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牛大哥早已醒酒,坐在外面和嫂子說笑,我出了房間四下打量卻不見六哥。
牛大哥給我解釋說六哥還有事要做,便先離去了,又問我接下來要幹嘛。
我撓撓頭,心裏一陣迷茫。
如今,金箍棒已然在手,化為了妖寶恨天棍,師父與小玉在黑風山頭,接下來我卻是有些迷茫。
思索片刻,我抬頭問牛大哥。
「大哥,當初我師父喝了半碗孟婆湯,失了記憶,我師母如今也不知所蹤。你可知,我該怎麼做才能尋回他倆和我的天魂?」
我見牛大哥低頭撫掌沉吟,眉頭高高皺起。
許久,牛大哥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猴子,不是大哥不幫你,只是這些事情,乃是天機,因緣所致,就連我也是無處知曉,更是推算不出。」
我有些失望,哦了一聲,轉身在桌子旁坐下,呆呆的看着地面。
我不知,我當初到底是對是錯。
我心覺若是我當初好好勸着和尚取經,不去跟和尚發瘋,怕是現在已經成佛。
可是
我手指顫抖的握在一起,骨節發白。
我知道,我,再無回頭。
牛大哥看我這樣,似乎有些不忍,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猶豫了片刻,還是張了張嘴。
「猴子,我聽說過一人,此人精於陣法推演。相傳他造詣之深,已經能夠憑藉自身推演窺探天機。」
「若是你能找到他,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只是那個人神出鬼沒,有些難尋」
我的頭猛地揚起,瞪着兩眼緊緊盯住牛大哥。
「誰?」
我神色緊張的出聲問道。
牛大哥看着我,一字一頓。
「九生府府主,散仙獨孤凡。」
我神色一變,驚呼出聲:「獨孤凡?」
我想起大妖墓中,那個瘋瘋癲癲的醉酒男子,衣着落魄,腰間纏着一串符紙。
他曾說過,自己便是獨孤凡。
白骨夫婦告訴過我,這獨孤凡神秘莫測,明明身為地仙末流的散仙,卻法力高深,曾與普賢菩薩大戰並全身而退。
沒曾想,他竟還精通陣法,以致推演天機。
若是找到了他,說不定他會幫我,也許,我的天魂和師父師母便會回來,甚至紫霞如今的下落也會清楚。
我想起那呆呆傻傻的書生和那隻迷茫的妖鳳,心裏一陣心疼。
我站起身來,朝着牛大哥恭敬一拜。
「多謝牛大哥指點。」
牛大哥一愣,有些好奇地問我,難不成你這猴子認識那獨孤凡?
「不認識但,有過一面之緣。我,想帶着師父轉世的書生去求求他。」
我低聲開口。
牛大哥點點頭。
心意已決,我也不再耽擱,當下跟牛大哥寒暄幾句便要走,寒暄中聽聞牛老大近日也要離家和鐵扇一齊去尋找自己散了的天魄。
臨出門,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牛大哥:「我說大哥,你有沒有那種,就是沒有法力也能駕馭的飛行寶貝,你也知道兄弟現在沒了天魂,斷了修煉,如今神通不在,更別提架着筋斗雲了。」
「要是有,能不能借兄弟用些時日?」
我眼巴巴的看着老牛。
老牛無奈的搖搖頭說,你這猴子,要的東西倒也稀奇,若是飛行寶貝,我這兒還真有不少,可若是半點法力都無,卻絕難駕馭,你還是騎馬去吧。
我有些可惜的哦了一聲,拜別牛老大,騎着馬,下了火焰山。
臨走,我回頭看了牛老大一眼。
火焰山上,紅沙耀陽,萬里晴空中有一片烏雲獨獨懸在火焰山上。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怕,此一經別,便難再見。
我騎馬上路朝黑風山趕去,已是五天。
三天前,我經過了崑崙山,遠遠繞了開來,只是從那時起,我心裏便一直隱隱有一股危機感。
似乎,一條隱忍的毒蛇,在暗中盯着我。
也許是我多疑了。
我深呼了口氣清清思緒,卻忍不住腹中飢餓,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今天這一路上也是怪了,近幾十里路不見一家客棧,昨晚吃的幾個包子早已消化無幾。如今已是下午,當下我竟是飢餓難忍,腹中隱隱作痛。
再捂着肚子在馬背上堅持了半柱香時間,我隱約聞到一股香味,忍不住面色一喜。
打馬疾行,只見前方道邊靜靜立着一棟二層小木樓,有些破舊,樓外豎着一面麻布旗杆。
上書,「麵店」。
兩個字落筆如行雲流水,帶着仙意,不似凡人所寫。
我看那木樓有些詭異,飢餓之下卻也顧不得許多,趕忙駕着馬疾馳而去。
走近,只見木樓門前早已拴好幾匹駿馬,其內人聲鼎沸,很是熱鬧一般,陣陣面香撲鼻,引得我按捺不住。
我連忙匆匆拴好馬匹,將身上黑袍裹緊,走入其中,卻見其內做滿賓客,三教九流皆有。
只是眉宇間,紛紛透着一股古怪。
我沒在意,隨意選了一處座位與人拼桌坐在一起,喚來小二。
「客官,吃點什麼?」
小二恭敬出手。
我揉揉肚子,隨手甩出一錢銀子:「一大碗陽春麵,臥三個雞蛋。」
「得嘞。」小二嘻嘻笑着收好銀子,隨手把白淨的抹布往肩膀一搭,朝後處張羅一句大碗陽春麵一份,臥三個雞蛋。
我坐在位子上等面來,無心觀察四周人,卻隱約發覺我進來之後,這裏眾人的談話聲音小了許多。
似乎,氣氛隱隱變了一些。
片刻後,面上來了。
一陣風捲殘雲,我先前餓了許久,此時幾乎是不住嘴的扒完這碗面,呆到碗裏空空,這才滿意的吧唧着嘴,把碗放下。
心滿意足。
忽然,我感覺一陣乏力。
我心裏一驚,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四周眾人已沒了聲響。
一屋子的人,無論賓客還是店小二,全都直直的看着我。
一陣殺氣,莫名出現在屋子裏。
我有些不解,皺眉看着店小二。
然而,下一秒,我心裏恍然。
那店小二肩上的抹布,白白淨淨。若是真正的店家,抹布又怎麼會如此乾淨。
看着店小二的臉,我忽然感覺隱隱面熟。
店小二見我神色緊張的看着他,竟是朝我呵呵笑笑,很是彬彬有禮的樣子,如同一個摺扇書生。
看着那個笑容,我想起一個人。
劍逍遙的二師弟,非也然。
「猴子,你倒是警覺,竟是在藥力沒完全發作之前看出端倪,有趣有趣。只是即便你看出端倪,也難逃一死。」
店小二朝我笑着說道,語氣溫和,如同朋友敘舊,只是我看他目中卻滿是殺機。
說完,店小二彈了下手指,整個店中金光大作。
下一瞬,帶我回過神來,才看到滿屋子裏,儘是背着長劍的道士。
非也然站在我面前,白袍綸巾,摺扇微搖。嘴角,微微上揚的看着我。
「猴子,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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