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坂坡這一場亂戰打的非常亂,所以造成的傷亡也非常巨大,景平第一軍本身就在襄陽戰役之中還沒有回過一口氣,現在是傷上加傷,軍心和體力上都受挫,最少要休整半個月以上。
所以牧景決議,在長坂坡紮營一個月的時間。
要和劉焉會面了。
這可是第一次會面,他也需要一段時間準備。
見劉焉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達成自己謀求依舊的目的,成敗在此一舉,從漢中出兵,打了這麼悽慘的一戰,能不能讓劉焉放棄對他的戒備,也許就在這一次的會面上。
龐羲北上那就是為了接應牧軍的。
而且這一戰打下來,他們的兵馬也遭遇了不少傷亡,亂戰之中,難免形成一些無謂的傷亡,他折損的兵力或許不多,但是輕傷的兵卒卻不少,所以暫時也在當陽駐紮下來了。
然後統一了一下消息,很快傳回了荊州城外的益州軍營。
……
益州軍營。
連續三天大雨覆蓋,攻城自然是暫停擱置了下來,其中張任等人也組織了一些突襲,但是城門防守的密不透風,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所以也就不折騰的。
今天總算是放晴了。
劉焉在營帳之中憋了幾天,也趁着今天的天高氣爽,走到了校場上,舒展一下身上的筋骨。
他雖然是宗室,而且還是讀書文人,但是也是有練武的底子的。
他身體自從上一次生了一次病之後,就恢復了不是很好,但是從小弓馬嫻熟的他,在武藝上也有一些造詣,未必比得上一些武將,但是強盛健體還是可以的。
而且他善於射箭,箭法倒是不錯,比不上百步穿楊,在校場上,八十步之外的靶子,十箭,九中靶,不說百發百中,但是也有九成的效率,比得上一般的神射手了。
「主公的箭法又進步了!」
旁邊的張任在護航,他微笑的拍着手掌,讚譽的說道。
「比不上你們!」
劉焉一襲勁裝,謙虛的說道:「還是你們長年練武的人眼勁和碗力強,我到底是年紀大了,眼睛不行了,碗力也虛浮了,這箭也射的失了水準!」
「主公乃是益州之主,日理萬機,鎮萬民之心,安百姓之生活,定萬軍之策,何須親自上場!」張任耿直的說道:「主公的武藝,只需要強健身體便可,沙場征戰,自有吾等為主公衝鋒陷陣!」
「你就會誇我!」
劉焉笑了笑,把長弓遞給了身邊兩個親衛,拿着毛巾擦擦手,沉聲的道:「當陽來了信報,你看了嗎?」
他的心腹謀士董扶不在身邊,在給他看管老巢。
黃權趙韙等人,他也多有防備,不會事事都和他們商討,畢竟這些人乃是益州世家的人,手握實權,而且在益州有不可動搖的位置,要防備。
嚴顏等人,他倒是願意信任的,但是始終感覺有一些隔閡,這是放出去鎮守一方的大臣,和在中樞長年伴隨他左右的心腹之間的差別。
所以在這戰場上,他最能信任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張任。
「看了!」張任點頭:「主公,是我大意了,沒想到荊州城居然敢出兵北上,偷襲牧軍的目的就是為了能防止牧軍增援圍城,差點就讓他們得逞了,當陽奏報回來之後,我們再想出兵荊州城也有些晚了,他們的反應也很快,全部已經撤回來了!」
「大雨滂沱的天氣,斥候都上不了河道,自然會有疏忽,這不怪你!」劉焉搖搖頭:「至於荊州城,到了這一步境界,我們早晚會吃下的,我說的是牧軍!」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牧軍不簡單啊!」
「主公,按照龐將軍所言,牧軍好像也沒啥特別的!」張任眯眼:「在長坂坡,他們也不是吃虧了嗎?」
「龐羲的奏報你得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
劉焉對手下很了解,沉聲的道:「他向來倨傲,若非是對牧軍敬佩,恐怕不會輕言讚譽,他能從奏報上對牧軍小小的讚譽一番,那就證明一點,牧軍的戰鬥力,非同小可!」
「正常!」
