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氣氛籠罩着蘑菇山,一共三百五十三個青壯手握武器,身披草甲,準備出發,不過出發前夕,突然之間行軍的動作暫停了下來。
忠烈堂。
牧山難以做出一個決定,所以把手下的幾個部將都迅速的召喚回來了,除了出使汝南的成羅之外,雷公,張谷,趙平三人都聚集在了忠烈堂之中。
「這是景兒的意思,諸位如何看?」牧山把情況都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然後眸光一掃而過,沉聲的詢問。
「少當家是要我們去詐降?」
張谷三人聞言,對於這點建議倒是頗為有些意外,他們用審視的目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大病初癒的少年郎。
「諸位叔父,如今情況,不利於我們,強攻舞陰城,勝算不足一層,若是吃了敗仗,驚動了宛城的南陽郡兵,我等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牧景籌措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
對於他們如狼似虎般的目光倒是沒有畏懼,他前世可是到處去和人談生意,見識過比這更加威嚴多了眼神了,他們這點目光嚇不住他的。
「小子,有點膽量!」雷公聲音大如雷,看着不卑不亢的牧景,笑呵呵的道:「有點大當家的風範!」
「大當家,我倒是認為少當家的建議可取!」
張谷沉默良久,開口說道:「少當家說的沒錯,此戰我等若非逼不得已,絕不會去揮兵攻城,舞陰城我等皆知,那可是一座大城,城高牆厚,以我們的兵力,勝算極低,若能誘引他們出城,伏擊而戰,必能一戰而勝,奪取舞陰!」
「我何嘗不知道!」
牧山苦笑:「只是我不忍兄弟受苦,此計兇險無比!」
「大當家,我們的命當年都是你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雷公站起來,大聲的說道:「這有何之苦!」
「大當家,我也贊成少當家的建議!」
趙平的目光從牧景身上收回來,他倒是有些憂愁:「只是我們如何取得舞陰縣令蔡圖的信任,恐怕很難做到,畢竟我們和蔡圖此獠也曾經照面過,此人不好對付!」
「景兒說,要用苦肉計!」
牧山斟酌了一番,他也知道,相比於強攻舞陰,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所以他必須要同意,他目光看着三人,道:「不知道哪位兄弟願意受一些皮肉之苦!」
「我來!」
雷公大聲的說道:「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我當年並非大當家的部下,蔡圖此獠可是剿滅我們數次,對我們了解甚深,這一點他也是清楚的,至於苦肉計,理所應當!」
咔嚓!
他拔除腰間的一柄斷刃,揮手之間,手起刀落,血光一濺,一個耳朵落地,他卻死死地咬着牙齒,絲毫不吭聲。
「雷大嘴!」牧山猛然站起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大喝一聲:「你瘋了!」
「大當家,我們既然想要別人信任,就要付出代價,手臂我是不能給,我還要留着為大當家當先鋒破敵,就剁了一個耳朵,想必那蔡圖也不會懷疑我!」
雷公硬氣了的說道。
「張谷,快叫洪郎中!」牧山大喝。
「好!」
張谷很快就帶了一個的中年郎中走進來,這是山上唯一的郎中,洪就,這年頭岐黃之術被譽為旁門左道,願意去研習的並不多,所以郎中也不多,整個蘑菇山就這麼一個方外郎中。
洪就替雷公包紮好了之後,道:「傷口整齊,雷頭目的體魄甚好,影響不大,但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見了一個耳朵,日後必然破相了!」
「哈哈哈!」
雷公聞言,絲毫不在意:「堂堂男兒,何意在乎這些!」
牧景安然的站在牧山的旁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心中卻震撼的如同海浪翻滾一般,雷公的狠辣讓他的有些不寒而慄,正所謂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
他還有些無法去理解,一個耳朵,雷公說斬掉就斬掉,這是豪爽還是已經對生命麻木到了一個不在乎的地步呢。
這個時代,他太陌生了。
他需要適應。
「雷公,我牧山欠你一個耳朵,以此一拜,為我蘑菇山上一千多口的生命而拜,此戰成敗,全寄託汝身!」
牧山站起來,對着雷公,鞠躬一拜,沉聲說道。
