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朝廷放出來的這個誘餌,在戲志才的預料之中,又感覺多少是有一些的意外。
他能想得到這個辦法。
如果是他,他也會用誘餌,把牧軍強行拉入戰爭之中,這才能保證河北在戰役之中的,不至於到一個孤軍奮鬥的地步。
但是想到是一個方面,想要做到,卻需要非同尋常的魄力。
以雒陽為誘餌,誘引牧軍入局,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雒陽,那不是一座城。
那代表的是一個正統帝都,東漢二百年的根基,雖然被一把火給燒的七七八八了,可剩下來的兩三成,也是具備民心影響力的。
但凡有野心的人,都不願意把雒陽拱手讓出。
哪怕雒陽只是一座廢都。
如今河北擁簇劉和為帝,有少帝密詔,算是有了一些正統名聲,如若遷都雒陽,將會更加增強河北朝廷在天下的信譽力。
雒陽,不是一個隨便可以割讓的地方。
而且別人或許還有機會奪回去。
可要是讓牧軍吃掉了,想要奪回去,起碼要在城牆下丟下幾萬條性命,才有這個可能性了。
戲志才低沉的道:「此事是你們天子所言,還是你們大將軍所言?」
「陛下向來信任大將軍,大將軍力保陛下江山穩固,與陛下也是同心同力,此乃陛下與大將軍商討之後的結果!」
審配拱手的回答。
「某知道了!」
戲志才揮揮手:「使者千里而來,必然已經疲憊了,潼關雖為軍鎮,可我明侯府也不能丟了禮數,不如先下去休息一下!」
「那審某人就恭候戲司馬的決定!」
審配點頭,跟着兩個文吏下去了。
他離開大堂之後,黃劭迫不得已的開口了,之前他不開口,是擔心影響戲志才思路,在外面人面前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你是不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他們會那雒陽作為誘餌,讓我們出兵了?」
「有這樣的猜測!」
戲志才點頭:「但是沒想到袁本初這麼的果決,以前總感覺此人有些悠遊寡斷,有心計,有城府,卻少果決,不過就是袁公路之流而已,如今看來,我們都小看此獠也!」
「那我們應當如何應對?」
黃劭皺眉。
雒陽,的確是一個好地方,可出兵,確是一個大難題。
「能不能等北上的兩營主力到來,我們再出兵?」黃劭沉思了一下,補充說道。
「等不來,他們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時間的!」
戲志才搖搖頭:「而且機會這東西,稍縱即逝,現在不取雒陽,恐怕雒陽就要進入曹軍的手中,到時候我們想要從曹軍手中拿下雒陽,拱手方位調轉,那就更難打了!」
「可現在一旦開戰,軍心不穩,我黃巾……」黃劭拍拍額頭,強行把這習慣給改掉:「昭明第一軍可未必程度得住,倒是整頓停止下來是小事,一旦軍心崩潰,將官和兵卒之間不能同心協力,導致一戰而潰,那就問題大了!」
「我自然明白,這後果是什麼,可我們沒得選!」
戲志才苦笑:「天予之而不取,可說不過去啊!」
「可我們哪有兵力啊?」
「我們的兵馬正在休整之中,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們卻不一定知道,我們整軍的決心有多大!」戲志才眯眼:「如果這一戰打不起來呢,我們只要拖過兩個月時間,我相信昭明第一軍也差不多能整頓出來了!」
「說的仔細一點!」
黃劭皺眉。
「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戲志才站起來,一雙眼眸變得銳利起來了:「我們牧軍戰鬥力甲天下之最強,想必沒有多少人願意和我們拼命,只要我們做出一個拼命的節奏,他們是不是的退避三舍!」
「嚇退他們?」黃劭有些聽懂了。
「算是吧,雒陽要拿下,但是不是悄無聲息,而是大搖大擺的!」戲志才拳頭握緊,決心已下:「待會我就和審配再談一下,他們給了誘餌,我們一口吃掉了,至於其他的,見一步,走一步!」
「這事情,要呈報回去渝都嗎?」
黃劭想了想,問。
「雖然主公對我們信任,但是該讓他來了解的信息,必須要了解,他雖與我有做主之權,可若是他有軍令,我們也要的遵守!」
