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牧山封為相國的聖旨公告天子的時候,距離雒陽城不遠的中牟城的牢中正關押着一人。
「一念之差,後悔啊!」
曹操盤坐在草堆之中,心急如焚,卻安然盤坐,只是嘴角微微有一絲苦笑,心中在懊悔:「想我曹孟德自從雒陽而出,逃過多少次追捕,沒想到最後丟了警惕之心,如今落入囚困之中,丟了性命不說,陛下的聖意,我該如何行之!」
他自問已經足夠小心。
當初在牧景大婚的宴席之上,他孤身行刺牧山,本來就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但是他楞是從這九死一生之中殺出一絲生機來了。
那一夜雒陽大亂,他被牧山踢了一腳,身受重傷,但是挺着重傷之軀,在宮廷護衛的接應之下,殺出了牧府,最後還在的昔日十常侍趙忠的掩護之下,逃出了雒陽城。
不過陛下的人,能幫他也只能幫到這個地步,他害怕後面有人追擊,所以他沒有選擇了東城出門,而是從北面而出,直入莽莽大山之中。
他在北邙的山澗,足足修養了足足五日,體內傷勢才算是養好了五六成而已,他也是一個武者,而且修為不弱,有內勁武者的境界,養好五六成傷勢,對他的趕路已經無大礙。
他背長劍,以江湖遊俠的大半,開始走出邙山,向東面的陳留而去,他要儘快趕到陳留,因為他身上背負着天子使命。
從北邙下山之後,他一路東奔,夜行晝息,寧可繞路,絕不進城,自鄉野之中趕路,從山澗行走,行程雖慢,可也足夠穩,雖有數次,被一些遊俠截殺,可還是安然的逃出來了。
城鎮之間,貼滿告示,但是還是拿不到他分毫。
他知道汜水關上有景平軍,對與牧景麾下的景平軍他甚是忌憚,絲毫不敢觸碰,所以絕不敢走汜水關而出,為了越過汜水關,他自北而繞路,多耗了五日有餘。
當他抵達中牟城下之時,精神已是疲倦不堪,而且體內的傷勢未痊癒,氣血兩虧,根本已經經受不住的荒野之冷。
所以他決議冒險進城歇息兩日。
他有如此的決定,最根本的一點是他有些鬆懈了。
中牟城距離雒陽已有些距離,而且出了中牟就等於出了關中,離開關中,那是海闊天空,牧山雖權傾朝野,可根基太淺,政令不出關中,影響力大多在關中之內,不在關中之外。
所以他自以為逃出生天了。
可他萬萬想不到,就在這中牟城,他居然會因為一件小事,而身陷囹圄之中。
就是一件小事,城中鬥毆,被縣兵抓拿,但是他化名皇甫章,以江湖遊俠的名義,只要交一些的贖金,便可的脫身,奈何中牟縣令的目光如炬,愣是把他認出來了。
中牟縣令陳宮,昔日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一眼就認出了他,乃是如今朝廷通緝的要賊曹操。
所以他被羈押起來了。
一身雄心壯志,手握勤王聖旨,奈何出師未捷身先死,他懊悔已無用,三番四次想要找機會逃脫,但中牟牢房卻固若金湯,根本無計可施。
「怎麼辦?」
曹操心急如焚,卻只能在這簡單的牢房之中的盤坐。
咔!
