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中旬,天地一片寒意滔天。
牧景自從上庸整兵之後,拔營向西城進軍,歷經數日之趕路,親自率主力之兵,匯合黃巾軍先鋒,集合所有主力,正式兵臨西城之下,打響了進攻西城的戰役。
這一次的戰役,黃巾軍為主力,景平軍以陳到率領的景平第一軍為輔助,足足有三萬兩千的精銳。
大軍列陣與城外東郊,十里連營,旗幟鋪天蓋地的,氣勢洶洶而來,覆蓋了西城縣城的半個東郊,他們宛如一頭巨獸在匍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西城縣城給吃掉了。
「漢中有九個縣,西城也算是一個主城了!」
城下,牧景一身戎裝,站在旗幟之下,目光凝視這看着西城城高牆厚的城牆,有些感嘆的道:「我們要是對這一座城強攻,這個鬼天氣,起碼付出三倍的代價,和十倍的時間,最後都未必打得下來!」
今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天空之上陰沉沉的,寒風不少,而且漢中已經連續下了幾天雪,在地面上可以堆積三寸之高,天地之間的寒意已經積聚起來了,站在哪裏都有些的寒風刺骨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讓將士們出兵強攻城池,無疑是自尋滅亡。
寒冬臘月,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在暖暖的被窩之中抱着嬌妻取暖。
可正是因為如此季節,才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不能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唯有出兵。
可攻城,這樣的天氣,是在有些為難這些士兵了。
「主公,要不我們可以緩一緩,大軍在城外圍城,對他們形成一個震懾,待開春之後,再來強攻,畢竟冬季開戰,大雪封天,將士們連兵器都握不住,這還真不是什麼好主意啊!」
費力走上來一步,低沉的說道。
作為先鋒軍,他先抵達城下,已經和西城的漢中軍打了幾場,互相之間皆有傷亡,但是這並不是他的勸諫牧景緩一緩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將士因為這天氣的影響,不少人已經開始生凍瘡,手腳爆裂,甚至有人倒下,住進了傷兵營,士氣雖一直維持的不錯,可戰鬥力覺也就是平日的六成。
六成的戰鬥力,發揮不出多少,相對往日而言,那就是徒添傷亡的戰爭。
「沒辦法!」
牧景聞言,楞了一愣,斜睨了一眼費力,最後搖搖頭,道:「不是我急,也不是我不想估計將士們的生命,而是城中的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啊!」
他有兩個原因在城外耗不起。
第一,時間很緊迫,他正在與劉焉爭分奪秒,必須搶在劉焉面前,拿下漢中,所以他耗不起。
第二,糧草問題已經很嚴重了,他數萬大軍人吃馬嚼,每天都要耗費天文數字的糧草,上庸供不起,南陽方面也供不起,必須要速戰速決,一旦斷糧,問題就大了。
「所以我們必須要儘快進攻!」
牧景下令:「傳我軍令,現在各軍將士,立刻打造攻城器械,三天之後,正面主攻!」
「諾!」
眾將領命。
……
巡視一番整個軍營,然後沿着城牆觀摩了一下西城的環境之後,牧景才離開前線,返回中軍營寨,回到了中軍主帳,讓親衛為自己卸下沉重的戰甲,然後盤膝跪坐,拿起案桌上的幾個文卷,看了一看。
他作為一個主公,政務軍務都不能放棄。
哪怕在戰場上,南陽和上庸都會送來不少的奏報,讓他親自過目。
雖然他已經能讓蔡琰模仿他的筆跡,南陽六縣的很多事情在南陽的明侯府就已經解決了,但是上庸建立的漢中太守府雖為初建立,送到他案前的奏本還是不少的。
他看了其中幾份,有南陽了,有漢中的,最後挑出了幾分,對着旁邊正在記錄的霍余說道:「中恆,這些奏本都打回去!」
「主公,你還沒有批閱!」
「批閱個屁!」