張任想了想,平靜的道:「牧軍南征北戰,本就有強兵之名,憑藉着數萬兵卒,能破襄陽之城,更是顯得他們的戰鬥力不凡,牧氏或許沒有為主之相,但是牧氏父子的治兵之能,天下都不可否認!」
「那牧龍圖此人呢?」
劉焉問:「你如何看!」
「看不透!」張任不想帶着負面情緒去猜度這個人,但是他的確不敢信任,最少現在他是不會相信牧景會投誠劉焉。
但是現在關鍵的是,天下人都這麼認可了。
牧景從漢中出兵,幾乎是傾巢而出,連南陽都捨棄了,就是為了協助益州軍進攻荊州,這如果都不是投誠,那什麼才是投誠。
「戲志才今早已經北上,我給戲志才的任務是,讓他在三天之內,必須讓牧龍圖孤身入我軍營前來見我,我看他敢不敢!」劉焉道。
「如果不敢呢?」張任問。
「那就說明,他有異心,此人得防!」
「那如果他真的來了!」張任再問。
「那就別回去了!」
劉焉抬頭,看着湛藍一片的天空:「他既然要投誠我,我就給他升官加職,然後把他留在身邊,狼,只要能套上的枷鎖,也只是一條家犬而已,看門護院,還是可以的!」
「主公英明!」
張任拱手,鞠躬行禮,讚譽的說道。
……………………………………………………
長坂坡。
景平軍的軍營。
連續三日的伐木建營,一座具有防守工事的營寨已經搭建起來了,靠山靠水,前營後營,左翼右翼,連綿數里之外。
「龐羲送來一批糧草?」
牧景手握一卷戰國策,看了兩眼,就沒啥心情了,在營帳裏面活動活動的身軀,就聽到陳到前來稟報,便微笑的說道:「照單全收!」
「諾!」
陳到點頭。
「另外把荊州北郊的情況都給我摸清楚了,特別是地形!」牧景輕聲的道:「地形輿圖儘快出來了,不然我很難對荊州城進行推演!」
「是!」陳到再次點點頭,然後才說道:「主公,益州軍三番五次尋故入營,恐怕是為了查探我們的虛實,我們該如何應對!」
「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牧景嘴角揚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道:「目前來說,讓他們知道一下我們的兵力,不是壞事,但是行軍的軍陣圖集和器械倉庫,還是藏一藏,留一手還是有必要的!」
「明白了!」
陳到領命而去。
「主公,戲司馬回來了!」陳生從外面揭門帘而走進來,拱手行禮,然後稟報說道:「正在帳外求見!」
「立刻讓他來見我!」
牧景回到案桌前,跪坐下來了。
「明侯府司馬,戲隆,拜見主公!」戲志才走進來,中規中矩的行了一個禮數。
「坐!」
牧景按了一下左邊的案桌,沉聲的道。
「諾!」
戲志才跪坐下來了。
牧景親自泡茶,旁邊火爐燒滾的熱水燙了一湯老茶葉,洗茶之後,再泡茶,茶水會少很多苦澀的味道,多了幾分甘甜,他給戲志才倒上一盞,然後才道:「最近在劉焉手下幹活,感覺如何?」
「憋屈!」
戲志才狼吞虎咽的把一盞茶都喝掉,才咬着牙說道:「劉君郎典型的是用人不信人的一個人,疑心病太重了,我多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習慣的牧景對他的信任,在劉焉麾下,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你本來就是懷着二心在麾下出謀劃策,人家懷疑你,是正常的事情!」牧景笑了笑。
「不過此人倒是有雄主之城府!」
戲志才順了一口氣,開始回歸正題,輕聲的道:「說句主公不太高興的話,在用人之上,主公可能還得像他好好學習一番才行!」
「我從來沒有小看天下人!」牧景說道:「他劉焉能鎮西南,天下未亂,已謀出路,無論是眼界,還是城府,都是上上之等,而且從小乃是宗室權臣,用人之上,他自然高勝與我,若非他被出身所局限的視線,看不到更遠,此人有成就大業之姿!」
「他要見你!」
戲志才平靜的道:「三天之內,命你獨自南下!」
「來的真快!」牧景倒是沒有感覺意外。
「你好像早就想到了!」
戲志才眯眼。
