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的一名隨從,聽到外面的聲音,趕緊走進了徐庶的房間,向他請示道:「先生,聽外面的動靜,整個京師似乎已陷入了混亂,您看我們是否想辦法混出城去?」
「混出城?」聽到隨從這麼說,徐庶不禁苦笑着說:「別說此刻四門緊閉,就算我們離開了驛站的區域,不免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聽徐庶這麼一說,隨從不禁慌亂起來,他神情緊張地問道:「先生,要是李傕的兵馬殺過來,我們不是坐以待斃麼?」
「稍安勿躁,這裏不會有事的。」驛館外異樣的平靜,徐庶早就察覺到了,他沖隨從擺了擺手,說道:「若是李傕要對我們下手,早就派人衝進驛館啊。令徐某不解的是,為何李傕不光不派兵馬衝進驛站,反而還派出人手,在街頭巷尾執勤,這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就在他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之際,驛吏從外面急匆匆地走進來,對徐庶說道:「徐先生,外面有安西將軍楊定求見!」
「安西將軍楊定?」徐庶將驛吏的話重複了一遍,心裏暗自回想楊定的為人,昔日李傕、郭汜作亂時,王允除了派呂布出征外,還派楊定率兵馬隨後接應。誰知楊定離開長安後,不光沒有去幫助呂布,而是躲在一旁偷偷地擴充自己的實力。等李傕、郭汜等人殺了王允,佔據長安之後,他又迫不及待地投奔了李郭二人。此刻他深夜來訪,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因此徐庶連忙站起身,對驛吏說道:「快快有請!」
功夫不大,楊定帶着十幾名親兵,跟在驛吏的身後,大步流星地從驛館外走進來,朝着徐庶所住的房間而來。
楊定身為安西將軍,官職比封侯的韓湛還高,作為冀州使者的徐庶不敢托大,連忙站在屋外等待。一看到楊定過來,慌忙上前施禮:「潁川徐庶,見過安西將軍!」
「徐先生免禮。」楊定連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徐庶,笑着說:「先生到京師已有數月之久,本將軍諸事繁忙,始終不曾前來拜訪,還請先生恕罪。」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徐庶的心裏想着這句話,便猜到楊定擺出如此的低姿態,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求自己。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聲說道:「將軍說哪裏話,應該是小人前去拜訪才是。」
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了會客廳,不等徐庶吩咐,驛吏立即派人給兩人端來了酒菜。看到酒菜都擺好之後,驛吏躬身對兩人說:「酒菜已經齊備,請安西將軍和徐先生慢用。小人就在外面伺候,有什麼事情叫一聲,小人立即進來!」
等驛吏離開之後,徐庶便在座位上朝楊定拱了拱手,客氣地問道:「不知道將軍深夜來訪,可有什麼見教?」
楊定見屋內就只有自己和徐庶兩人,而自己帶來的一幫親兵,此刻都把守在門外,閒雜人等輕易是無法進入這個屋子的。聽到徐庶這麼問,他連忙站起身,沖徐庶回了一禮,說道:「不瞞先生,如今冀州兵馬兵臨城下,京師朝不保夕。為了避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在下斗膽前來拜訪先生,希望先生能和冀州牧說一聲。」
徐庶見楊定此來果然是有事相求,便不動聲色的問:「不知將軍打算讓徐某給我家主公說什麼?」
楊定聽徐庶說話的語氣,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的來歷,便直截了當地說:「希望先生告訴冀州牧,雖說李傕在城中,但忠於他的黨羽並不對。若是冀州牧能寬宏大量,放大家一碼,相信會有不少的人倒戈相向。」
從楊定的話中,徐庶聽出對方似乎有倒戈投降的意思,便試探地問:「將軍的話,徐某可以代為轉達給我家主公。不過如今城內戒備森嚴,要想出城,恐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啊。」
「此事先生不用擔心。」見徐庶願意相助,楊定懸在心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他對徐庶說:「本將軍的兵馬集結在城南方向,別的不敢說,但要放一兩個人出城,還是沒有問題的。」
就在兩人商議細節時,驛吏忽然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跑了進來,神情極為慌亂。見到他的這副表情,楊定不悅地問:「驛吏,出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慌張?」
