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不傻,相反,他很聰明,能成為劉表麾下第一謀士,情商智商都是在線的,牧景這話,他能聽得明白,而且聽的非常明白。
當下,他俯跪下來,恭謹行禮,然後道:「屬下當為大王馬首是瞻,為明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很好!」
牧景笑了,他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通,不像軍中那些鐵疙瘩,點死了都沒有一丟丟的的領悟,非要把話說的直白讓自己沒面子才爽的。
「孤雖欽點你入閣,但是你清楚咱們明國的制度!」牧景提醒:「明國昭明閣之下,有政事堂,樞密院,能夠入閣的,下面都有很多人支持的,所以你也要努力,讓人知道,你蒯良是有實力入閣的!」
「造勢?」蒯良又聽懂了。
「可以這麼說!」
牧景嘆了一口氣:「孤不是不能一言堂,但是那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入閣孤只能提議,至於最後能不能入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其實他提議,就等於是打通了最重要的關節,可如果沒有能力的人,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如果是舊時的制度,牧景倒是可以欽點,沒有人敢反對,這就是皇權的厲害,也是弊端。
一個皇帝當你想要怎麼用人就怎麼用的時候,這本身就是代表着落後的制度。
入閣的關鍵在牧景的認可,可最後能不能入閣,還要看政事堂樞密院他們的支持,昭明閣是建立在他們之上的基礎,沒有他們的支持,就算入閣了,也未必能得到很大的權力。
「時間太短,屬下倒是能發動一些同僚支持,可屬下這幾年太過於低調了,所以不管是政事堂,還是樞密院,屬下都沒有人脈!」
蒯良有些苦惱了。
他現在非常非常後悔,為什麼這兩年不能高調一點,之前他只是埋頭苦幹,做事情,不要名,為了就是讓自己的名字消除在牧景心中的位置,他以為這樣,能讓牧景不在忌憚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影響力降低在最低的地步,也能讓蒯氏一族變得不再是明國的威脅。
可惜,他還是低估的牧景,或許說,他一直在低估的牧景的心胸,牧景雖忌憚那些世家門閥,可從來沒有忌憚過他。
「沒錯,不管政事堂還是樞密院,對你都不會有支持的,哪怕政事堂承認你這兩年對的雍州的治理,可胡昭劉勁他們,會不會給你入閣呢,不會,因為他們推動入閣的人,是鮑蘇,所以你要另謀生路!」牧景道。
「樞密院這一次會不會推舉人入閣?」蒯良反應很快,牧景說了政事堂,並沒有說樞密院,樞密院執掌天下軍權,在目前還是面臨大戰,並沒有馬放南山的階段,可是權力衝過的政事堂的,如果樞密院能支持他,他就能順利入閣。
「樞密院?」
牧景想了想:「應該是沒有,張遼倒是可以,但是……」
他搖搖頭:「目前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他還需要歷練一下,所以這一次,樞密院不會出手!」
就在蒯良有些高興的時候,牧景話音一轉:「不過樞密院就算沒有推舉人入閣,也未必會支持你,哪怕孤和樞密院說了,他們會不會賣孤這個面子呢!」
「這個……」
蒯良頓時有些心涼了,不是說牧景指揮不動樞密院,而是昭明閣影響力擺在那裏,牧景敢親自下場,他就等於毀掉自己建立的規則,這等於放棄了他對明國制度的奠基,自己可沒有這個能力讓牧景這樣做。
「所以孤讓你的另謀生路!」牧景道。
「什麼路?」
蒯良皺眉。
「孤打算建立一個都察院!」牧景輕聲的道:「取而代之御史台!」
這也是新政的一部分。
御史台始終有些籠統了,但是明朝時期的都察院系統,在皇權封建的時代,還是比較的有市場的。
「都察院?」
蒯良眸子微微一亮。
「天下官吏,執權可管天下人,可是人都容易犯錯,孤得給他們弄一個枷鎖,都察院有權力監察天下官吏,上奏彈劾!」
牧景平靜的說道。
蒯良一聽,頓時明白了,這將會是和政事堂,樞密院,並駕齊驅的一個官衙,而且這個官衙,是牧景給他找的路。