牧景冷冷的道:「建立明侯府系統,就是為了讓他們各司其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承包商來,昭姬不懂,他們還以為某也好欺負不成,這些奏本無非故意送到某家面前,告狀來了,給我原路打回去!」
明侯府建立,以明侯府統帥地方,大大小小事情自然不少,可下面的主官不少,要是什麼事情都讓他來解決,他還當個屁主公啊,當苦力得了。
牧景冷聲的道:「胡孔明和劉子余這兩混賬明顯是看出了某家讓昭姬出面主明侯府,心中有些脾氣了,原路打回去就行了,他們明白某家的意思!」
蔡琰的那首字乃是模仿他而行之,能瞞得住不少人,可瞞不住蔡邕,蔡邕提幾句,足以讓胡昭等人明明白白。
雖說為了瞞着南陽的方面的眼線,他們不敢發怒。
但是自古以來的理念,讓他們絕對是接受不了一個女子主政的。
「諾!」
霍余點頭,他想了想,提醒的說道:「主公,還有一件麻煩的事情,之前我們想要以戰養戰,但是上庸糧草雖然不少,可維持不了我們大軍的消耗,糧草方面,越來越吃緊了!」
「放心!」
牧景深呼吸一口氣:「不出數日,西城必破!」
他目光爆出一抹灼熱的光芒:「聽聞漢中在西城屯了不少糧草,得西城,我們就能解決眼前的困難!」
「要是他們兵敗之時,把糧草一把火燒了呢?」
「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牧景說的很決絕。
軍營之中徵召了不少工匠,打造器械很迅速,三天時間一到,十餘井闌車還有數百雲梯就已經營造出來了,其中還有幾輛簡易的拋石機。
……
十一月十二日,清晨。
這一天,天氣還算不錯,一改數日的陰沉氣息,東面浮現了一輪朝陽,陽光十分暖和,把地面上的積雪都融化了。
西城東郊之外,牧軍列陣,一個個方陣凝聚,蓄勢以待。
「起鼓!」
牧景戎裝,站在在一個剛剛修築,足足有三丈高,可以與城中城牆對視的一個觀戰台上,發號施令。
「咚咚咚咚!!!!」
兩軍十營,一營一面雷霆戰鼓,鼓聲滔滔而起,重疊交錯,匯聚如雷,驚響九重天之上。
戰鼓聲的響起,代表着戰役的爆發。
……
城頭上。
「看來我小看他們了,以為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牧龍圖還真敢親自率主力前來,他們是鐵了心想要吃掉我們的西城!」
楊柏神色有些陰沉,他俯視着城下漫山遍野的敵軍將士,心中陰沉,他雖無懼,但是始終想不透,牧軍哪裏來的自信,在這寒冬之日,敢進攻西城。
真當他麾下的一萬八千有餘的漢中將士的是死的嗎?
正因為想不通,所以心中抑鬱,壓制着一口怨念,死死地看着戰場。
「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我倒是想要睜大眼睛看看,牧氏龍圖到底有何之厲害,能連下我們數城!」
他的面色陰沉無比。
「將軍,只要我們按照師君大人所囑咐的,死守城中,不主動出擊,不上當,不貪心,守城對我們而言,必然能萬無一失!」
楊旭站在旁邊,拱手說道。
這話他說的很自信。
本來冬季之下作戰,進攻一方,必然是很艱難,發揮不出戰鬥力,事倍功半,哪怕耗費人命,也未必能得償所願,反而守城一方,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如同他們現在,有將近兩萬兵馬,哪怕城外有十萬大軍,他們也自認為能堅守這座城,區區數萬兵馬,他們還真不畏懼。
「放心,我不會貪心上當的!」
楊柏點頭,他下了一道軍令:「傳我軍令,各部嚴防死守,沒有我的軍令,任何人不得主動出擊,違軍令者,殺無赦!」
「諾!」
眾將拱手領命。
……
「先破護城河,兵臨城下!」牧景把令箭丟出去:「費力,你率軍進攻,陳到,你率軍掩護,必須跨過護城河,在河對岸結營!」
「是!」
兩人領命,轉身離去。
「弓箭手,弓弩手,全體準備!」
陳到集合景平第一軍所有的弓箭和弩床,列陣最前面,對準了百步之外的城牆,弓箭和弩箭都昂首六十度以上。
這就仰天射,無差別落箭。
這些弓箭向天而射去,經過角度的方向划過一條弧度,然後落在對面。
無法瞄準,也減弱殺傷力,但是這是遠程射擊最好的方法,數百步之外,哪怕黃忠的臂力和準星,也無法射中一個目標。
「第一輪進攻,放!」
陳到下令。
「咻咻咻咻!!!」