「不是想到,是有這方面的猜測!」牧景輕聲的回答:「正如同我算計他,他何嘗不在算計我,我雖然從漢中出兵,為他攻打荊州,可奈何漢中益州,終歸兩條心,他防備我,乃是正常的,我主動南下,他心中會松一點,但是讓他這樣就信任我,那是不可能的,見我是肯定的,而且之後還會有一連套的試探,你也說了,他疑心病這麼重,豈會輕易信任一個人!」
「那你準備如何應對?」
「等了這麼久,不久等這一刻嗎?」牧景聳聳肩:「自然是南下去見他!」
「要是他……」
戲志才有些擔心:「劉焉這個人,未必就顧全自己的聲譽,要是他撕破臉,強留下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入益州!」
「用什麼方法入益州!」
「自然是他請我們進去!」
「這就對了!」牧景淡然的說道:「自然是要他請我們進去,在他身邊待着,就是最好的選擇,這本來就是我的意圖,就算那他不強留,我也會找一個理由,表示我的忠誠,甚至……」
他眼眸爆出一抹決絕的光芒:「不惜獻上我的漢中!」
「會不會太冒險了?」戲志才道:「荊州,漢中,武都,南陽,獻上也都可以,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要是他執意殺了你,那就過於冒險了,我們哪怕失去一切,只要你還在,都能東山再起,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俯首稱臣,就得我親自去!」牧景站起來:「亂世之中,我們都在拼命,小兵小卒,沙場殺伐,有今天沒明天,就是用命拼前途,我們雖然身居高位,何嘗不是用命拼,生死自有天命,終歸走一趟!」
戲志才沒話可說。
……………………
第二天早上,牧景安排了軍中防務,讓黃忠靈晶,自己率數十神衛還有八百陌刀營,和戲志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景平第一軍的軍營。
一天一夜的行軍,牧景在第三天的早上,才趕到了益州軍的營寨外面。
益州軍十餘萬主力,沿着荊州城的南面和西面,隔着長江南北兩岸,建立的數十座營寨,綿延上百里,形成一個半弧形狀,把荊州城的西南都包圍起來了。
中軍主營在一座孤山之上。
孤山位於荊州城西郊三十里之外,前後左右都是平原,唯獨一座孤零零的山坡屹立,在此紮營,是方圓最好的地方。
營中。
「主公,轅門外,明侯求見!」快馬入營,稟報劉焉。
「來了!」
劉焉眸光湛然而亮,道:「張任,趙韙,你們替我去迎一迎!」
「諾!」
張任和謀士趙韙跨步而出,向着轅門而去。
轅門口,刀兵列陣,氣勢昂然。
牧景下馬,站在門前。
「主公,下馬威啊!」戲志才撇撇嘴,低聲的在他耳邊說道:「益州軍本來就對我們意見頗大,劉焉來這麼一手,我們今天還能順利入營嗎?」
「總要殺殺我們的銳氣!」
牧景並不意外。
「在下張任!」
「在下趙韙!」
代表劉焉的兩大文武之臣,走出轅門,對着牧景行禮:「恭迎明侯駕臨,我主已在營中恭候,請明侯入營!」
「請明侯入營!」
「請明侯入營!」
他們後面的兵卒舉長刀而喊,煞氣滲透在強大的氣勢之中,要是膽子小點的,當場能被嚇出尿來。
但是對於身經百戰的牧景來說,這把戲就是過家家,玩泥沙。
他踏步而出,步伐穩健,一步步的越過一道道身影,絲毫無懼,從轅門走了進去了,仿佛視所有人如同無物,連搭理都不搭理一下張任和趙韙。
「好囂張!」
張任和趙韙對視一眼。
牧景穿透了重重人影,才進入了中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劉焉,劉焉和他印象之中倒是差別的不多,儒雅之中帶着一絲絲的蒼老。
「末將牧景,拜見主公!」
牧景入營,二話不說,直接跪拜,聲音之洪亮,迴蕩在所有人的耳朵之中,倒是讓左右暫列的益州武將有些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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