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宇這個名字,蔡紅當然是知道的,但她並不認為盧振宇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兒子本來就是冤枉的,自己在家天天念經祈福,還去廟裏燒了香,佛祖保佑才是兒子無罪獲釋的決定性因素。
蔡紅撇撇嘴,一臉鄙夷道:「報社記者,我知道的,一個月三四千塊錢,吃有機蔬菜都不夠,你家小文我是知道的,對生活質量的要求蠻高的,再說了,找對象就該門當戶對,咱們都是近江上流社會人家,又是世交,我家傲天又對你家小文一往情深,哎呀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古蘭丹姆有些驚訝,倒不是因為蔡紅的無恥,而是因為這個婆娘居然一句話裏帶了三個成語:門當戶對,一往情深,天作之合,文化水平明顯提高嘛。
「呵呵,再說吧。」古蘭丹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蔡紅卻不依不饒,非逼着古蘭丹姆表態,被逼的沒辦法了,古蘭丹姆只好說讓兩個孩子先處處看吧。
「那行,以後咱就是親家了。」蔡紅樂呵呵道,旁邊的洗頭小妹很有眼色的說恭喜兩位太太了,祝你們早日抱孫子,蔡紅喜滋滋的給她們微信各發一個200的紅包,古蘭丹姆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其實牙關緊咬,已經氣得不行。
從美容院回來之後,古蘭丹姆越想越不開心,但她早不是那個豪爽單純的新疆歌舞團女演員了,她學會了漢人的一切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蔡紅是陸剛的正房,自己只是許慶良的繼室,帶着女兒寄人籬下的日子必須謹慎小心才是,她不會直接和蔡紅對抗,而是採取了矛盾轉嫁的策略。
你蔡紅不是想讓小文給你當兒媳婦麼,先問問許家豪願不願意,她直接給許家豪發了一條語音,用調侃的語氣把這事兒說了一下,那邊秒回:放心吧蘭姨,我不會讓這事兒發生的。
此刻許家豪正坐在他的帕拉梅拉後座,開車的是林小斌,副駕駛是助理潘婷,坐在旁邊的是他最疼惜的情人兼律師章榕。
章榕看到許家豪臉色有異,關切問道怎麼了?許家豪面孔扭曲的很厲害,嘴唇抿的很緊,他只有在最生氣的時候才會這幅表情。
「沒什麼。」許家豪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哦,別動氣。」章榕小心翼翼勸道,其實車裏非常安靜,古蘭丹姆的語音章榕聽的七七八八,她只是覺得許家豪不該這麼激動,因為傲天少爺垂涎文訥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
陸剛並不敢掉以輕心,他暗中請周正義幫自己調查對手秘密收購表決權的事情,同時自己也打了幾十個電話,和老同事們敘舊順便打聽情況,這些年來陸剛對這幫老員工一直很照顧,逢年過節都會派人送豐厚的禮物,彼此間關係維持的還算可以,這一打聽不要緊,陸剛冷汗都下來了,對方已經悄沒聲息的串聯了不少人,雖然佔總股本的比例不高,但對方明知如此還一意孤行,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有後手。
「一場硬仗!」陸剛對自己說,已經很久沒進行過商場廝殺了,山雨欲來風滿樓,越是這種時候,陸剛越是冷靜,在大戰前夕他需要放空自己。
陸剛帶了兩個隨員,坐高鐵來到江北,點名讓鄭濤過來開會。
鄭濤開車來到南湖皇冠假日酒店,一溜小跑進了會議室,卻只看到陸剛一個人。
「沒什麼事,就想讓你陪我釣個魚。」陸剛說。
「好的陸總。」鄭濤毫不遲疑的答應,「就咱兩個人?」
「對,就咱爺倆。」陸剛說。
「去哪兒釣?」
「以前你爸爸經常帶你去什麼地方?」
「是條野河,好多年沒去了。」
「就去那裏。」
「可是很遠啊。」
「你不是有車麼。」
於是,鄭濤開着自己的騏達,帶着金天鵝集團身價五十億的老闆驅車數十公里,來到一處農村野河,陸剛預備了兩套漁具,兩人撐起馬扎子,坐在河邊架起了魚竿,對於很多人來說,釣魚是很枯燥無聊的事情,但這份閒情逸緻也是別有一番樂趣的,用耐心守候成果。
鄭濤講了很多兒時的事情,養父怎樣教自己釣魚,用半塊破磚頭在茅坑裏泡上幾天,丟到河裏能引來大批魚蝦,買不起昂貴的釣竿,就自己用竹竿子製作,他講的歡暢淋漓,回味無窮,陸剛卻百感交集,自己的親骨肉啊,卻沒盡到一天做父親的責任。
「陸總,您以前也經常陪兒子玩吧?」鄭濤是個會聊天的人,不會自己講個不停,適時地拋個話題過來。
