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權和蔡珏說話,孫策有種莫名的不安。這種感覺就像前世中國足球隊機緣湊巧擠進了世界盃,放眼看去,個個都比自己強,每一個都是自己跨不過去的坎。
這種感覺最近越來越明顯。江東世家成立海商會,集資造船出海,聽起來很鼓舞人心,但涉及到的事務足讓他頭暈腦脹。股份限制在什麼水平,稅率如何確定,既要讓世家有利可圖,願意出海冒險,又不能讓他們坐大,失去控制。商人逐利,天生就有貪婪的基因,如果不加以妥善控制,民富國窮,甚至商人利用手中的財富左m右政治的情況幾乎是必然。
僅稅率一項就讓他死了無數腦細胞。他不是學經濟出身的,也沒當過這麼大的家,憑着前世的經驗和學識指導一下方向沒什麼問題,一旦涉及到具體問題,他的反應遠遠不及張紘、虞翻等人,往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理解、消化。
白天練兵,接待各路訪客,晚上還要消化會議的內容,尋找解決方案,虞翻等人走了,他自己還要再反思很久,分析可能存在的陷阱。天不亮起身,後半夜才能入睡,他簡直比前世上班還要辛苦,身邊有好幾個美人,他卻沒有練習房中術的時間和心情。
對面的黃月英看到孫策臉色不好,心中一動,湊在蔡珏耳邊說了幾句。蔡珏點了點頭。黃月英起來,走到孫策身邊,拉着他的手臂。「走,我帶你去看個模型。」
孫策求之不得,連忙起身,跟着黃月英下了堂,直奔前院的工作室。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至於到了中門外才想起來應該和袁權說一聲,卻已經來不及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袁權正和蔡珏說話,面帶微笑,談笑自若,看不出神情有什麼變化。
出了門,孫策走向右側的工作室,卻被黃月英一把拽住。黃月英咯咯笑道:「你這些天是不是每天都弄得很晚,臉色這麼差,怪不得權姊姊要為你打扮一下。」
「瞎說!造謠!誣衊!」孫策哭笑不得。「我都這兩天忙得暈頭轉向,哪有空……」話剛出口,黃月英斜眼看了過來,孫策突然醒悟。「呃,你說我工作辛苦啊?是的,是的,這兩天的確有些累。還不是海商會的事嘛,阿楚,年前就有五千金到賬,年後還有一萬金,你可以擴大木學堂的規模了……」
「你這腦子裏都想什麼呢?」黃月英抬起手,在孫策腦門上輕輕點了點頭,忍着笑。「就知道金子。」
孫策愣了一下才明白黃月英在說什麼,尷尬地咂了咂嘴。他瞅了一眼黃月英近在咫尺的小臉,心裏忽然有些痒痒,可是一想黃月英的父母還在和袁權說話,又只得按捺住自己的綺念。他抬起手,輕拍額頭。
「我這兩天腦子裏全是漿糊。」
「因為海商會的事?」黃月英看出了孫策眼神中的意味,牽着孫策的手,上了工作室的二樓。黃月英是不肯委屈自己的人,她這座小院背山面水,風景極佳,離湖邊不遠,沿着一條寬而長的青石路可以一直走到湖邊的水榭。院子不大,但設計得很漂亮,前後三進,後院是三層樓的住宅,前院是兩層樓的工作室,一樓有兩間模型製作間,二樓有三間屋子,一間資料室,一間船模陳列室,一間是黃月英臨時休息的臥房。黃月英引着孫策登上二樓,卻沒有進屋,兩人前肩伏在欄杆上,看着遠處波光粼粼的太湖。
「嗯。」孫策吐了一口氣。「我最近……夢到那根折斷的拋石機梢杆了。」
黃月英揚揚眉,笑了一聲,又抬起腿。「我的腿早就沒事了,你還沒放下?」
「這輩子都忘不掉。」孫策苦笑道:「我覺得我現在就有點像那根梢杆,隨時都有可能會斷,只是不知道會砸了誰。」
黃月英轉頭看着孫策,伸手摸摸孫策的臉,眼神中透出幾分心疼。「你太累了,要注意休息才行。你要學我,累了就放下,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要不然你真有可能崩的。」
孫策抬手捂着黃月英的手,輕輕地蹭了蹭。黃月英平時應該沒少親自āo作,製作模型,下水測試,手有點粗糙,不像是十六歲少女的手。
「我回吳縣過年,就是想放鬆一下,沒想到這兒比軍中更累。」孫策放下黃月英的手,和她並肩伏在欄杆上,眯着眼睛,看着遠處湖面上剛剛升起了明月。「打仗的時候算對方會有什麼舉措至少還有跡可循,勝負可見,和那些人說話卻雲裏霧裏,永遠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說什麼,太累。我覺得……」
孫策話到嘴邊又停住了。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看到的勵志故事,什麼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啊,什麼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來實現小目標的首富啦,什麼一輩子沒碰過錢,最後悔創立公司的外星人啦。跟他們一比,自己這點辛苦似乎也算不了什麼。創業的人有幾個不辛苦的,每年都有業界精英不堪其負,跳樓自殺,跟他們比起來,自己的投入產出率高太多了。這不,剛剛一擲萬金,買進了弘農楊家,大漢兩個四世三公已經有一個半被他收入囊中。
既然如此,叫苦叫累是不是有點矯情?這世上哪有躺贏的人。你以為你是人形錦鯉麼?