「當然,這大的事情,你想要掛帥,未必能,哪怕你願意,你有能力,可他們未必相信你!」牧景輕聲的道:「你得找一個人來替你掛帥!」
「蔡老!」
蒯良聞言,瞬間一個名字就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面去了。
「聰明!」
牧景不得不說,蒯良在政治的思維是非常明敏捷的:「他是最合適的人,但是如何說服他,還得看你的本事!」
「屬下領命!」
蒯良深呼吸一口氣,他有自信,因為蔡老這種人,不會因為立場而放棄原則,哪怕他在昭明閣的立場,偏向胡昭,但是對的事情,他會堅持。
不過蒯良有些猶豫,道:「大王,如此以來,會不會讓胡相惱羞成怒啊,到時候他會狙擊屬下的!」
牧景這樣做,意圖不僅僅是推動自己的入閣,還有其他的意圖,他也能明白,只是他比較擔心會引發胡昭的怒火。
胡昭如今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明國丞相,當之無愧。
「孤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啊!」
牧景無奈的嘆氣。
他此招,乃是一石二鳥,不僅僅建立都察院,還要分化胡昭和蔡邕之間脆弱的聯盟,不說把蔡邕拉到新政的立場上,最少也能讓蔡邕袖手旁觀。
蔡邕只要接手了都察院,他為了立身正,只能以明國法度法規為標準,而不是之間的立場為標準,到時候他只能在新政事情上,當一個評委而已,而不敢下場玩耍。
這就是牧景要的。
他在建立大明朝之前,必須要佈局,把推行新政的準備都做好,這樣以來,他登基之後,立刻就會推動全國上下,新政的施行。
「胡孔明哪怕生氣,也只能生氣,他地位擺在那裏,對你一個沒有入閣的人出手,那就是他的不對,他還是很愛惜羽毛的,不會這麼做的!」
牧景還是比較了解胡昭的,道:「就事論事,你有資格有能力入閣了,哪怕胡昭要對付你,也會入閣之後,站穩了在昭明閣的位置,可能比你入閣還要難一些,這只能靠你自己的,孤能幫的並不多!」
「大王放心,屬下定不負大王之期望!」蒯良自然也很清楚,牧景在這時候,推動自己入閣,是冒了多大風險,所求之也是多麼艱難的事情,而這恰恰好也是他唯一的機會,入閣等於跨過的天墜的一步,哪怕粉身碎骨,爬也要爬進去,一旦錯過了,日後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去吧!」
牧景點點頭,道:「孤這裏不相信大話,孤只是看着,你怎麼做,俗話說得好,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對於你,孤還只是從你的名聲上聽來的,你的能力,孤選擇相信,但是你也得讓孤親自看到,畢竟你對雍州的治理,過於保守的,孤其實不算很滿意的!」
「是!」
蒯良心中一突,他對雍州的治理,自然是保守一些,因為不敢冒進,不過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今時不同往日,往日不敢表現,如今機會來了,他要是再不敢表現才能,就只能等着養老了,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參與天下大事了。
…………………………
蒯良離開之後,霍余親自送上一盞茶,他忍不住問:「大王為什麼如此相信蒯良,他始終有些立場上的問題?」
「立場是可以變的!」
牧景笑了笑:「不是孤想要相信他,是孤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或許說相信的人也沒有能力入閣,沒辦法,他是最好的人選!」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說到底明國還是人才短缺,民間其實藏着很多人才的,可高冷的很,一個兩個,寧可讀書讀啥,也不願意出仕途,沒辦法的事情。
他已經盡力的在改變自己的形象的,可有些形象,已經生根了,讓很多骨頭硬的一匹的讀書人都認定了他是一個竊國賊,他也無可奈何啊。
所以人才,還得自己的培養的用的比較順手。
「鴻都門學今年好像已經有六座學院了吧?」牧景突然問。
