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夢路 第三十四章 四海閣

    「站住，例行檢查！」

    清河郡，西門。

    數名武者穿着歸靈宗弟子服飾，神色不善地盯着每一個過往行人，對於有着車篷遮蔽的馬車與牛車更是絲毫不放過，非要掀起細細查看，任憑使多少銀子都沒用，鬧得一片雞飛狗跳。

    牛車緩緩駛近，周文武看着這一幕，渾身卻是漸漸緊張起來。

    這種嚴格的搜查，他自問無法隱瞞，那就必然要大打出手。

    幸好驚鴻幾瞥之下，發現宋中並未在此處，令他很是鬆了一口長氣。

    在歸靈宗招牌的高壓之下，入城者自然不敢違抗，諸多女眷被從馬車中被揪出，都是面色羞紅，以扇袖掩面，旁邊的男丁青筋暴起。

    即使速度很慢，但漫長的隊伍緩緩前行，不久後也是輪到了方元。

    「牛車裏面是你妻子還是女兒？叫出來讓爺瞅瞅！」

    一名三角眼的弟子笑着，眼中就冒出淫邪之色來，輕佻地上前，要掀起車簾。

    「呵呵……」

    方元一聽，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看向馬車之內的眼神中也帶着戲謔。

    「你笑什麼？」

    感覺受到奚落的三角眼手已經按上刀柄。

    「你是宋中的人？我笑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豈非白痴？」

    方元搖搖頭，右手五指張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出。

    咔嚓！咯咧！

    在清脆的響聲當中，這名三角眼就捂着手臂，滿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鷹爪功？」

    旁邊幾名歸靈宗弟子互相對視一眼，在一名綠袍青年的率領之下，並肩沖了過來：「一起上！」

    蓬蓬！

    方元深吸口氣，皮膚上泛起一種青黑的色澤來，完全不閃不避，上前強打硬攻。

    在特意避開刀劍之後，其它拳腳與鈍器攻擊落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痛不癢，與撓痒痒差不多。

    反倒是他雙爪抓出，每次必有一名弟子慘呼倒下。

    這情形，頓時就令城門一陣大亂，一些官兵與更多的歸靈宗弟子跑了過來。

    「周文武，看你的了！」

    方元冷喝一聲，身影幾個轉折，頓時沒入城門，消失不見。

    「我乃歸靈宗外門執事周通之子！」

    周文武站了出來，高高舉着一面鐵令：「有宗門令牌為證，特來舉報長老宋中，殺我全家老少七十三口！還望宗門為我做主！」

    他最後幾句，幾乎是聲嘶力竭，滿場可聞，倒在地上的那些宋中弟子聽了，更是面如土色。

    縱然宋中實力再強，在清河郡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現在被苦主當面喊出來，必然會驚動宗門。

    「果然是周賢侄！」

    不久，一隊歸靈宗弟子就簇擁着一名白髮老者趕來，望着周文武，連忙安慰道：「賢侄放心，我歸靈宗必不會放過殘殺手足的敗類！」

    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宋中弟子，一揮手：「抓起來！」

    登時就有諸多弟子上前，拿出水牛皮編織成的粗繩，將他們厚厚實實地捆起。

    「薛叔叔，還望您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周文武完全本色演出，眼睛中就流下熱淚。

    實際上，在他心底，一陣冷意散發而出，透骨入髓。

    青葉城之事宗門豈會真的不知？自己這一系的長老卻任憑宋中門人弟子在此耀武揚威，非得等自己出現才現身，這就是故意要將事情鬧大，以此給宗主壓力。

    而宗主大人卻是穩坐釣魚台，推波助瀾。

    整個歸靈宗，就仿佛一隻張開大口，將他緩緩吞噬的巨獸！

    「對了，那護送賢侄前來的義士呢？」

    薛長老把了把周文武的脈搏，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又問道。

    「方兄？或許他自己走了吧……」

    周文武深知方元不願趟渾水的心理，此時就道：「宗主在何處？我要立即面見宗主！」

    「這個自然，不過在此之前，先見見我們這一脈的寒長老！他老人家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薛長老抓着周文武的胳膊，力氣之大，縱然他身上無傷之時，也絕難以逃脫過去。

    「好吧！」

    周文武苦笑一聲，應答道。

    ……

    人群之中，默默看着這一幕的方元心裏一凜，又飛快隨着人流散開。

    「果然……此時的歸靈宗，內部的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縱然周文武這時入局，也是被雙方當成棋子，不能自己！」