戲志才點頭。
他能成為牧景親信,嫡系第一謀士,自然也會有分寸的,軍權他很少染指,哪怕牧景一直信任他,有些底線,他都是堅守住的,這樣他們君臣之間,才能長長久久。
………………
消息回到了渝都,已經是兩日之後,這時候,牧軍昭明第一軍的主力,早已經兵臨雒陽城了。
「好大一個誘餌!」
牧景看着戲志才呈報上來的密函,嘴角微微的揚起來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袁本初也是夠魄力啊,居然這麼不惜代價讓我們入局!」
「他是魄力不小!」
站在牧景旁邊的是黃忠,面容繃着,低沉的說道:「可就是為難了我們,戲志才的決定,不說是有錯,但是是不是也缺乏了一些考慮,畢竟如今我們整軍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漢升,你不管武藝,兵法,都有造詣,而且在戰場上,臨陣反應並不緩慢,甚至有些本能,算得上是一個帥才,可在大局上,始終眼光有些不足,若是一方主將,倒是沒什麼,可如今你是樞密院的樞密使,那就不一樣了!」
牧景搖搖頭:「這件事情,下面的人可以質疑戲志才的決定,但是站在你的角度,必須要做出戲志才這樣的決定,才叫合情合理!」
「為什麼?」
黃忠皺眉,雖然他這個樞密使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但是他不會認為自己能力不如戲志才的。
「眼光放長遠一點,別盯着關中!」
牧景提示了一下。
「大局?」
黃忠想了很久,沉思了大半響的光景,眸子微微一動,突然就有些開竅,想明白了:「如果站在大局上,我們本來就是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所以所謂的摻合進去,不過只是順水推舟而已,取雒陽,本身就是一個優勢,對我們,百里無一害,剩下的,不過是看戲志才和黃劭如何操作,才能避免影響昭明第一軍的整頓!」
「反應不錯!」
牧景讚揚了一下。
「主公!」
黃忠有些苦笑:「我總感覺,我還是合適衝鋒陷陣的角色,這樞密使的位置,還真不好坐啊!」
「於公於私,這時候,都是你最合適坐在樞密院樞密使的位置上!」牧景擺擺手,低沉的說道:「你的不足都可以讓人彌補,可是你優勢,卻無人能彌補,明白嗎!」
「是!」
黃忠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
「戰火已經點燃了,誰也躲不開,包括我們明侯府!」牧景眸子凝視前方,眺望遙遠的天空,低沉的說道:「這時候,只能同心協力,把整頓軍務和對外交戰的事情,同時做好,儘可能的不會影響我們自己的戰略部署!」
牧軍今年的戰略部署,第一宗旨,就是要整頓好軍務。
「主公!」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說!」
牧景看着門外面金九的身影。
馬超成為了神衛軍大統領,金九這個的神衛營校尉,倒是解脫出來了,目前專注於的守住牧景的安全,反而有一种放松的心情,並沒有顯得太多的不忿和不甘心,甚至因為擺脫了這些凡俗的軍務,讓他對武藝專注一些,最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瓶頸所在,想必不用過多久,神衛軍就多一個元罡境界的一流戰將。
「鴻臚司那邊傳來消息,說接應到了許都朝廷使臣!」
「讓他們直接來昭明閣!」
牧景想了想,道。
「諾!」
金九領命,拱手行禮,然後轉身而去。
「許都朝廷的使臣?」黃忠眯眼:「曹操要拉攏主公?」
「曹操不傻,都會拉攏我,就看他能出多少籌碼了!」牧景道:「現在他必須要竭盡全力去戰河北,一天拿不下北方,他沒有能耐和我爭鋒,所以這時候,穩住我才是最關鍵的,一方面他聯絡了江東,利用江東兵力壓制,另外一方面,他肯定會懷柔,儘可能的給我一些不損害他聲譽的頭銜,儘可能的把我綁在了許都朝廷之上!」
牧景嘴角揚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他曹孟德到底能給出多大的籌碼來了,能不能撫平吾之戰意!」