黃月英見孫策說了一半又不說了,神情又有些異樣,疑惑不解。「你覺得什麼?」
「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崩得太緊了,趁着海商會的事情敲定休息幾天。」孫策笑了一聲,心情忽然輕鬆了許多。「你呢,有沒有興趣出去逛一逛?」
「去哪兒?」
孫策想了想。「去富春,我要衣錦還鄉。」
黃月英的臉忽然紅了。「要進宗祠嗎?」
聽到黃月英的聲音異樣,孫策轉頭看了看,見黃月英面色微紅,眼神也有些閃爍,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黃月英惱羞成怒,抬起腿輕踢了孫策一下,嗔道:「不准笑!被我阿母聽見了,又要說閒話。」
「你阿母說什麼?」
「我阿母說什麼,你不清楚?」黃月英扭着頭,哼了一聲。「我不去,我又沒機會進你孫家的宗祠。」
孫策笑得更加得意。他伸手攬着黃月英的肩膀,輕輕摩挲了兩下。「你的確沒機會。」
「哼!」黃月英更惱,抬手推開孫策,咬咬牙,又輕踢了他一腳。「都怪你!大騙子!」
孫策將她拉了過來,摟在懷中,湊在她耳邊說道:「你還沒嫁給我,我怎麼帶你進祠堂?」
「你少騙我。」黃月英掙扎了兩下,見掙脫不開,便也放棄了。「難道你們富春與其他地方習俗不同,妾也是可以進祠堂的?」
「富春和其他地方一樣,但我孫家不一樣,尤其是我不一樣。」孫策放鬆了些,思路也跟着靈活起來。「我雖然還沒有成為正式的家主,但我想怎麼改,應該沒有人會反對。我能讓女子出仕,為什麼不能讓妾進祠堂?你們幾個雖然是妾,可是誰也不比人家的正妻差啊,我孫家那些賣瓜的祖宗看到你們任何一個都會很開心,哪有拒絕之理?」
黃月英忍俊不禁,揚揚眉。「真的?」
孫策也揚揚眉。「當然是真的,我騙過你嗎?」
黃月英眼珠轉了轉,笑了起來。「行,那我隨你回富春看看。」
「在此之前,你還要先嫁給我才行。」
黃月英忍着笑,斜乜了孫策一眼。「你就不能把這規矩也改改嗎?」
「這不能改。」孫策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捏住黃月英的鼻尖,輕輕搖了搖。「萬一你後悔了,不肯嫁我了怎麼辦?如今人人都知道海船掙錢,也知道海船是你主持改進的,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消息傳到長安,可能連那個小天子都想,萬一他來一道詔書,要娶你做皇后怎麼辦?」
「唉呀,疼!」黃月英打掉孫策的手,揉揉鼻子,眼神靈動,嘴角微挑。「做皇后?唉喲,不錯哦。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要再考慮一下,待價而沽,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你信不信,就算你真成了皇后,我也會發兵長安,將你搶回來?」
「不信!」
「那我現在就讓你信。」孫策突然彎腰將黃月英抱起,將她放在欄杆上。黃月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住孫策的脖子,驚聲尖叫。「你快放我下來。」
「不放!」孫策仰起來。「簽字,蓋章!」
「你說什麼啊,我手裏既沒筆,又沒印,簽什麼字,蓋什麼章?」
孫策撅起嘴唇,在黃月英唇上親了一下。「就這樣簽字蓋章,快。」
「我不!」黃月英小臉通紅,扭頭看向別處,胸口起伏不定,呯呯的心跳聲連孫策都聽得清清楚楚,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孫策有些把握不住。他將臉慢慢地貼在黃月英的胸前,聽着黃月英急促的心跳,感覺着青春的活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你……」黃月英心慌意**,胸中小鹿**撞,想推開孫策,卻又不敢放手。
「我好累啊。」孫策故意有氣無力的說道:「借你的肩膀讓我靠一會兒吧,金不換。」
「呃……好吧。」明知孫策是耍賴,黃月英還是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穩,然後抱緊孫緊的頭,擱在自己胸前。
「蓋個章吧。」孫策忍着笑,央求道:「要不然我今天睡不着。」
黃月英猶豫了片刻,扭扭捏捏的說道:「你真煩人。」心跳又快了兩成。孫策聽得清楚,抬起頭,卻見黃月英閉着眼,仰着臉,紅艷艷的唇微微撅起,像一朵飽滿的草莓,散發着甜美,正等着他的採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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