,可是飯店賣了,比房子更重要的是創業,再說這兒就是我們的家啊,為什麼要搬走。」
文訥咬着嘴唇,母親不領會自己的意思,也沒必要說破,她只是叮囑道以後記得鎖門,最好預備一個帶電擊功能的強光手電,壯壯膽也是好的。
窗外傳來引擎轟鳴聲,雪亮的大燈刺破黑暗,文訥走在窗前,看到自家車庫裏開出一輛奔馳amg越野車,這是許家豪的新寵,適合惡劣天氣出行,如果是低矮底盤的跑車,在雨天容易進水熄火,二百多萬的豪車,他說買就買,這時候倒是不提什麼資金鍊緊張,賣房子發工資之類的了。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奔馳越野車的背影,許家豪深夜出行,究竟有什麼緊急事情呢。
……
江北,上午,窗外是淅淅瀝瀝的中雨,報社辦公室里潮濕無比,衣服都能擰出水來,門口的地上被亂七八糟的腳印踩得黑漆漆一片,胡萌拿了拖把,仔細將泥水拖乾淨,回到辦公桌前,將兩張票遞給盧振宇:「小盧老師,同學送我的票,我沒時間去,你和小文老師一起去吧。」
盧振宇正在心猿意馬,被胡萌打斷,趕緊說聲謝謝,再看票面,是近江大劇院的話劇票,曹禺的名作《雷雨》。
「太好了,小文就喜歡這個。」盧振宇喜不自禁,胡萌笑了笑,低頭黯然神傷,那邊包子嘀咕道:「怎麼不給我啊,我也喜歡看話劇的。」
他們的張老師今天沒來上班,老張這幾天都在忙着融資的事情,他一心想替前妻拿回飯店,但是即便憑他的能量想籌集上億的資金也不是易事。
與老張相比,盧振宇的壓力就小多了,他需要的是一套近江的房子,雖然文訥沒提出這個要求,但盧振宇不能裝糊塗,盧家畢竟是那種傳統家庭,父母早早就為兒子的婚事未雨綢繆,存了十幾年的錢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麼。
中午盧振宇沒像往常那樣在單位附近吃飯,而是開車回家,繼續和父母商量買房子的事兒。
這段時間近江的房價節節攀升,已經高到老百姓承受不起的地步,但是每次新樓盤開張,總有無數富人帶着全款去買房,你要是說貸款,售樓小姐都不愛搭理你。
「盧瑟,爸媽支持你在近江買房,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報紙這個行業漸漸沒落了,以後還是互聯網有發展前途,還是大城市有發展。」盧建斌難得開明一回,他的見識讓盧振宇佩服不已,別看老爸年紀大了,一點都不落伍,可是早知道紙媒不行,為什麼還托關係把自己弄到報社去。
接下來的話又讓盧振宇哭笑不得,老爸說:「還是想辦法調到省里大報社去,調到淮江日報去,不管社會變成什麼樣,黨報總是要存在的,你和古文訥談朋友,我和你媽媽以前覺得不大合適,門不當戶不對的,現在看來是多慮了,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配得上金天鵝大股東家的小姐。」
老媽也說道:「家裏存的錢都給你,再貸點款,實在不夠就找你姐姐要,親姐姐哪能不幫弟弟。」
盧振宇心說路老師可是賺一個花兩個的主兒,經常處於赤貧狀態,找她借錢,還是省省吧。
不管怎麼說,父母的態度讓他感動,不是親生兒子,勝似親生兒子啊,今生今世,難報養父母的大恩。
有了家人的支持,盧振宇信心滿滿,他準備明天就去近江看房子,有合適的拿下,沒合適的也得先租一個,以後在近江的時間不會短,不能總住賓館。
胡萌給的話劇票還在包里,據說是人藝的老戲骨專程來表演的經典劇目,不看可惜,盧振宇拿手機拍下來給文訥發過去,預約明晚看話劇。
……
次日,文訥正在醫院裏給繼父調製流食,許慶良昏迷不醒,全靠鼻飼來維持生命,食用的果汁菜汁米湯都是文訥禽獸製作的,忽然手機響了,是許家豪發來的微信,說今晚近江大劇院,人藝版《雷雨》,七點半我來接你。
作為一個文藝青年,文訥自然是話劇愛好者,尤其是人藝的老前輩們演繹的雷雨,那真是可遇不可求,可是文訥只有一個,她已經答應了盧振宇,怎麼可能分身去陪許家豪。
於是文訥委婉拒絕,說自己另外有約,她不願意刺激到許家豪,就沒提盧振宇這茬。
傍晚七點二十五,文訥站在近江大劇院外廣場旗杆下,這是她和盧振宇約好見面的地方。
許家豪一身晚禮服,挎着龍沐川從停車場出來,遠遠就看見了旗杆下的倩影,他心頭一動,邪魅的臉上浮起了笑意,這個丫頭,終究還是抵不過話劇的誘惑啊。
「龍兒,我忽然有事,你先進去吧。」許家豪將票遞給龍沐川,他打定主意,待會兒再買兩張黃牛高價票陪小文一起看,看到快結尾再推說有事提前退場去找龍沐川,這樣一拖二天衣無縫,兩全其美。
「哦,那你快點處理,我等你。」龍沐川乖乖走了,許家豪整理一下晚禮服的領子,摸一摸臉上的傷疤,健步走向文訥,昨天夜裏他突然駕到藏嬌金屋,發現自己包養的毛子串串方啟雯居然養了個小白臉,許大少一氣之下,大打出手,把那對狗男女打的遍體鱗傷,自己也被砸碎的花瓶碎片劃傷了臉,男子漢臉上多一道傷疤不算什麼,更添英雄氣概而已。
廣場上人很多,許家豪腿長也邁不開大步子,就在他距離旗杆還有二十米的時候,一個可惡的身影從另一個方向跑過來,牽住了文訥的小手,兩人手拉手走進劇院去了。
許家豪七竅生煙,如果有滅霸手套,他恨不得滅掉全天下的人來泄憤。
大劇院內,話劇上演二十分鐘了,舞台上雷聲隆隆,曹禺的經典話劇《雷雨》正在表演,看到周朴園家狗屁倒灶的破事,盧振宇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涎水都快滴下來了,旁邊的文訥悄悄摩挲一下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到周家客廳里。
忽然盧振宇的手機震動起來,居然是陸剛發來的短訊,說有一個大生意交給小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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