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中,雷霆呼嘯,通體燃燒玄火的落魄身影被那自天而降的滾滾天雷所淹沒。
天雷一劍,毀天滅地一般。
其下海水已經崩碎,露出千丈之下的泥濘海底,轟然大作的天雷巨劍頂着那落魄身影,直直將他按在海底的泥土之中。
雷芒加身,巨大壓力之下,獨孤凡雙膝微微顫抖。
他幾乎不受控制的要在這天地之力的壓迫中跪下。
但是他不跪。
當年盤古便是寧死不跪神佛而導致他最終身死。
如今哪怕過了無數載,他也不去跪。
雷霆呼嘯聲中,獨孤凡哈哈大笑,天上玄火轟然爆發。
天雷滾地火。
天地家轟然大響,整個東海在這一刻都靜止下來,隨後竟是顫抖不已。
因為仿佛有一個來自遠古、沉睡數萬載的龐大魂魄,正在海底緩緩甦醒。
獨孤凡身上玄火一瀉千里,如江海不止,竟是在那雷霆巨劍之中穩住了身形。
獨孤凡站直了身子,怒目仰天大吼。
玄火沖天而起,倏忽間已將那雷霆巨劍生生吞噬,一紅一紫兩道光芒糾纏在一起。
天地顫抖起來。
片刻後,雷霆巨劍與玄火緩緩散去,天地間烏雲散去,又是一片風輕雲淡。
海面平靜下來,海水湧來填補好那個空洞,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菩提身影再次閃現出來,目光幽幽的看向腳下海面,臉色鐵青,身子微微顫抖。
千丈海水下,氣息全無。
難不成盤古還是死了?難不成他對這獨孤凡千年的費心經營全都打了水漂?
菩提緩緩嘆了口氣,再看了最後幾眼,微微搖頭,轉身便走。
然而他正要落下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僵在了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盤古,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死的。」菩提微笑道,語氣輕鬆,仿佛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下。
他身後的海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衣着破爛的身影。
菩提身後,那衣着破爛、頭髮散亂的男子正是在方才的紫雷天劫中存活下來的獨孤凡。
毫無傷勢。
倒是那獨孤凡兩眼滄桑迷茫,看着菩提緩緩張嘴道:「菩提,你還敢來……」
獨孤凡的聲音中帶着跨越了無數萬載歲月的滔天恨意。
「盤古,當年之事,確實是我的錯……不過我可以許諾,若是你幫我當了現世佛,我便為你改因果,讓你兄弟三人相聚也無妨。」
菩提聲音顫抖不已,其內滿是恐懼。
「只要你……」菩提還未說完,聲音便被獨孤凡打斷。
不知何時,獨孤凡兩眼中迷茫頓時散去,只剩一片清明。
「我不是盤古。」獨孤凡輕聲道:「我是獨孤凡。」
獨孤凡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
「你若真願為我改因果……幫我改了小九的命數便可。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獨孤凡說着,身上那驚天氣勢隨着這句話出口而翻滾不已。
「至於盤古和你的恩怨……我也不再管。不過,他告訴我,創世佛女媧……必須讓他親自手刃,好為燭九陰報仇。」
「所以,你還得把女媧交給我來對付。」
菩提點了點頭。
獨孤凡不再說一句話,只是身形踉蹌的轉身朝着西方走去。
一步千里,那衣着破爛、頭髮散亂的落魄身形已然消失在天地間。
菩提看着那個消失在天地間的落魄身影,嘴角忽然掛起一絲微笑。
迷失在俗世里的,何止是那九天玄女?
七情六慾,果然是弱點。
就連盤古都因為這弱點,而迷失在人世間。
獨孤凡說得對,他不是盤古,因為他已經迷失了,就如同小九不再是九天玄女。
菩提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
已是大亮。
東方日出。
菩提兩眼迷茫的緩緩嘆氣,臉上帶着一絲陰寒。
看着東方日出的天地一線間光芒大亮,菩提迷茫的雙眼同樣爆發出一絲精芒。
菩提嘴角緩緩掛起一絲微笑。
「時間到了……如來,我這裏的棋子都已落下,棋勢大龍已成,不知你準備的如何了?」
「這局棋,且看看是你斬了我的大龍,還是我這條大龍掀翻棋盤。」
菩提看了東方日出最後一眼,轉過身去,緩緩朝着西方天地間走去。
經過數萬年的苦心經營,他的若干棋子,終於完全落下,一個不少。
此時,西牛賀洲聚集而起的勢力,已經在這三千世界的棋盤之上形成一條無法阻擋的大龍。
如來,你如何斬?
菩提身形消失在東勝神洲。
…………
而此時,西天靈山之上。
三天三夜已經完全過去。
端坐首座的如來停下了低誦的佛經,緩緩放下雙手,目光縹緲的看向遠方天地間。
白雲悠悠。
三千世界盡在身下。
如來緩緩嘆了口氣。
遠處的天地間,文殊菩薩身形如雷,乘着坐騎迅速掠來,在空中的雲彩中激起無數漣漪。
如來佛祖看到文殊菩薩臉上的猶豫和陰沉,心中已是涼了半截。
天庭……莫不是也出什麼事了?
