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坊 三十：生意是門學問
林湘說罷便匆匆的出了門，沒走兩步，便「吧嗒吧嗒」的敲起門。
「誰啊，來了來了——」門內一陣應聲。
王嫂子推開門，透過亮光，便看到了林湘。
林湘笑着將碗遞了過去。
王嫂子一垂首細細打量片刻，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
林湘自然不會這般回去，推推嚷嚷間，把兩個娃娃勾了出來。
末了，王嫂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沒臉沒臊，你和弟弟過得也不容易，卻還要來接濟我們。」說罷，瞪了兩個娃娃一眼。
「嫂子不要這麼說。」林湘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等着，我把碗給你——」王嫂子說罷，急急忙忙的去盛菜了。
「姐姐家的東西真好吃。」大虎站在門口舔着手指，流口水望着林湘。
林湘笑了笑，「那姐姐今兒送來的東西你們多吃點兒。」
待林湘回去後，王嫂子這邊給兩個娃娃添菜，筷子在熱菜中扒了扒，才發覺竟然有不少的肉片。
兩個娃娃頓時驚喜的喊了兩聲，連忙悶頭吃起飯菜。
見此，王嫂子卻嘆了口氣，心道：隔壁倆孩子是個不容易的，日後還要多幫襯着一些才是。
……
食肆這幾日的生意逐漸的好轉起來，林湘一邊想着準備新菜品的事情，倒是又想起了頭七日的餛飩是買一贈一之事。
「馮大叔，頭七日過去了，我們這兒生意怕是便沒有前幾日那般好做了。」林湘道。
這日，晚間結束了一日的生意，林湘心裏想着這件事，不禁有些擔憂。
馮明這幾日心情不錯，食肆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聞言一時間沒有在意，「怎麼會。」
食肆進賬與日俱增，頭一日的時候，只是有幾個人願意一嘗，倒是現如今，因着林湘做菜的手藝好，飯食香，最近餛飩倒是在這一代還真搞出了些名堂，不少人都願意來食肆小坐片刻，冬日裏頭，一邊喝着熱湯吃食，一邊與身側的人聊天說話。
除卻每日的蔬菜，肉類，還有雜七雜八的費用，一日進賬現如今基本穩定在一百文左右，也就是說，他們有一周前的基本零進賬到現在純盈利一百文。
「來吃餛飩的大多是壯漢，我們四文錢等於賣了兩碗，他們可以吃的很飽，但是明日起我們店可便是四文錢一碗了。」林湘想了想，直白道。
馮明聽到這，垂首細細想了想，心裏頓了頓，頃刻，便也皺起眉頭。
含翠在一側掃地，聞言也擔憂的蹩起了眉頭。
看到馮明臉上表情的轉換，林湘知曉對方是想明白了。
登時，食肆內陷入一陣沉寂。
半晌，林湘忽而出聲道：「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垂首沉吟片刻，林湘腦子裏忽而掠過一個想法。
馮明聞言，眼裏一道精光閃過，立即將實現轉向了林湘。
林湘繼續道：「不過，您要把食肆門口紙張上的內容稍稍改動一下。」說罷，朝馮明抿嘴笑了笑，「還有，賣東西可能要稍微賠本一點兒。」
這邊文慧簡簡單單的將法子一說，二人左右一商議，當機立斷。
馮明叫了含翠去將門口大紅色的字報揭下，這邊，開始稍稍塗抹，將紅艷艷的紙張反過來，拿起毛筆重新書寫起來。
片刻。
簡簡單單幾個大字，清晰明了，馮明將紅色的紙張舉起，頗為滿意的看了看，朝紙面吹了口氣。
「成了。」說罷，林湘與含翠一齊接過。
二人走到食肆門口，不疾不徐的，重新用漿糊將紅色報貼在了牆壁。
「薄皮大餛飩，明日起，三文錢一碗。」
……
摸了摸肚子，一身着粗布麻衣的漢子，肚子裏「咕嚕嚕」的叫了兩聲，吧嗒了兩下嘴。
餓了。
想着，他垂首看了看掌心為數不多的銅板，總共才不到三十個。
嘆了口氣，他琢磨着今兒吃些什麼：包子？吃了也不暖和。
他剛剛乾完了活計，全身上下都是冷颼颼的，站在寒風裏整整一天，只想趕緊吃點熱騰騰的湯麵。
可是……
現如今，湯麵大多在四文錢一碗。
想着，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不過……他倒是還未曾成親，一時間不用擔心家裏的吃穿用度。只要每日按時把錢交給家裏的老娘便是了。
想着，壯漢忽而腦子中又略過一個念頭：前幾日去巷子深處那家食肆不是吃過一次熱餛飩麼？
他記着多少錢一碗來着？
四文？
不對……
哦，哦，好像是頭七日……四文錢買一碗贈一碗。
頓時，壯漢的臉上便喜上眉梢，他厚實的手掌一拍大腿：對，沒錯，就是買一贈一。
勾了勾嘴角，壯漢笑了：四文，頭七日……買一贈一，那不是說便是兩文錢一碗麼？
想着滿嘴熱乎乎的湯汁，鮮香的肉餡料，干蝦子的海鮮味兒，壯漢頃刻便不禁吞了吞口水。
這次可以吃個飽了！
心動不如行動，壯漢這邊心裏剛生了念頭，抬腳就往另一側的小巷子裏頭走。
走着走着，壯漢又皺起了眉頭，而後，緩緩停下了腳步，垂首沉吟。
四文錢買一贈一……
壯漢一邊嘴裏小聲的嘀嘀咕咕着，一邊展開厚實的手指，悶頭悉數起來……
一日，兩日，三日……
半晌，壯漢忽而凝起了眉眼，臉上的表情，一剎那有些呆滯——
手指還沒有放下……
八日，今兒竟然恰好是第八日！
欲哭無淚，壯漢眉眼都皺了起來……四文錢一碗，今兒不是四文錢兩碗了，是四文錢一碗！
頓時，壯漢心裏就不平衡起來，思來想去，覺得，若是四文錢一碗，那也是有些吃不飽的，倒是四文錢兩碗是剛好對了自個的胃。
心裏頓時陰鬱起來，邁開腳步，有些煩躁的往繼續前走——
不若是去別家吃湯麵？
壯漢一邊走，一邊皺眉沉思着。
嘴裏吧嗒吧嗒，一時間又想起那日食肆里，那碗餛飩的滋味，鮮香爽滑，餡兒大皮薄……
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食肆門口。
此刻，傍晚時，街道外的月色已然降臨，漆黑色吞沒了夜空，而臨着街道的食肆，此刻還燈火通明。
裏面顯然熱熱鬧鬧的，說話聲，笑鬧聲不斷——
四文錢竟然也有這麼多人吃？
壯漢苦眉愁臉，心裏覺得頗不是滋味兒，覺得餛飩味道好，卻又覺得四文錢虧了……
失望的嘆了口，壯漢正準備拐了腳，離開。
眼角的餘光略過食肆外門邊——
恩？
「薄皮大餛飩，明日起，三文錢一碗。」
登時，壯漢的雙眼一亮。xh2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