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伯昆指了指試卷:「這試題,是你們誰出的?」
兩位年長些的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看袁修竹手裏拿的卷子,其中一個道:「今日的試題,都是我們三人共同出的。每人出一部分。」
齊伯昆從袁修竹手裏拿過試卷,遞到他們面前:「這是你們出的試卷?」
兩人疑惑地接過卷子,看了一看,便驚呼起來:「不是,我們出的不是這張。」兩人都齊齊轉頭看向年輕的夫子。
那人也裝作疑惑地伸頭看了看,大吃一驚:「怎麼是這張試題?」
他十分慌亂地解釋:「對不住,對不住,兩位先生出好他們那一部分後,是由我謄抄的。謄抄好後我還給他們看了一眼。因着這邊沒有催,我便將試題捲起來放在書案上,卻不想把另一份卷在旁邊的試題給弄混了,拿錯了卷子。」
袁修竹和關樂和對視一眼,兩人憤怒之餘,也暗嘆了一口氣。
就知道這嚴家人做手腳十分慎密,叫人抓不住把柄。
這位先生不過是拿錯了試卷,責備幾句也就罷了,還能拿他怎麼樣?沒的倒叫人說關樂和這做山長的為人太過苛刻。
可一旦成了事,杜錦寧被難住,嚴松濤必然會向關樂和與杜錦寧發難。即便關樂和等人發現了這試卷的蹊蹺,杜錦寧再考一次也是折磨。
他本就十來歲年紀,以前也沒見過多少世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能考上兩場,已是極大了的壓力了。再被嚴松濤來一場斥責,影響就更大。就算重新考,又能發揮出多少水平?發揮得不好,嚴家就有話說,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做手腳的成本底,得利卻大,難怪嚴家人敢在大家眼皮子下冒險做手腳,根本不怕齊伯昆對他們有看法。
幸好,他們低估了杜錦寧這孩子的能力。
那位夫子還裝模作樣地道:「要不,讓杜錦寧再考一遍?」
「不用了。」關樂和冷聲道,定定地看了這位夫子一眼,待他心裏發慌之時,這才揮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又對另外兩位夫子拱手問道,「不知接下來的試題,你們可出好了?」
「出好了,出好了。」兩人連聲道。
關樂和點點頭:「你們先過去吧,一會兒需要試卷的時候齋夫會過去通知。」頓了頓,他又淡聲道,「這次可別再弄錯了。」
「不會不會。」
年輕夫子見關樂和全然不理會他了,只得悻悻地拱了拱手,退了出去。退出去前,他看了嚴岑一眼。
而這邊,試卷又回到了袁修竹手上。
袁修竹看着試卷搖搖頭,嘆息道:「慚愧,這算學的題目出得不光多,而且很難,老夫我自己都做不出來。不過齊大人是本朝有名的算學大家,以前還做過戶部郎中和工部侍郎,他的算學底子大家都認同的吧?」
大家紛紛點頭:「自然,齊大人的算學大家的名頭,誰人不知?」
「那這張試卷上的算學題目,齊大人都說取優,那自然也就對了,我就不在這裏多耽擱時間了。」他將試卷遞到嚴松濤手裏,朗聲喝道,「取優。」
嚴松濤接過試題,細細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墨義題。作為同進士,他自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又做了多年夫子,眼光老辣,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墨義題出得很深,而杜錦寧竟然全都做對了。至於算學……
他數了一下題目的數量,再看了看每題下面工工整整寫着的答案,不由得在心裏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齊伯昆既然說這答案是對的,那必然是對的。畢竟齊伯昆朝中一員大臣,身份地位擺在那裏,是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話的。畢竟這張試卷還會留在書院裏,上面的答案是對是錯,之後還會有夫子會拿這張試捲去細細驗算。
再者,能考中進士,他自己也是有算學底子的,有些題目算一算,就能知道上面寫的答案是正確的。
他心裏無限感慨。
關樂和收了這麼個弟子,往後在書院裏的地位就更鞏固了——誰會跟一個前程遠大的人敵對呢?杜錦寧是註定要一飛沖天的,那麼跟他的老師敵對,也是愚蠢的做法。
難道,他們嚴家對書院權利的爭奪,要因為一個小兒止步麼?
他輕晃了一下腦袋,將這可笑的念頭從腦子裏甩出去,然後將試卷遞給關樂和,道了一聲;「取優。」
嚴松濤認可這份試卷取優,這份卷子的成績就不會有什麼異議了。
果然,屋子裏一連串的「取優」響起。
時間緊迫,此卷一通過,關樂和便叫人去那邊通知兩位夫子。
這一回,試卷是由兩位夫子一起送過來的,先給齊伯昆、袁修竹和嚴松濤、關樂和過目了一遍,保證道:「這些題都是我們共同出的,沒有錯。」這才放到杜錦寧面前的桌案上。
這一次試卷的難度是甲班的入門考試,考的是經義和試帖詩。這也是縣試時要考的內容。
所謂的經義,就是以四書五經中的一段一句或是不同章節的同一個主題的句子為題目,讓應試者寫文章,闡述自己的理解和認識,相當於現代的讀後感或是議論文。
一篇好的經義,需得引經據典,文采斐然,這就需要寫文者的知識和見識廣博,還要有自己的見解。中心思想要正確,要言之有物。
至於試帖詩,則是根據提示寫一首詩。這時候的試帖詩,還不像明清時期以八股文形式寫,只需要押韻,有立意,同時也要扣題。但正是因為出題寬泛,應試者便需得把詩寫得意蘊深遠而有靈性,才能在一眾考生中脫穎而出。
經義和試帖詩,對應試者的要求都很高。把它作為甲班學子的入門考試,也是考核學子對於這兩個內容最基本的掌握,要求並不是很高。
讀後感或議論文,對於經過五年模擬三年高考的人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唯一的障礙就是文言文的運用了。可這一點對於已寫了十幾本話本的杜錦寧來說,又不在話下。所以經義什麼的,於她而言實在沒什麼難度。
唯一的難處就是做詩了。
雖然關樂和給她講的第一課就是《詩經》,但作為一個理工狗,她真沒有什麼做詩的細胞。
不過,好歹「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湊上一首水平不高的試帖詩,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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