鴻都門學是明國第一學府,因為這是牧景親自建立的學府,當初他可是鴻都門學重建之後,第一任的祭酒。
他掌控西南之後,開始在教育上大舉投入,而且為了穩固蔡邕,還把蔡邕往教育的道路上往死裏面用,蔡邕本身就是一張活名片,不知道框來的多少學識不凡之施斌加入了鴻都門學的教師之中。
這讓鴻都門學的名聲是越來越大了。
「七座!」
霍余回答:「大王出征之後,蔡參政親趕赴西涼,建立的鴻都門學西涼學府,而且親自和西涼三大儒席地而坐,論道論政,三天三夜,最後西涼名氣不凡的三大儒者,出山擔任鴻都門學西涼學府的祭酒,今歲招生,一百八十二學子!」
「好!」
牧景道:「蔡老頭在教育上,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蔡邕在權力上並不是很大的欲望,反而對於教育,有很大的野望,他特別特別記住,當初牧景忽悠他的話。
若是能讓天下人能讀書,那將會是一個多大的造化啊。
有時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這些年來,明國教育的進步,讓他切實的看到了這種希望的存在,明國在教育上的投入,要是放在樞密院,估計兵力都能翻倍的,而且煉製出來的都是精兵,精兵才是消耗最大的。
可牧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這些錢投在了教育上了,不說大學府,就說每一個縣都建立一座能蒙學的小學府,那是何等龐大的搞工程。
若有十年,明國將會在人才上,超越全天下,到時候他們別說和明國競爭,就算是明國的不打他們,他們也會有一天被明國影響之下而滅亡。
這就是明國的優勢所在。
「蔡參政在教育上倒是捨得投入,不過他和劉參政吵了好幾次,好像他在從鹽稅上挪了一些錢去教育司!」
霍余作為唯一能在昭明閣會議上記錄的人,他可知道各部不少的小秘密的。
「是嗎?」
牧景眯眼,笑了笑:「蔡老頭也有把柄被人家拿住了?」
「不是把柄,是先後的次序問題,這筆錢應該就是批下去給教育司的,但是優先是在水利工程那邊,他就用了點障眼法,劉參政沒看出來,可胡相的眼光銳利,自然看出來了,反正劉參政和蔡參政在政事堂那邊,吵了好幾次,都是胡相安撫下來的,後來胡相讓劉參政重做了一份計劃書,把次序調換了一下,把這事情壓下去了!」
霍余道。
「我說胡昭怎麼能讓蔡老頭給他站場子,感情是蔡老頭不好意思,所以要還點人情啊!」牧景冷笑。
不得不說,他不在渝都,還是有些問題的,下面的人,誰都不是聖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負,難免就給了胡昭機會了。
這廝設局特別厲害,這件事情,要說沒有這廝故意為之,他打死都不相信,無非是利用了蔡邕在教育上的用心,然後在給蔡邕賣個人情,蔡邕沒辦法的,對於新政他問題不大,所以稍微傾斜一下,也是可以的。
「胡孔明,跟孤玩心眼,等着!」
牧景冷笑。
新政推廣的事情,他是會和胡昭死磕到底的,胡昭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下來了,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
數日之後,渝都越發的熱鬧了,牧景稱帝的消息,也越來越多人討論了,但是明國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可很多人都對牧景稱帝有了認可。
這時候,四面八方回來的人,也開始多起來了。
有各地總督回來敘職,有各部中郎將回來的敘職,而所謂的敘職,都只是一個理由而已,都是為了回來參與明王登基為帝的儀式的。
這對於明國不管是文武的臣子大將,都是一件很值得的興奮的事情,水漲船高,牧景稱帝,代表他們的地位也會提高一大截的。
而且稱帝的意義不一樣,這是改朝換代,新朝建立,必然會犒勞功臣,到時候封侯拜相,肯定有不少人。
所以蠢蠢欲動的人,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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