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衣男子和身穿大紅蟒袍的大太監互視一眼,有更加濃郁的混沌之氣和血腥之氣從兩人身上分別透出。
兩道身影,一左一右,朝我撲來。
我雙臂大張,兩掌分開,一左一右迎上去。
左半邊身體上凝聚的龐大混沌之氣,化作一條灰白色巨龍,翻滾嘶吼,迎上那紅袍大太監。
右半邊身體上熊熊燃燒的如火紅芒,依舊是化作一隻龐大巨虎,仰天嘶吼,身體弓起,下一刻瞬間暴起,撲躍向那銀衣男子。
我和他們就這般暫時湊合着壓制體內暴走紊亂的兩股氣息,與他們兩人纏鬥起來,一時半會怕是分不出勝負。
而另一邊,三眼兒魔物衝殺進去。那三萬精兵瞬間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由滔天魔氣在裏面橫衝直撞。
三眼兒殺得興起,一口氣從東頭殺到西頭,勢如破竹一般,無人可擋。
那所謂的三萬精兵在三眼兒的橫衝直撞之下損傷幾千之後,竟是不再砍殺,皆是一臉恐懼的向四面散開奔逃,反而被那三千精兵追着砍殺了不少。
三萬精兵眼中滿是驚慌,丟盔卸甲。
他媽的說好的平叛呢?這他媽簡直是來除魔了吧?對付這種魔頭找軍隊幹嘛,去找道士啊。
這些精兵身居江南,繁華太平,也從未去過北域與妖族對抗,當下見到這魁梧男子的一身魔氣,還有那殺人如麻的狠勁,都是被嚇破了膽子。就連江南王李舒都是隱隱向後退了三步,才咬牙站住。
「這就是你治兵之法?」李顯聲音中充滿慍怒。
李舒身體一抖,抱拳道:「陛下恕罪,臣」
李舒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那個三眼兒魔物,已經帶着滔天魔氣,穿過那些四處奔逃的三萬精兵,化作一道魔氣直直掠過當陽橋,向着那一襲龍袍的李顯筆直刺來。
整個人就如同一柄寒槍一般。
三眼兒魔物的手中魔氣凝聚,化出三尖兩刃槍,身後魔氣激盪,身前便是那一點寒芒。
一身氣勢,盡在一槍一點,凝聚如雷矛。
下一瞬,槍尖便會洞穿那個龍袍男子的胸口。
長安城今天的半夜,很不安靜,當陽橋那裏總是傳來仿佛打雷一般的巨響,還有紅芒驚天,映紅了半個長安。
貴人街上,破舊大宅子中,有一個年過半百的儒士從床上坐起,緩緩穿衣,推開屋門,在漆黑夜色中拎着半壺老酒,蹣跚出門。
那個曾經喝退三千叛軍的儒士越來越老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
儒士一路走到後院,緩緩坐下,身旁是一個青瑩墳頭。
儒士看着皇宮的方向,眼神迷茫,一手輕輕摩挲插在墳頭前面的一柄劍,一邊灌了一口酒,低聲喃喃。
「當年啊,第一次見你,那時我年少,正是束髮之年,第一次出家遠遊,坐船橫渡廣陵江,目之所及儘是波瀾翻滾,浪濤拍岸。」
「我還來不及感慨天地壯闊,抬頭看去,只見有一佳人踏劍而來,踏浪而去。」
「一身劍氣,一身仙氣。北方有佳人,傾國又傾城。」
「你可能當時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小書生久久的看着那個踏浪離去的背影,暗自傷神,又欣喜神往。」
老儒士說了很多,從剛剛束髮之時的遠遊,一直說到那日當陽橋上的滔天劍氣,又說道最後那女子過天門而不入。
「天門世人修行,只為過天門。天下五十年無神仙出世,都以為無人可修得神仙,我卻知道,天門也曾大開,只待你跨一步。」
「一步成仙啊」老儒士忽然傻笑了起來,習習夜風之中,他衣帶飄搖。
老儒士笑完,只是嘆了口氣道:「可你卻轉身對我一笑。」
當年老儒士面對三千叛軍,哆哆嗦嗦說他娘子聚神嬰巔峰,就差坐地飛升當神仙了。
四年前,那女子果然開天門。
天門大開,仙音傳來。
女子回頭對着已經年過半百的儒士微微一笑,走向仙門。
老儒士早知如此,可又心如死灰,只是低頭長嘆一口氣。
他讀書讀到了平天下,豈不知以娘子的劍道天賦和修為,幾年前便可開天門?
這是為了陪他,這才死死壓抑修為,直至如今壓抑不住,天門大開。
女子走到天門面前,卻停住了,看着天門的兩眼,很是迷茫。
往前一步,便是成就女子劍仙,成為五十年以來成仙的唯一一人,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子劍仙。
女子嘆了口氣,伸出手去。
女子握住大開的天門,緩緩關了起來。
那一扇世間無數人想要跨越的天門,緩緩消散於風中。
女子回頭看着那個已經有些老態的儒士,忽的笑顏如花,唯獨那年過半百、早已心靜如水的儒士瞬間淚流滿面。
「天上沒了你,風景再好,也無趣的很啊。」
女子輕聲喃喃。
之後的一年,因為那女子不過天門而強行留在人間,修為非但一日千里的下滑,甚至一周如一年的蒼老下去。
三年前的那年冬天,已經蒼老無比,臉上滿是皺紋的女子在春節鞭炮聲中死在儒士懷裏。
老邁儒士身形佝僂的坐在墳頭旁,微微嘆氣。
當陽橋的方向忽然出現一震,有龍吼之音傳來,有滔天魔氣爆發。
老邁儒士兩眼微眯看向那裏,仿若透過萬千阻隔,看到了一道魔氣殺入三萬精兵之中。老邁儒士伸手拍了拍墳頭,嘴角微笑。
「娘子,你先等一會兒。」
隨後,老邁儒士站起身來,因為年老而日漸佝僂的腰板,緩緩挺得筆直。
如同一柄寶劍,直衝雲霄。
天地間有浩然氣,緩緩凝聚於這個老邁儒士身上,重上九霄。
我曾讀書讀到平天下,世間道理,我什麼都懂。
劍,她用了大半輩子。
一輩子不曾握劍的老邁儒士,猛地抽出那柄插在墳頭前的寶劍。
寶劍嗡鳴傳遍天地。
那天地浩然氣,頓時化作漫天劍氣,劍意磅礴。
世間道理,我什麼都懂。
劍道,也是道理。
我不修劍,劍意自來。
老邁儒士手中寶劍一抖,如同當年那女子在當陽橋上一抖手中劍,有漫天劍氣直刺雲霄,鋪展於天地,如蓮花綻放。
老邁儒士手持寶劍,緩緩踏出一步。
身前有天門大開,仙氣裊裊,仙音繚繞,仙光自其中傳來。
老邁儒士踏前一步。
與天門擦肩而過。
老邁儒士的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溫暖如旭日初陽,推開院門,緩步走出宅子。
深夜涼風之中,老儒士腳步平靜。
有一聲幾乎淡不可聞的喃喃自語。
「天門於我如白紙,可我不願捅破世間於我如囚籠,可有了你,世間便是天上。」
「天上沒了你,當神仙也很無趣啊。」
一襲青衫,緩緩走向曾經的那個地方,只是這次他身後沒了那個持劍怒目的女子。
還差一章。。。我想出去先逛一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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