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要回京城一趟,你去做做準備,和我一起去向一號首長匯報。」陳可見莊立軍沒有繼續糾纏,不由得滿意地點點頭。
誰想到一聽要回京城,剛才還很硬氣的莊立軍卻慫了,「我想立刻下到戰場上去,戰機貽誤不得,匯報的事情另外幾個作戰參謀也很熟,我覺得他們也能勝任。」
「是怕被你家老爺子攔下來吧?」見他這副慫包樣兒,陳可倒是樂了,「你放心,既然我讓你去了前線,這個責任就理所當然由我扛下來,他那裏我去和他解釋,行了行了,你要真迫不及待想上戰場,就去準備你的事兒吧,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別讓我和你們家老爺子交代不了,我回京城一趟,兩天後再過來,希望能夠聽到你的好消息。」
莊立軍一臉嚴肅地向他行了個軍禮,剛準備轉身離開,卻像想到什麼似的,有些猶豫地對陳可說,「首長,你這次一定要趕着回京城去嗎?」
「怎麼?有什麼要我帶回去的?」
「沒有,我就是覺得如果不急的話,沒必要這麼趕着坐飛機回去,畢竟飛機不安全。」
「不坐飛機坐火車?你知不知道從這裏開回京城轉來轉去要幾天?」陳可好笑地看着他,覺得他說的話有些幼稚可笑。
得感謝現代科技的發展,發明了飛機這麼好的交通工具,從這裏飛回京城,連一天的時間都不要,這要擱古時候,將士出征一走就是數年,哪有可能這麼方便能夠就一些緊要的問題,直接趕回去當面匯報。
莊立軍一臉糾結,他本來也不覺得坐飛機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自從那天劉好好說過那樣的話後,他的情緒還是多多少少受了一些影響,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開始對坐飛機這件事有些膈應了。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別在這裏囉嗦了,咱們軍人連死都不怕,還怕坐飛機?」陳可輕視地笑了起來,虧他還是兵王呢,沒想到膽子這么小。
莊立軍知道自己的勸阻被陳可看輕了,他沒有繼續解釋自己不是膽子小,而是怕死得沒有價值,男子漢大丈夫從軍馬革裹屍是常事,死在戰場上也算是死得其所,要是死在交通事故上,那未免也太冤了。
可是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勸,總不能說他的未婚妻做夢天上的飛機掉下來了,所以大家都不要坐飛機吧?初聽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更別說拿這個去說服陳可了,何況陳可本來也就是坐飛機從京城來的,來來回回都已經好幾次了,劉好好夢到的是他坐的飛機墜毀,又不是陳可的飛機墜毀了,他的勸阻着實毫無來由。
陳可最終還是走了,莊立軍正趴在簡陋的桌面上細化自己的作戰計劃,他還想着去見見自己的新兵,是要一塊兒上戰場交託性命的兄弟,就算時間再緊也得培養感情、信任和默契。
「轟」地一聲響徹天地,火光映紅了整個天空……
莊立軍若有所感地跑出營房,望着遠處的天空,夜黑沉沉的,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心慌得厲害,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莊見明是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的,他在書房接了電話之後,整個人像老了十幾歲一樣,佝僂着背一言不發。
「怎麼了?」宋曉悅善解人意地給他披上了一件外套,輕聲問道。
莊見明有些恍惚地看着她,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陳可在回京的路上飛機失事,機毀人亡。」
「呀!」宋曉悅驚叫一聲,努力抑住自己的歡喜,作出緊張的樣子,「立軍在不在那架飛機上?」
「還在核實,你去通知南生他們。」莊見明蜷在自己的椅子上,當年那個叱咤南省的軍區司令,臨老了也只是個瘦瘦小小的糟老頭兒。
宋曉悅滿心歡喜地走了,這樣的「好消息」當然第一個是要和蘇素雲分享,然後還有劉好好,沒有了莊立軍,劉好好自然無法進他們莊家的門,莊南生一脈是註定要衰落下去了,果然是老天有眼,讓她大仇得報。
「素雲啊,立軍出事了,他和陳可將軍乘坐的飛機在回京的途中失事了,機毀人亡啊……」宋曉悅捂着話筒,「嗚嗚」地哭着。
只聽到電話那頭「咚」地一聲,似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之後就再無聲響了。
宋曉悅別提有多快意了,莊南生害她失去了一個兒子,現在老天也把他最得意的兒子收去了,這就是因果報應。
劉好好是在半夜得到這個消息的,宋曉悅通過關係發了話,學校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叫醒了劉好好,而與此同時,蘇弘毅和楊平也得到了這個消息,兩個老人同樣也備受打擊,看着失魂落魄的劉好好,都不由得落下淚來。
宋曉悅把話說得很死,一口咬定莊立軍已經墜機身亡了,還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墜機的場景,什麼火光沖天,屍骨無存之類的,一字一句都在眾人的心上撒鹽。
劉好好沉默地坐着,面無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落一滴眼淚,沒有人去責怪她的冷血無情,因為她身上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哀傷震撼到每一個人,哀莫過於心死就是像她這樣的吧。
「好好,」楊平摟着劉好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是不停地拭着眼淚。
莊立紅茫然無措地站在一旁,依舊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那個頂天立地的哥哥怎麼會出事?而且還是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空難,她不相信……
「我想先去一趟莊家,再核實一下,」劉好好突然開口,聲音卻十分冷靜,「現在只有莊爺爺最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想要知道事情的細節,只能去找他。」
哪怕前世莊立軍是真的死於空難,她現在也並不想相信,莊立軍曾經答應過她,他那樣重信守諾的人,是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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