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國不明白了,幾個包子的事兒怎麼就上升到作踐不作踐,甚至要把她們娘仨趕出家門的地步?誰這樣說了?老漢自問他從沒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她繼母劉桃花也只是想着儘快給二順說一門親,從沒說過要把她們娘仨趕出去的話。
他非常不理解曲大婉的腦迴路。
屋裏的氣氛陡然冰冷,劉桃花仍然興致盎然的看好戲,曲大婉敢這樣頂撞曲安國簡直吃了豹子膽,最好老頭兒一怒之下呵斥她一頓,讓她再沒臉住下去!
「爸不懂是吧?」曲大婉聲音顫顫,憤怒、悲傷、羞辱……當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曲大婉發現自己的心都是顫的,「嘯天六歲了,妮妮才三歲,從輩份上講,嘯天是舅舅,妮妮是外甥女,他上來就搶妮妮的東西,爸覺得他做的對?不給就打,爸不覺得他做的對?」
曲大婉捂着胸口,顫的不行,她自問從來沒這樣頂撞、質問過曲安國,可是,為母則強,妮妮和妞妞已經攤上一個渣爹,她這個做娘的再不能保護她們,那真是命苦到黃連根兒里了。
「你看你……小孩子爭嘴而已,再說,又沒打到……」曲安國面上仍舊火辣辣的燒,嘴裏喃喃,道出內心真實想法。
事實上他就是這樣想的,嘯天搶妮妮的麻糖時他也在場,還攔了呢,就是沒攔住,後來嘯天要打妮妮,二順直接給掐住了,嘯天根本沒碰到妮妮,他兩隻眼睛瞧的真真,一點不說謊。
小孩子為爭嘴打架而已,互相又沒傷着,值得這樣……
「爸說的真好!」曲二順冷笑,因為激動,聲音同樣顫抖不止,「因為沒打到,爸就覺得沒事,若當時我不在呢?爸這樣說,意思是不是以後嘯天但凡沒釀成大錯,都不予追究?我記得,我們小時候,爸不是這樣教的!」
「你當時不是攔住了嗎?再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曲安國徹底無語,只覺這話無法再掰扯下去,他心中極為不滿,可是閨女一個二個的大了,他又不能上前打罵,長嘆一聲,背着手離開。
曲嘯天還等着吃肉包子呢,結果自己老爹說那麼多也沒給他爭取到一個,頓時不依坐地上打滾兒哭鬧。
劉桃花見曲安國敗陣,一點用都沒,她面子裏子丟盡,滿心的火氣便都撒到曲嘯天身上,「小兔崽子,快給老娘起來,別在這裏丟人現眼,這兒又不是你的地盤兒,除了讓人笑話……」曲嘯天依舊哭鬧不止,劉桃花氣的扯着膀子把他往外拖,「哭哭哭,就知道哭,有本事就去搶,沒本事就滾蛋,再哭老娘就把你扔溝里去!」
也不知是劉桃花的話刺激了曲嘯天,還是她要把他拖走,遠離東廂房的舉動讓他不滿,陡然間,這個長的又粗又壯的孩童掙脫劉桃花的手,徑直朝曲大婉手裏的籮筐撲去。
曲大婉條件反射的把籮筐擱到一人高的柜子上,曲嘯天沒得逞立刻把怒火全撒到曲大婉身上,對她拳打腳踢。
雖然在他成長過程中,從來沒打過曲大婉,可是曲二順和雙胞胎沒少挨,在他眼裏,她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他踢打起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
千鈞一髮間,一隻大長腿伸過來,猛的給曲嘯天一腳,男孩兒倒地上,摔的哇哇大哭。
曲二順叫罵,「不要臉的野種雜種,這裏也有你撒潑的份兒!快和你那不要臉的娘滾出去,否則我當場做了你!」
劉桃花被眼前的情景驚的說不出話來,曲二順,她打了嘯天!她竟敢,她真敢……過了數秒,劉桃花才做出應有的反應,尖叫一聲要打曲二順為兒子報仇,雙胞胎仿佛和二姐商量好似的一起上,三人一人一邊架住劉桃花,頓時,巴掌、拳頭密密麻麻落到劉桃花身上,她像一頭被宰的肥豬,只有嚎叫的份兒。
隨後,劉桃花如死豬一般被拖到院裏,原本哇哇大哭的曲嘯天看見自己老娘被那樣打,嚇的連滾帶爬跑出去,嘴裏媽,媽叫個不停。
曲安國背着手還沒走出胡同便聽見這鬼哭狼嚎的動靜,連忙轉身跑回來,一進門,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劉桃花像頭豬一樣躺在地上,狼狽不堪,而他的寶貝兒子嘯天,此時正跪地上拉扯,嘴裏哭着喊着,別提有多委屈。
三姐妹打的舒暢,只覺這麼些年的惡氣、恨氣出了大半,說話也順溜不少,曲三寧盯着曲安國直接道:「當着我們的面兒慫恿那野種搶東西,搶不到就打,當我們都是死的,既然要打,那就痛痛快快打一場,看誰能打過誰!」
關鍵不是打,不是搶,而是那聲「野種」!
曲三寧想着剛才二姐直接罵嘯天野種、雜種,何況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她當着老爹的面說出來又何妨?
一詞震撼了劉桃花,惹惱了曲安國,老頭子發瘋似的抄起掃把要打曲三寧,曲四靜連忙上前擋住,而曲二順動作更快,直接架住了老爹手裏的掃把,三姐妹齊心合力,曲安國誰也沒打到,把自跟兒氣的幾乎吐血。
好啊,他養大的好閨女,現在竟然,竟然……「你們,大逆不道!」
聽戲聽多了,記住這樣一詞兒,曲安國脫口而出。
曲二順冷笑不已,跑進廚房把菜刀掂出來,事情到這地步,豁出去了!
「俺們是嫌爹拿掃把打不過癮才攔下,用刀子多好,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把俺們姐妹四個全都弄死,您也不用再養吃閒飯的,這樣就可以帶着那賤女人和野種逍遙快活一輩子!反正俺們都是賤命,不值錢,活着也是浪費口糧,倒不如一死百了,到了陰司閻王爺面前好好贖罪,爭取下輩子投胎個男兒身,免得再教人輕看……」
曲二順蹦跳着到老頭兒面前,妙語如珠,語速更如槍林彈雨,一個勁兒把菜刀往老漢手裏塞。
曲安國連連後退,他又氣又怕,整個人已經傻掉。
抱着看戲姿態的劉桃花更是呆的不能再呆,通過曲二順和曲三寧的話,再想想自從大年初一到現在曲家五姐妹的態度驟變,她好像、似乎尋到些蛛絲馬跡。
她的心又亂又躁,而那幾聲「野種」「雜種」更像是巨大的巴掌扇到她臉上,心虛的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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