「主公欲接待許都朝廷的時辰,那末將就先告退了!」
黃忠說道:「我回去之後,準備一下,這兩日,我去看看白帝城整軍,看能不能抽調更多的兵力北上,雒陽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誘餌,既然要吃下來了,我也不想看到有人讓我們吐出來了!」
「嗯!」
牧景點頭:「不必太過於勉強,相信戲志才和黃劭,這兩個都是謀士出身,看似莽撞的舉動,其實是最謹慎的人,若事不可違,他們也不會強行戰之!」
「是!」
黃忠點點頭,不過心裏面還是決定,儘可能的調遣一些兵馬北上,支援戲志才和黃劭,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這個樞密使太過於無能了。
………………
來自許都的使臣,是一個隊伍,有百餘騎兵,護送一人,此人便是使臣。
他並不蒼老,約莫四十歲出頭。
騎兵們只能停在明侯府之外,他孤身一人,一襲官袍,頭戴正冠,手握節仗,跨步而入,哪怕面對神衛將士凶神惡煞的氣息,未曾變色分毫。
直入大堂之上,看到了首位之上的年輕人,也只是輕輕的鞠躬行禮:「朝廷鍾繇,拜見明侯!」
他屬於朝廷。
牧景也屬於朝廷。
行上司之禮,足以,非外臣之道,這是強調一點,也是讓牧景記住,雖然他獨立在外,軍政大權皆不屬朝廷管轄,可他終究是朝廷的一員,只要他還不敢稱帝,他就必須要尊朝廷為主。
「鍾繇?」
牧景眯着眼眸,打量了一下此人:「潁川的鐘元常?」
曹氏門下,人才濟濟。
這也和曹操用人不拘一格有關係,這一點,曹操要比袁紹好太多了,袁紹的世家出身,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一個短板。
「明侯居能聞小臣之名,乃是小臣的榮幸!」鍾繇微笑的說道。
「曹孟德把潁川人才一網打盡的事情,本侯也略有耳聞!」牧景說道:「潁川人才之中,以王佐之才荀彧為首,郭奉孝等人,皆為良才,倒是你鍾繇,我是第一次聽!」
「小臣本就名聲不響,當不敢污濁了明侯之耳!」
「非也」!
牧景冷笑:「你鍾元常若只是無足輕重之輩,恐怕也不能被曹孟德如此寄予厚望,此時此刻出使我西南,可不僅僅單單的需要勇氣,更加需要智慧,你敢來,這說明,你有信心,能說服某,能在這時候,不與你們曹氏為敵!」
「明侯說錯了!」
鍾繇搖搖頭,淡然的說道:「小臣乃是代表朝廷而來,天子授予職務,奉獻與朝廷罷了,此與丞相無關!」
「天子嗎?」
牧景眯着眼眸,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輕蔑的笑容:「他這傀儡,做的還舒坦乎?」
「明侯慎言!」
鍾繇猛然一瞪,眼神變得有些兇狠起來了,看着牧景,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天下至尊,豈容你污衊之!」
「有點膽氣!」
牧景頷首點頭,微微一笑,笑容有幾分讚揚:「在這明侯府,在這昭明閣,你還敢如此膽魄來叱呵本侯,當真是無畏無懼乎?」
「鍾某人,為朝廷願獻身,朝廷之威,不可觸之,若有叛逆之臣,當誅之!」
鍾繇冷然的說道。
「若是那天子小兒能聽到你這話,他應該是欣慰的,哪怕他明知道,你這話,只是不到三分的真心,他也該有所感觸!」
牧景嘆氣:「這天下好好的一盤棋,誰把他下成了如今這亂局,還需要我對天子不敬乎!」
如此之言,倒是讓鍾繇無言以對。
可以捂着良心說話。
但是卻不能沒有腦子說話。
當今局勢,明眼人都看出一二,天子是什麼樣子的一個狀況,所有人也心知肚明,有些東西,非強硬而辯駁,可得之道理。
「說吧,曹孟德讓你前來,有和貴幹?」牧景單刀直入。
「河北叛臣,袁氏本初,偽造少帝密詔,擁簇偽帝,乃是誅九族之罪,陛下希望明侯能識大義,明道理,維天下正統!」
鍾繇聲音響亮,義正言辭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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