如來心中一陣冰涼,滿是陰沉的眼中竟是有些恐懼和緊張。
佛祖第一次真的恐懼了起來。
他發現,他從未徹底看透他這個菩提師兄。
他搞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那個被自己鎮壓在座下數萬年的菩提佈置下了如此多的後手,竟將如此多的勢力都歸於己用。
地府,龍宮,妖盟,五莊觀……還要剛剛東海上那一陣爆發,分明是九生府的那個獨孤凡……可是那一股強大的氣息……
只有當年那個身為上古大神、或者說是世間第一妖的盤古才有。
就連當年那個已經身死的魔主,都被菩提拉攏了?
如來雙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此時若是天庭再對靈山反戈一擊……如來不敢想了。
而此時,文殊菩薩此時已是落在了西天靈山腳下,快步經過了十萬台階,走到了如來座下。
文殊菩薩臉色猶豫,似是不知怎麼開口。
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就連太白都不曾從天庭跟來。
如來臉色冰寒。
事情已經明了了。只怕是就連天庭都被菩提拉攏……
如來嘆了口氣。
文殊菩薩卻是咬咬牙,猛地雙手合十叩首道:「弟子無能,辜負佛祖信任。」
「弟子也沒料到,那三清老祖和太白金星辦事不力,竟是在這等緊要關頭給諸位天兵天將放了兩天假。」
「倉促之間,那些天兵天將召集起來很是困難,都在那兒緊急集合呢。」
文殊菩薩頓了頓,接着說道。
「外加那太白治理天庭烏煙瘴氣,那些天兵天將這些日子也懈怠了訓練,這關頭了還一個個的還在找自己的兵器在哪裏,很是不成樣子。」
文殊菩薩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痛恨痛心。
「弟子見召集天兵天將太過耽誤時間,便自己先回來復命。弟子已經讓太白過一會兒直接帶着諸天兵天將去西牛賀洲,並且三清老祖也對弟子保證會去幫忙。」
「弟子辦事不力,還請佛祖責罰。」
文殊菩薩低首叩拜。
如來呵呵笑了起來。
他心中的寒意盡數散去,原本冰涼的臉色此時滿是笑意,儘是輕鬆釋然。
如來擺擺手道:「無妨。此事,文殊你辦的很好,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如來眼中的冰寒已變成了欣慰和自信。
他很自信。
有十二金仙、三十二神將還有三清老祖助陣,外加五百萬天兵,西天靈山依舊穩操勝算。
哪怕菩提留了無數後手,落子成龍,又如何?
因果蒲團,三界大印,盡在如來這方,哪怕是那些勢力聯合起來,也只能落敗罷了。
他身為現世佛,手握因果之力,更有因果蒲團在手,如今天庭的三界大印也唾手可得。
因果之力,豈有如此簡單?豈是能夠靠堆疊人數、堆疊勢力取勝的?
如來笑道:
「無妨,且讓太白帶着天庭眾人,先去西牛賀洲等本座。」
如來說完,緩緩站起身來。
萬丈大佛頂天而立。
站在靈山之巔,金身大佛身上閃爍金色佛光,濃郁耀眼,整個靈山上的佛陀都清晰可見。
「西天二十萬佛陀聽令,隨本座,去往西牛賀洲,平叛徒,清理佛門。」
「凡阻撓我者,盡皆渡化。不聽渡化者,送入輪迴。」
金身大佛低聲說道,聲音傳遍整個西天靈山。
靈山上,二十萬佛陀盡皆低誦一聲佛號。
金身大佛身旁,文殊菩薩同樣垂首低誦一聲佛號。
他嘴角同樣帶着一絲自信的笑容。
…………
在那個三千世界之中的東勝神洲,和那個本該存在而不該存在的東勝神洲之間,有一處虛空。
這處虛空,連接真實與虛幻,也就談不上什麼真不真實、存不存在。
此岸無根,彼岸有根。
此岸到彼岸之間,無橋無路,混沌虛無。
此時,這一處混沌虛無之中,在那徹骨的冰寒和黑暗之中,有一隻猴子,身形僵硬的一步步走着。
步履艱難,每一步都極為沉重。
他沒有方向,他只是走着,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儘管他不知道路在何方,也不知該去哪裏。
渾渾噩噩的走着。
他身上那天罡地煞之氣已經將要耗盡,那紅芒巨虎都被他收回了體內,此時只剩下他獨自一人,走在這無邊虛無之中。
他幾乎喪失了意志,兩眼微閉,仿佛昏迷過去。
但是他最後殘留的一絲意志,依舊在驅使他僵硬、緩慢的一步步走着,仿佛永不停息。
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便永遠回不到三千世界之中,便永遠都被困在那不存在的無根世界之中。
他得回去。
因為那裏有她,有他們,有花果山。
想到這裏,近乎昏迷的猴子,嘴角微微掛起一絲傻笑。
【今日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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