第一輪弓箭射出,有大半數覆蓋在了城牆之上。
「防守!」
「鐵盾!」
「小心躲避!」
城牆之上,楊柏壓住了想要反擊的念頭,下令讓將士們躲避。
躲避這種箭矢並不難,但是有些狼狽,也讓牆頭上的陣型變得有些亂了起來了。
「第二輪進攻!」
陳到繼續下令:「準備……放!」
「咻咻咻!!!」
又一輪弓箭射出,這一次他們調整了不少角度,約莫兩千箭矢,落在城牆之上的,已經有了七成左右,其餘落空了。
「趁這個時候,兒郎們,渡河,搶奪吊橋!」
費力趁着陳到的弓箭壓制,迅速的率兵進攻,進攻他們破城的第一道防守,護城河。
西城的護城河其實不大,河水很冰,介於一個結冰和不結冰的狀態之間,冷的讓人發抖,但是河流不大,強渡過去,對於的費力來說,並不困難。
「我們的弓箭手何在?」
城上的楊柏也是經驗老道的大將,他一看到這個情景,二話不說,立刻準備反擊。
「在!」
弓箭手列陣出來。
「給我狙擊城下護城河,不要讓他們渡河!」楊柏大喝。
他知道阻止不了他們渡河,最後的戰場必然是城牆上下,但是抓住這個機會,應該能讓敵軍付出點代價。
「是!」
城頭上的弓箭手意欲還擊。
「第三輪進攻,放!」
但是的陳到的掩護很到位,他第三輪的弓箭進攻,壓住了城頭上的反擊。
一個時辰之後,費力率領兩個營主力,渡過的護城河,搶奪了吊橋。
大軍源源不斷的進入城下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中午休整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開始進入下午了,牧景親自下令,對於西城城牆的正面進攻爆發。
「兒郎們,殺!」
「黃天上神在上,庇護我登城而上!」
「撞,給我狠狠的撞,撞開城門!」
黃巾軍壓上了四個營的主力,正面進攻。
「守住!」
「砸石頭!」
「桐油呢,燒了他們的雲梯!」
雖然黃巾軍進攻猛烈,但是對於城上的漢中軍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壓力,城頭上的垛口建立的很整齊,為他們的防守帶來的天然的優勢,加上城中準備充足,石頭滾木不要命的砸,自然能擋住進攻。
兩個時辰的進攻,牧軍連城頭都沒有摸到,反而折損了數十雲梯,還有傷亡近乎上百士卒,在落日之前,牧景鳴金收兵了。
……
入夜。
牧字戰旗在星空下飛揚。
軍營中帳。
眾將列站左右,牧景背着中間而站立,看着屏風上的地形圖,着重落在了西城東面的這一段城牆之上:「明日進攻,沿着城牆,再張開一里,黃巾軍全部壓上去!」
「全部壓上去?」
黃巾軍眾將聞言,面面相窺。
一個校尉站出來,拱手說道:「主公,按照今日情形,就算我們壓上去,也難破城牆,如此城牆,又高又厚,而且城中準備充足,我們強攻,付出傷亡會很大的!」
「沒有讓你們破城,我只讓你們強攻!」
牧景轉過身來,冷眸如鷹,一掃而過:「記住,是強攻,把他們所有兵力都吸引在我們身上的強攻,哪怕付出代價,也要做到,明白嗎?」
「是!」
黃巾軍眾將渾身一肅,拱手領命。
「去休息,養精蓄銳,明日我可不想在戰場上看到一群精神疲憊的黃巾將士!」
牧景擺擺手,說道。
「諾!」
眾將領命,轉身離開。
「叔至!」
「主公!」
「晚上打一陣!」牧景道。
「夜襲?」陳到眸光一亮。
「對!」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就是夜襲,但是襲擊必須進退有度,你不能陷入戰場之中,打一陣,就立刻撤兵!」
他就要日夜進攻。
只有這樣,才能讓城中的將士精神繃緊,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至於剩下的……
就看黃劭了。
黃劭是昔日的黃巾渠帥,也是一員老將了,當初在汝南的時候,他差點一手葬送了南陽郡兵,也差點把自己和父親都埋葬在了汝南,此等人物,不可小覷。
此人會藏拙。
但是這一次,他喜歡看到一個進攻的黃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91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