「當得我等一拜!」
張谷趙平還有旁邊的牧景都對着雷公躬身一拜。
「哈哈,你們做啥呢!」
雷公大笑,對自己的傷口渾然不在乎:「我乃是大當家的部下,區區小事,有何了不起,若是此戰勝了,別說我的一個耳朵,命拿去又何妨!」
「雷叔,你聽我和你說,你此事投誠,不能主動去找舞陰縣令,這讓他會懷疑你的,你想要他出兵,就要讓他在不經意的逮住你,讓他相信你是因為和我爹意見不可,所以被我爹割掉了耳朵,逐出了蘑菇山……」
牧景開始對着雷公,講述自己的計劃。
雷公願意犧牲,他不能讓雷公的犧牲毫無價值,此戰只能勝利,不能失敗,這關乎太多人的生命了,包括他自己,不成功,只能成仁。
這個計劃他完善了好幾次,有幾成把握,但是最終還是要看執行的人,他終究只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
「少當家不愧是少當家,當年可是跟着渠帥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比我們這些大老粗好多了,有前途,有前途!」
雷公聽着牧景詳細無比的計劃內容,目光越發閃亮,他是那種小事糊塗,大事精明的人,牧景的這計劃可是環環相扣,蔡圖要是不上當,才真有怪了。
牧景知道,雷公說的渠帥是張曼成。
當年牧山是張曼成的親衛大將,牧景近水樓台先得月,所以得張曼成經常教導讀書寫字,張曼成雖是一個反賊,可並非一個大老粗,那是可是一個讀書人。
這個計劃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要迅速的進行。
一個時辰之後,雷公帶着十幾個親信部將,悄無聲息的下了蘑菇山,向着南面的舞陰縣城而去……
傍晚。
雪停了,烏雲也散開了一點,天上出現一絲絲夕陽的光芒。
「我看過地圖,最合適伏擊的是這裏!」
「這可是一個開闊的官道,如何伏擊!」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不會被防備,你們看,這的官道其實看起來一馬平川,但是左邊是平坡,平坡上面還有一片山林,山林可以埋伏,平坡陡峭,衝鋒為最好!」
「這麼一看,好像是這樣啊!」
忠烈堂之中,幾人還在繼續完善接下來的計劃,這個計劃是牧景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作戰你,他很重視,牧景和他們仔仔細細的討論之後,沉聲說道:「還有一點,爹,我們要全員出動,所有人都要上戰場!」
「為什麼?」
牧山聞言,微微皺眉,如此寒冬臘月,全員出動,可是大大的拖垮了作戰隊伍的戰鬥力。
「第一,我們要清空蘑菇山,這樣才能讓舞陰縣兵上當!」
「第二,西楚霸王的背水一戰是破釜沉舟,我們如今也是背水一戰,也需要破釜沉舟,我要要氣勢,一千多人列陣,哪怕只是一個陣勢都能嚇到不少人,而且如果我們敗了,山上的人也活不下去,既然如此,就全員出動,拼一把!」
牧景發現他的狠勁始終雕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從來沒有改變過,當年他能為了收購一個公司不惜投入全部財產去賭一把,如今他也可以為了贏一場仗,投入所有生命去賭一把。
他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是他知道,無論什麼時代,無論是商場還是戰場,一個人如果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須要有破釜沉舟的氣魄,畏首畏尾,必敗無疑。
「大當家,少當家所言甚是,時至如今,我等早已無路可退,不想被餓死在的這裏,就讓所有人都出動,當年我等黃巾作戰,不也是老弱婦孺齊齊上陣嗎!」
張谷說道。
黃巾軍,說到底只是農民軍,何為農民軍,就是的一群農民拿起了武器造反,農民太雜了,老弱婦孺皆然在其中。
所以黃巾軍戰鬥力雖然不行,但是動不動就十幾萬,幾十萬的出現,就是這個原因。
「背水一戰,破釜沉舟!」
牧山深呼吸一口,虎眸遠眺,眸光如電:「我兒既有如此氣魄,我牧山堂堂一個黃巾大將,當年能首登宛城,今日又豈能畏首畏尾,張谷趙平何在!」
「在!」
「我親自統帥青壯而戰,爾等率領山上的老少婦孺,緊跟我等後面在後,搖旗吶喊,若是我戰敗了,爾等率他們向汝南逃命而去,無需戀戰!」
「諾!」
兩人對視一眼,面容沉重,重重的點點頭表示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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