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千金之子(第1/1頁)
孫策辭別了嚴畯,向工坊官廨走去。工坊現在嚴密保護,由萇奴、陳蘭等袁術舊部負責,總共有四千部曲,輪番當值,安全有保證,所以孫策也只帶了郭武、徐盛等隨身親衛騎衛。年關將近,這些親衛騎也忙着準備購買年貨,靠家近的可以回家過年,離得遠的也可以通過郵驛把年貨寄回去,讓家裏人能夠分享他們的快樂。
文丑離家很遠,而且冀州還在袁紹手中,他甚至不敢和家人聯繫,免得走漏消息,連累家人。和興高采烈的同僚們相比,他有點悶悶不樂。
放了諸葛亮一次鴿子,孫策心情不錯。見文丑一臉苦相,他忍不住調侃道:「怎麼,捨不得離開我?」
文丑強笑了兩聲,吧嗒了兩下嘴。他在孫策身邊做近衛騎士是暫時的,年後就要趕去荊州,擔任周瑜的親衛騎將。如果不是沈友將和袁熙交戰,親衛騎戰不會是陳到,而是他。對孫策的信任,他非常感激,只是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想家人了?」
文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點頭。「嗯。」
「你家人多嗎?人如果不多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把他們接出來。如果人多,那就只能悄悄的通個氣。你看誰嘴比較緊,不會走漏消息,然後寫封信,我派人送過去,再送點禮物。年前估計來不及了,正月十五之前應該沒問題。」
文丑驚訝地看了孫策一眼,聲音有些發顫。「多謝將軍。家父去世多年,家中至親只有老母妻兒,總共七人。生活上倒不成問題,宗族能夠照顧,只是我許久不歸,他們會擔心。」
「行,那我派人聯絡他們,你準備一封親筆信,儘快交給我。既有宗族,就不宜把他們全接過來了。你妻子怎麼樣,把她接過來,對外就說改嫁了,應該能掩人耳目。」
文丑連聲答應,歡喜得手足無措。劉虎、陳武忍不住調侃了文丑兩句,文丑也不在意,嘴裏嘀嘀咕咕的準備起家書措辭來。他被俘之後,擔心連累宗族,一直沒和家裏聯繫,現在突然有機會寫信,有太多的話想說,又不知道哪些話該說。
幾個人一路說笑,來到工坊大門口處的官廨。文丑忽然拉住孫策,指指官廨門口的馬車。「將軍,那是巨鹿耿氏的家徽。」
孫策抬頭一看,見馬車上有一隻小幡,小幡中央有一個圓形圖案,的確是第一次見。拉車的駿馬風塵僕僕,車旁站着的人也打着行滕,戴着厚厚的氈巾,不像是中原人的打扮。
「你暫避一下吧,被認出來不好。」孫策又對劉虎等人說道:「把嘴巴管緊一些,別亂說話。」
「喏。」劉虎等人齊聲應喏。玩笑歸玩笑,朝夕相處的同僚,這點義氣還是有的。文丑悄悄的離開了隊伍,先回大營去了。
孫策上了台階,還沒進門,就看到萇奴按着戰刀,站在前庭院中,指手劃腳的大喝:「把他們都給趕出去。不要臉的東西,還好意思來求情,讓袁紹自己來,讓老子先砍了他的鳥頭,祭奠了將軍再說。」
萇奴面前,站着一個中年人,三綹長須,五官端正,只是眼睛略顯細長,讓人看起來有些諂媚。他陪着笑,連連拱手,聲音很大。「父子之情,兄弟之義,緣血脈而生,無以違背。盟主雖與袁將軍有分歧,畢竟同出袁氏一脈,如今父子分離,還請夫人看在共祖的份上,網開一面……」
「這是誰啊?」孫策上前問了一句。萇奴見狀,連忙上前施禮。「將軍,別理他,河北來的瘋狗。」一邊說一邊喝令:「來人,把這些瘋狗趕出工坊,以後不准他們再近夫人百步,見一次打一次。」
中年人卻非常敏捷,一個箭步趕到孫策面前。「孫將軍?在下巨鹿耿苞,冀州牧主簿,奉袁使君之命,來與將軍協商請回袁顯思之事。萬事好商量,請將軍全使君父子之義。」
萇奴大怒,拔出戰刀,衝着耿苞就砍了下來。這時,袁權出現在中門處,喝令萇奴住手。
「放肆,怎麼敢在將軍面前拔刀。」
袁權的聲音雖不響亮,卻非常有用。萇奴悻悻的收刀,向孫策拱拱手。
「一時氣急,失禮了,請將軍責罰。」
孫策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麼。萇奴是袁術家的家奴,對袁術忠心耿耿,他眼裏只認袁權姊弟,一直認定袁紹就是袁術早逝的罪魁禍首,沒什麼好印象。他今天情急拔刀,有衝撞他的嫌疑,免不了要挨袁權一頓罰,這就不用他操心了。
「聽你的意思,袁紹是想接袁譚回去?」
「是的,是的,父子之情……」
孫策抬起手,示意耿苞別廢話了。就算他不通權謀,也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忠不妨孝,禮不違情。袁譚是戰俘,袁紹要想贖他回去天經地義。他既然當時沒有直接殺掉袁譚,現在就不能阻止袁紹來贖,否則就是違背人情禮義,到時候沒人會記得袁紹拖了大半年才來贖,也沒人會知道袁紹是在年前還剩幾天的時候才來贖,只會記得他的不是。
「理解,理解,袁譚是他的嫡長子,繼承人嘛,總不能一直在我這兒做俘虜。」
耿苞的神情有些尷尬,卻不好反駁,只好含糊的應着。孫策一邊說一邊進了中庭,來到堂上。袁權不歡迎耿苞,卻不能在孫策面前失禮,讓他被人笑話,立刻派人準備茶水飲食。孫策請耿苞入座,又客套了幾句。耿苞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袁使君誠意盡在此書中,請將軍盡覽。」
孫策瞟了一眼。「我沒興趣看他嘮叨,我就關心一件事。袁本初準備出多少贖金啊?」
「呃……請將軍開價,只要能救回袁顯思,使君不惜代價。」
「袁譚是袁紹嫡長子,袁成一脈的繼承人,又是李膺的外孫,身份尊貴,是名副其實的千金之子。這樣吧,一口價,一千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耿苞嚇了一跳,急赤白臉的說道:「一千金?孫將軍,你在開玩笑嗎?」
「便宜了?」孫策撓撓頭,伸出兩根指頭,猶豫了一會兒,又添了一個。「那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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