牢房大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青年士子,年約三十歲左右,頗有線條的臉孔,美髯修理的很整齊,算得上是翩翩公子。
「曹孟德,別來無恙!」
青年士子就是中牟縣令,陳宮,字公台。
「要殺便殺,何必如此虛情假意!」曹操當得一代梟雄之名,哪怕他如今他尚未起航,哪怕如今他身陷囹圄,可他身上一身膽魄猶在,非常人所能震懾,此為梟雄之姿。
「昔日在雒陽,我意欲拜入西園門下,行軍眸之略,為陛下效命,奈何卻受你折辱,你可還記得!」陳宮盤坐下來,目光銳利的看着曹操。
「呵呵!」曹操笑了,他的笑容有些諷刺:「當日如今日,某依舊是那一句話,你意欲效皇命,可西園非去處,何進非良臣,蹇碩不可輔!」
「好一個曹孟德,不愧是敢刺殺當今相國之輩,有膽略!」陳宮拍掌,頗為敬佩。
「相國?」
「牧太傅與三日之前,已經被陛下下旨意,晉封為大漢相國,統朝政,令百官,告示已經黏貼天下!」陳宮道。
「亂漢室着,牧賊是也!」
曹操悲憤的高叫起來了。
「此為何物?」陳宮拿出一個錦盒,這是他從曹操身上的搜下來的,沒有人翻過,只有他一個人見過裏面的東西,甚為驚訝,簡直是震慌。
曹操凝視木盒,他緩緩的站起來,然後雙膝跪地,向着陳宮跪拜:「公台兄,昔日曹某折辱於你,乃私怨,今日曹某落入你之手,生死任由你處置,一死不足已,奈何曹某背負皇命,此乃大公之責,公台兄為讀書人,當有報效皇室之責,還請公台能把此錦盒送至天下,曹某就算死也的無撼了!」
「孟德兄,牧賊當真如此殘暴?」陳宮眯眼,沉聲問道。
「牧賊之殘暴,已經彰顯天下,他滅了袁公滿門,那可是四世三公的門閥,與天下何等之重,如今他顛倒乾坤,操控天子如傀儡,如此國賊,難道不得殺嗎?」
「當殺!」
陳宮扶起了曹操:「縣衙之中人多眼雜,唯恐有牧氏黨羽,折辱孟德兄乃是的無奈之舉,今得孟德之志,某豈能因私怨而憤,當為孟德兄效犬馬之勞,城門的縣兵我已支開,有數個時辰,縣尉縣丞等人我也已經找人拖住,你我連夜可出城!」
「得公台兄之助,大漢之幸也!」
曹操喜出望外,速速把錦盒收之懷中,沉聲的道:「我們速速啟程,中牟距離汜水關不遠,汜水關有牧黨景平軍,我身份敗露,以他們騎兵之快,足以數個時辰追來。」
兩人趁着夜色,悄然出了中牟城。
他們方向是向北。
「孟德兄,子時了,後無追兵,可見汜水關的賊軍反應不快,我們尚有時間歇息,當歇息好了在上路!」山間小路上,兩匹快馬行了兩三個月時辰,走出了七里之外,曹操有傷勢在身,陳宮乃書生,皆疲倦不求。
「大呂村有一我曹家世交好友,我們不如去哪裏落腳先!」
曹操點點頭,他的傷勢不輕,又折騰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
兩人行至大呂村。
這個小村莊有戶不足五十,人口不足二百,但是村中有一個儒者,四方聞名,哪怕是中牟,成牟之地,皆為有名的讀書之人,名為呂朝,字伯奢。
昔年呂伯奢曾經在太學求學,也曾出仕途與京城,可在靈帝期間,黨禁之中,受牽連的士人無數,他也是其中之一,黯然回鄉,以在鄉中開設一私塾度日。
他和曹操在京城相識,曹操敬仰他的才學,他頗為認可曹操的豪傑之氣,兩人志氣相投。
這也是曹操為何來投奔他的緣故。
呂伯奢對曹操的到來很是高興,招呼入舍,還吩咐妻兒設宴,款待好友。
「孟德兄,昔某不在京都,不然當與你共行大事,你能為國除賊,為天下謀福,此乃伯奢敬之,今你逃之此地,乃是天賜我重責,我自當盡力協之!」
呂伯奢沉聲的道:「你先在府上休息一夜,我去打探消息,順便安排一下讓你離開此地的渠道,方圓數十里,我呂某尚有一些名望,可助你離開!」
「多謝伯奢兄仁義,今日無酒,不然定與伯奢兄一飲方休!」
「哈哈哈,有何難!」
呂伯奢大笑:「某回來之時,順便從西村打幾斤好酒,與孟德兄飲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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