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了茶,看着所有的茶葉都按她的要求攤晾了,杜錦寧便領着大家進了灶房,準備開始着手炒茶。
先前進了院子後,大家還以為這是西廂房,並沒有注意這麼個大灶間。此時隨着杜錦寧開門進去,大家都驚呼了一聲。
只見灶房的中間,砌了一排的灶,所有的灶都很奇怪,放鍋的坑是斜的。此時六個錚亮的大鐵鍋傾斜着放在灶上,嚴絲合縫,與灶眼沒有一點縫隙。而最奇怪的是燒火的口子不是在鍋的下面,而是在另一面。鍋與灶口南北各一邊,隔得老遠,兩者之間是一個個泥磚壘的直桶桶的大煙囪。煙囪做得很高,一直通到了屋頂外面去。
杜錦寧笑道:「這就是我叫你們三家過來的原因。去年去鄰縣炒茶,時間緊,沒辦法做準備,是直接用他們那裏的土灶炒的茶。茶葉吸附力強,那樣炒容易沾上火煙味兒,炒茶的人也辛苦。這樣設計灶台就比較合理。」
袁修竹轉着灶台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他問杜錦寧:「這也是你想出來的?」
杜錦寧厚着臉皮點了點頭。
袁修竹看着齊伯昆,張嘴本想感慨一句,但看了齊慕遠和關嘉澤等人一眼,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要是他的孫子能跟杜錦寧一樣,他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此時灶里已燒了一堆炭火,杜錦寧叫魯小北把灶一個個燒起來,她自己則跟陳氏、杜方菲把炭都分夾到一個個焙籠里,焙籠上面放着跟焙籠大小配套的竹簸箕,簸箕上鋪着上好的雪白的棉紙。
鐵鍋都是乾淨的,杜錦寧還是用乾淨的布將鐵鍋再擦了一遍,轉頭對齊家、袁家和關家帶來的制茶師傅道:「你們拿來的鮮葉攤晾的時間足夠了,你們先來吧,感受了一下灶的不同。」
這些師傅都是去年去鄰縣時跟着杜錦寧學制茶的,後來又跟着齊伯昆和袁修竹去徽州那邊的茶園炒茶,已算是制茶的老手了。
不過看到這奇特的灶,三人還是十分興奮,挽了挽袖子就出了門,把簸箕里攤晾的茶青拿進來,放到一邊,然後用手在鐵鍋上方探了探,感覺鍋的熱度差不多了,就將茶青放了進去,炒了起來。
灶台的另一面,是魯小北在掌控火候。炒茶的火候大小,原先杜錦寧就培訓過他,今天這六口灶的火就都由他來燒。現在只有三人炒茶,另外三個鍋他便沒有添火。
杜錦寧在這頭趁機向梁、史兩家的制茶師傅和陳氏等人傳授制茶方法:「這火力不能太猛,有一片茶葉被炒焦,整鍋茶就不能要了;當然也不能太涼,這個度得把握好。把手掌放到離鍋底兩尺高的距離,掌心感覺到一定的熱度,就可以放茶葉了。」
看到制茶師傅先後將茶青放入鍋中,她又道:「一鍋只放四兩茶葉就可以了,不要太多。先用文火慢慢烤軟,再用旺火迅速殺青。注意這些師傅們手勢的頻率還有力度,在炒制的時候還要進行揉捻,把葉細胞揉破,這樣泡茶的時候茶汁才容易滲出來。這些你們一會兒炒茶的時候要慢慢體會的。」
那邊三個師傅動作十分嫻熟,手掌和木指一塊兒翻炒,魯小北的火也燒得恰到好處,根本不用他們操心。不一會兒的功夫,茶就炒得半熟了,待香味微微發出,幾人就先後將茶鏟了出來,放到了他們身後的焙籠里進行乾燥。
袁修竹和齊伯昆兩人鄰縣和徽州那裏還有一大片茶園,而且都是能正常採摘、產茶量極大的,根本沒把灕水縣的這種鮮葉看在眼裏。見得自家師傅炒出一鍋了,他們便制止了兩人想要繼續的舉動,對杜錦寧道:「這些鮮葉你們用吧,讓他們幾個上去試一試手。」
杜錦寧便點點頭:「你們兩家的師傅去試上一鍋吧。」
梁史兩家各帶了三個制茶師傅過來,一起上正好六人。
梁先寬見鮮葉不是很夠,便叫人把自己帶來的鮮葉拿了進來。
六人在杜錦寧的指導下炒起茶來。指導他們炒茶之餘,杜錦寧還指導杜方蕙如何烘焙茶葉。
這頭,袁修竹家的制茶師傅意猶未盡,對袁修竹道:「老太爺,咱們回去也壘幾個這樣的灶台吧,實在是太好使了。」
袁修竹對這灶十分感興趣,正想問問自家師傅的感受呢,見他自己主動提出,興致越發濃郁,問道:「哦?怎麼個好使法?」
「你看它這個高矮,人坐在那裏正合適,手放在上面十分舒服。這鍋的傾斜度也正正好,翻炒的時候十分順暢。」制茶師傅興奮得臉色微微發紅,說話的時候還做着手勢比劃着。
「咱們家的灶,人坐在那裏,灶口對着自己,那個熱呀。坐得近了人被烤得受不了,坐得遠了手又夠不着,炒一鍋茶人都得挪好幾次身子,以免被烤得受不住。灶下要添柴的時候,不光影響我炒茶,煙還跟着跑出來,很是熏人。他們這個灶就特別好,燒火什麼的完全影響不了我這邊,還沒有一點煙氣。」
袁修竹剛才已圍着這灶台轉了兩圈了,十分贊同自家制茶師傅的話。
他點點頭:「好,回去咱們就砌一個這樣的灶台。」
他是個急性子,見那幾個制茶師傅笨手笨腳地,也不知道要學到什麼時候,他也不耐煩等,對杜錦寧道:「讓我這師傅教他們,你去炒兩鍋茶,做下對比。」
「好。」杜錦寧等他們把一鍋茶炒完,便取代了一個梁家的師傅,開始炒起茶來。
兩鍋炒完,待各自烘焙乾燥結束,她便讓魯小北燒了一壺水,分別泡了兩泡茶。
待袁修竹把兩盞茶都嘗過一遍,她問:「如何?」
袁修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說的都是對的。我們當時特意去嘗過許多茶葉,專門選中了一家味道好的買他家的茶種。現如今種出來的茶,卻跟當初嘗到的茶味道相差很遠,還真是變種了。」他指了指杜錦寧的那茶,「你這個卻沒變,還是跟原來一樣味道好。不對,比原來味道更好,應該是季節不同。」
齊伯昆品着茶,突然開口問道:「錦寧啊,你以後想做什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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