「回安西將軍的話,」驛吏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外面有騎都尉王昌求見。」他說完這話後,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徐庶,似乎在等待他拿主意。
「什麼,王昌來訪?」楊定聽到驛吏這麼說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不禁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知道王昌乃是李傕的心腹之一,若是他將自己深夜前來驛館的事情,向李傕稟報的話,到時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這裏,他也扭頭望向了徐庶,神情慌亂地問道:「徐先生,王昌乃是李傕的心腹,他深夜來訪,恐是受了李傕的指使,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見堂堂一個安西將軍,居然被李傕手下的一名騎都尉嚇成這樣,徐庶在心裏不禁狠狠地鄙視了一下對方。不過考慮到對方目前還能派上用途,他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地說:「安西將軍多慮了,若王騎都尉是奉了李傕之命前來,就不會如此恭謹地待在驛館外等待通報,而是帶着兵馬直接衝進來了。他既然深夜前來拜訪,肯定是有什麼要事,我看還是請他進來,問問究竟是什麼事情。」
聽到徐庶這麼說,楊定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對站在面前的驛吏說:「驛吏,你沒聽到徐先生的話,還站在這裏作甚,還不快點將王騎都尉請進來!」
等驛吏離開後,心裏始終有點忐忑不安的楊定,有些慌亂地問徐庶:「徐先生,我們見王昌,真的不會有事嗎?」
「應該不會。」徐庶搖着頭說:「既然王昌深夜來訪,看來他對李傕也喪失了信心,與其給李傕等人陪葬,不如另擇明主。」
兩人正說着話,驛吏已經帶着王昌走進了會客廳。看到門口站着的親兵,已經坐在會客廳里與徐庶飲宴的楊定,王昌不禁皺了皺眉頭,隨後冷冷地問:「原來安西將軍也在這裏,末將是不是來得不湊巧啊!」
王昌雖然答應了軍司馬,要投奔郭汜。但今日看到李郭二人的兵馬,面對遠道而來的冀州軍,居然是不堪一擊,不到一個時辰,兩支兵馬就被冀州軍打得潰不成軍。若不是李傕跑得快,此刻不是死在了亂軍之中,就是被冀州軍生擒活捉了。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繼續留在李傕的麾下,還是去投奔郭汜,都並非明智的選擇。因此王昌在經過反覆的思想鬥爭後,決定來驛館見徐庶,看有沒有投奔冀州的可能。此刻在這裏見到楊定,他覺得自己好像來晚了一步。
從王昌一進來,徐庶就一直在觀察對方的表情。但他看到王昌見到楊定,臉上露出的那種吃驚表情時,心裏頓時明白,此人也是想投奔冀州,所以深夜到自己這裏來投石問路的。
他連忙起身迎上去,握住王昌的手臂,拉着他朝裏面走,嘴裏說道:「騎都尉來得好巧,我正在與安西將軍飲酒。若是騎都尉不嫌棄,不妨一起坐下喝一杯。」
王昌也不算笨人,聽到徐庶這麼說,心裏立即猜到坐在廳中的楊定,沒準和自己一個來歷。這麼一想,心裏頓時坦蕩了許多,他在徐庶為自己安排的位置上坐下後,笑着說道:「如此,在下就叨嘮徐先生了。」
等酒菜上來之後,徐庶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朝兩人示意了一下,說道:「安西將軍,騎都尉,兩位請!」說完,一仰頭,將樽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喝完樽中的酒之後,端着酒樽望着兩人,等他們也喝完酒之後,才開口說道:「二位的來歷,徐某心中有數。二位的想法,徐某也可以如實地轉達給冀州牧。」
聽到徐庶這麼說,不管是楊定還是王昌,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只聽徐庶繼續說道:「從目前的態勢看,冀州兵馬破城,只是早晚的事,不知二位打算如何協助我冀州兵馬,取得此城啊?」
原來還滿臉喜色的兩人,聽到徐庶的話之後,頓時沉默了。楊定仰頭望着屋頂的屋樑,似乎那什麼有什麼吸引他的地方;而王昌則低着頭,瞧着面前的空酒樽,似乎多看一會兒,裏面就能憑空冒出美酒似的。
見兩人不說話,徐庶站起身,說道:「若是二位不願協助我冀州兵馬,將來破城之後,徐某如何在主公面前,為兩位說好話啊?」
徐庶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如同重錘敲在兩人的心頭。兩人渾身一身,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徐庶,同時在心裏認真思考:自己該做點什麼,協助冀州軍奪取京師呢?