    他自然不願意落到這個下場，因此製造混亂，吸引來注意之後，就飛快遁走。

    連周文武這個嫡系都是身不由己的待遇，還想他這個外人能如何？

    「不過這次宋中有錯在先，極難過關，要是直接被處決，那真是省了我不少事情了……」

    在一處陰暗角落中，方元略微改頭換面，旋即就大搖大擺地走在郡城街道之上。

    之前城門的騷亂持續並不久，城內更是沒有多少察覺，仍是一片繁華喧囂的場面。

    與青葉城相比，這裏更是多了三三兩兩的武者，連女子中亦有挎刀之人，令方元不由多注意了兩眼。

    這個世界上當然有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但女子若是習武，當中也有不少強者。

    就比如那位歸靈宗的武宗，似乎也是女子之身，在清河郡內大有名氣。

    「這次來郡城，主要就是將周文武這個炸彈送來，其次就是搜集更多的靈種、最好還要獲得有關靈地的資料……」

    方元難得出一次遠門，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郡城之內，自然不想就這麼離開。

    並且，也需要打探動靜，知道宋中最後下場。

    「奈何靈種難尋，靈地之秘，更非是一般店鋪能夠有着，不過我一家家找過去，總該有着一點收穫才是……」

    他看了看周圍，就見一座巨大的閣樓屹立於街道中心，大門行人熙攘，顯然生意很是不錯。

    「四海閣？」

    方元念叨了兩句，直接跨入門扉。

    「這位爺，您有何吩咐？」

    剛一進門，一位小二就滿臉堆笑地上前，絲毫不因為方元衣着普通而有着鄙夷。

    「我是外地來的，你們這裏，主要賣什麼？」

    方元四下打量，眸子裏略微帶着好奇。

    「爺您真是慧眼如炬，咱們四海閣，就是整個清河郡最大的賣場，從雜物百貨、到秘笈兵器、乃至情報武功，我們無所不賣，也無所不收！」

    小二驕傲地回答道。

    「哦？！」

    方元眉毛一掀，知道若這個小二沒有說謊的話，這個四海閣八成就有官方背景，或者乾脆就是歸靈宗的馬甲。

    否則，敢在此城中說這種大話的，真當歸靈宗會饒過不成？

    「當真什麼都賣？」

    「爺說笑了，世上奇珍如此多，若你真的說幾樣傳說中的東西，那本閣還真沒有，但整個清河郡內，若是連我們這裏都沒有的話，爺您也不必向其它地方尋了！」

    小二微微一笑，端的是牙尖嘴利。

    「也是……」

    方元聽了，心裏卻是不由升起一線希望來：「我想要靈種，不知你們這裏有沒有？」

    「靈種？」

    小二有些倒抽涼氣：「這東西可不便宜啊！」

    「嗯？」

    方元有些驚喜：「真的有？」

    此郡歸靈宗之內，似乎就有一小塊靈地，專門種植各色靈物，若有流傳出來，也並非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畢竟，上次林員外就能給他搞到一瓶紅玉稻種，這四海閣應當也不會讓他失望才是。

    「爺真要買靈種？」

    小二臉上卻是顯得有些遲疑。

    「放心，你當我付不起錢麼？」

    方元見到他的模樣，頓時一笑，隨手甩出一枚金葉子：「帶我去！」

    這次外出，他將谷內金銀都帶在身上，就是以防不時之需的，畢竟購買靈種與靈地資料，怎麼看都是一大筆支出。

    「好嘞！」

    小二眼睛一亮：「這位爺裏邊請！」

    四海閣內部，又是諸多分開的包廂，等到跨過一道門帘之後，外界的喧囂頓時被隔絕。

    「甲字十三號客廳！」

    這小二將方元帶到一個大廳內，旋即躬身退開。

    沒有多久，兩個巧笑嫣然的丫鬟就上前，恭請方元坐下，又佈置了茶水果盤。

    「這待遇，是又上升了一層麼？」

    方元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旋即就看到一名員外般的老者走進，向他恭敬一禮：「老朽錢復生，忝為四海閣掌柜，這位客人想要求取靈種？」

    「正是，你這有什麼？價格好商量！」

    方元一揮手，顯得特別豪氣。

    實際上，他心裏也是有些惴惴，不知道自己的身家是否足夠。

    「靈種倒並非什麼稀罕之物，本閣也售賣出過不少，奈何真正能種出來的，卻是少之又少，甚至不少名家為此傾家蕩產，小兄弟可要謹慎啊！」

    這錢老似乎好心地勸誡道：「但凡靈種，都是天地所鍾，唯有靈地才能大規模種植，而整個清河郡，也唯有歸靈宗有着一小塊，其他人麼……」

    他搖搖頭，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若不惜血本，堆砌地力，也有一點成活指望，否則那些深山中曇花一現的野生靈植是如何來的？」

    奈何方元原本就是種植的行家，更是親手培育過靈種，有着經驗，因此毫不猶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