「傲天小時候,正是金天鵝最艱難的時期,我每天早出晚歸,忙於應酬,忽略了兒子,也導致了他現在嬌慣任性的性格,是我毀了他啊,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陸剛倒也不迴避,在年輕的部下面前坦露心跡。
「您日夜操勞,也是為了公司的發展,為了更多家庭的福祉,我特別理解您,所以我和我女朋友說好了,在不能給孩子最好的照顧之前,不生孩子。」
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鄭濤回車裏拿了傘打上,爺倆在雨中繼續聊着,陸剛的魚簍里已經有三條鯽魚了,鄭濤卻一無所獲。
「陸總今天運氣爆棚,魚都專門奔着您去了。」鄭濤笑道,「這幾條魚不小呢,您打算怎麼吃?」
陸剛釣魚有個習慣,就是臨走時會把釣上來的魚放生,但是鄭濤的話提醒了他,他笑問:「你會做菜麼?」
「紅燒清蒸做湯都會。」鄭濤說,「其實今天……我女朋友來看我的,不如一起吧。」
「那我就叨擾了。」陸剛爽朗大笑,「走,去你家。」
回去的路上出了點小狀況,騏達的一個輪子扎了釘子,癟了,爺倆在雨中換輪胎,用千斤頂把車支起來,用套筒把一個個螺絲擰下來,換上備胎,鄭濤修車也是一把好手,對修車頗有些心得,他說自己第一輛車是個破切諾基,幾乎天天都要修一回。
「開不壞的桑塔納,修不好的切諾基。」陸剛笑道,他手上滿是污漬,衣服也被雨水打濕,但是心裏卻說不出的愉快,多麼美好的一天,父親和兒子一起釣魚,一起修車,他從未體驗過這種天倫之樂,他多想說一聲,兒子啊,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但話到嘴邊又咽下,時機還未到。
換好輪胎,鄭濤繼續開車,回到濱湖新天地的家時已經七點了,他家住在頂樓的一個兩居室,開門之後,一個板着臉的姑娘叉着腰站在門後,身段苗條,繫着圍裙,手裏拿着鍋鏟子。
「娜娜,你別生氣,車半道上壞了,這是……」鄭濤正要介紹陸剛,忽然看到陸總眨了眨眼,頓時會意,「這是我單位同事,老陸師傅。」
娜娜看到有外人在,立刻春風化雨,笑道:「老陸師傅您好,換拖鞋吧,我給你拿。」
陸剛換了拖鞋,走進小兩口的家,這裏平時是鄭濤一個人住,但是打理的非常整潔,井井有條,除了房東的固定家具之外,還有些簡單廉價的陳設是鄭濤添置的,可以看出這小伙子審美能力也不差。
「陸師傅,你坐,看報紙麼,喝什麼?」娜娜是個很懂禮貌的女孩子,招呼好客人,就進廚房炒菜去了,鄭濤陪陸剛坐了一會,也拎着魚進了廚房,兩人一起幹活效率更高,四菜一湯很快出來了,雖然是家常小菜但是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用了各種配菜,光一個土豆絲都能炒的花團錦簇,鄭濤拿了一瓶二鍋頭出來說陸師傅,我這裏沒好酒,平時就喝這個,要不咱爺倆來兩盅。
「好,喝兩杯。」陸剛心情大好,他太喜歡這個氛圍了,孝順的兒子和賢惠的兒媳,溫暖的小家,家常小菜二鍋頭,簡單卻充滿溫馨的生活氣息,比豪華包廂里的山珍海味茅台拉菲更有家的感覺。
兩個酒盅,三副筷子,一家人吃着飯,外面細雨沙沙,陸剛問起兒媳婦的工作,娜娜說自己在近江一所中學裏代課,但沒有正式編制,薪水還湊合,可是距離買房還很遙遠。
「大不了我們租房子過,國家不是大力提倡租房麼。」娜娜依偎着鄭濤,小鳥依人的樣子讓陸剛想到了傲天的那些攜帶着hiv病毒的男女朋友妖魔鬼怪們,人比人,得死啊。
「我認識教育廳的朋友,或許可以幫上忙。」陸剛說。
「那就謝謝啦。」娜娜笑的很甜,但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陸剛多老練精明的人,他知道娜娜根本不相信自己,還以為是中年油膩大叔喝了兩杯吹牛逼呢,畢竟教育系統的編制相當難進,沒有過硬的關係根本辦不下來。
陸剛打心眼裏欣賞這個兒媳婦,也就此打住話題,但是暗下決心,一定幫娜娜實現願望。
「大叔,你長得和鄭濤蠻像的。」娜娜忽然笑道,「是不是失散多年的父子啊,不過大叔太年輕了,看起來也就是四十歲,不大可能有鄭濤這麼老的兒子。」
「說不定真是呢,哈哈哈。」陸剛也笑着開着真實的玩笑。
「我的爸爸已經去世了。」鄭濤吃着菜,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只有一個爸爸。」
「濤,你不想尋找生父麼?」娜娜發覺男朋友的不快,挽着他的胳膊說道。
「當然不想,只生我沒養我,我憑什麼認他。」鄭濤端起酒杯,沒招呼陸剛,自己一飲而盡。
陸剛訕笑着,沒說什麼,舀了一勺子鯽魚湯,湯入愁腸,全是苦滋味。
……
推辭了八個應酬,留在酒店碼字,敢動麼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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