過了好一陣,王昌站起身對徐庶說道:「徐先生,在下負責城西的防務。不瞞你說,前日郭汜派人到營中勸說我歸順,在一個時辰前,他還派人來城中尋我,說只要我打開城門,定可保我榮華富貴,一世無憂。」
徐庶等王昌說完後,面帶笑容地問:「不知騎都尉是如何考慮的。是否要打開城門,迎郭汜的兵馬入城呢?」
王昌搖了搖頭說:「若是冀州軍大敗李郭二人之前,沒準在下還會聽從郭阿多的話,趁夜色打開城門,迎他的兵馬入城。但如今,除非是冀州兵馬在城外,否則在下是絕對不會打開城門的。」
楊定見王昌表態,也連忙說道:「沒錯沒錯,本將軍也是這麼考慮的。若不是城南有不少李傕的舊部,沒準本將軍在郭汜軍大敗之際,就打開城門,迎冀州軍入城了。」
別看徐庶一直待在驛館之中,但今日冀州軍攻打東面,北門外破李傕,南面外敗郭汜的事情,他還是通過特殊的途徑,了解得清清楚楚。如今冀州的主力駐紮在城東方向,趙雲在城北,黃忠在城南,只有城西方向沒有冀州兵馬。
如今見楊定和王昌兩人都表態願意歸順冀州,徐庶的心中不禁暗想。但如今城東、城北方向戒備森嚴,要想送書信出去,簡直比登天都難。楊定的兵馬雖然在城南,但卻有忠於李傕的兵馬監視,派信使從南門出城,也不可取。如今唯一的選擇,就是從王昌控制的西門,派出信使去與韓湛聯繫,讓他派兵從西門入城。
主意打定,徐庶立即讓人拿來了文房四寶,就當着兩人的面前,給韓湛寫了一封書信,將楊定、王昌兩人慾投奔的事情寫了進去,並在信中商議了如何奪城之事。寫完信之後,為了防止兩人生疑,他還專門將信交給二人過目。
楊定和王昌二人看完徐庶寫的書信後,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王昌搶先說道:「徐先生,如果你要派人送信的話,不免從在下控制的西門出城。在下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半點危險。」
「徐某真有此意。」徐庶聽王昌這麼說,便笑着回答說:「到時還請騎都尉派兩名親兵,護送徐某的信使,前往城東的大營。」
「此乃份內之事,徐先生不必擔心。」王昌說着,朝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看了一眼,隨後說道:「時辰不早了,先生是否立即派信使出發呢?」
徐庶明白王昌是擔心夜長夢多,便連忙叫來一名隨從,將自己所寫的書信交給了對方,並吩咐隨從連夜出城,將自己的書信送到大營。
王昌等徐庶說完後,連忙接口說道:「徐先生,讓信使跟我一起走吧,我要找兩個信得過的人,護送他前往冀州軍的大營。」
望着王昌和信使離開的背影,徐庶在心裏暗想:這個王昌算是李傕的心腹吧,如今連他都生出了背叛之心,可見李傕如今是多麼不得人心,才會出現這種眾叛親離的情形。不過這麼一來,京師就成為了我家主公的囊中之物,最多一兩日,冀州兵馬就能浩浩蕩蕩地開進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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