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沖天。
近萬人馬圍着一個小小的土圍,已經猛攻了三天,卻怎麼也無法拿下。
「牧主有命,誰第一個登上圍牆,奴隸立即釋放為平民,平民立即提拔為頭人,頭人就賞賜一百個奴隸!」
一騎圍繞着,大聲呼喊,將賞格告知大軍。
對於頭人而言,這當然不算啥,也不值得他們拼命,但對下層牧民與奴隸而言,卻是改變命運的機會,頓時紅了眼,哇哇大叫着,再一次發起了衝鋒。
「射!」
土圍之上,一道冰冷的聲音當中,大量箭矢飛落而下。
噗噗!
血花飛濺,沒有護甲的牧民紛紛倒地,甚至在同伴的踐踏中慘叫而死!
這土圍在修建的時候,方元特意加入了一點棱堡的設計,確保不論對手從哪面攻上來,都將遭受到數個方向的火力攢射,再加上這些牧民防禦稀少,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不要怕!衝上去!」
當然,這個世界還是與方元記憶中的不同。
呼嘯聲中,十幾名強大的先民聯手,揮舞着手裏的木盾,身形矯捷得仿佛靈貓,避開箭矢,飛快來到牆角,攀沿而上。
「燒死他們!」
這些都是胡勒部中一等一的勇士,一旦上了城牆,立即舉刀橫掃,普通兵士無一能敵。
薇大喊一聲,專管希臘火的士兵就上前,從管中噴射出火焰。
哪怕再怎麼力大無窮,武藝精熟,面對這個,勇士還是立即變成了火炬,慘叫着被推下城牆。
「啊……薩滿,速速加持!」
底下,一個薩滿冒死來到前線,吟唱着咒語,召喚出一片水流,灑落而下。
呲啦!
奈何希臘火遇水上浮,愈演愈烈,絲毫都沒有熄滅的意思。
還有幾名勇士動用巫法,準備強行破襲,立即就被瞳與方元主持的軍法隊盯上,死得慘不忍睹。
伴隨着最後幾個火人從城牆上落下,胡勒部戰士激發的血勇之氣終於散去,一股腦地退開。
「該死!」
看着這一幕的牧咆哮着:「將跑得最快的人抓起來,無論是平民還是頭人,一律斬首!」
「牧主……饒命啊!」
「牧主……不要!」
伴隨着慘叫聲,十幾個頭顱落地,餘下者盡皆顫慄。
牧這才點點頭,命令周圍親兵去接應,回營休整。
「該死……夏國當中,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天火,還有軍隊?」
三日過去,萬人騎死傷慘重,幾乎折了兩千,若不是還有一批援兵到來,就處於一個很危險的局面中了。
就算如此,部落中的很多頭人都不想再打下去,要離開去劫掠其它部落。
「但這些蠢貨,又怎麼會懂?如果不解決掉這夏國北方最後的軍隊,一旦我們深入,必然會被兩面夾擊的!」
牧盯着幾乎被染成紅黑色的土圍,面色陰沉如水。
打到這一步,就算他想退兵,都不可能了。
草原上,絕對不允許失敗與懦弱!一旦他這麼做了,恐怕在半路上就會有頭人譁變,搶走他的位子!
「將黑叫來!」
牧沉吟良久,終於又將眼睛如碧火的黑袍人叫到跟前。
「見過偉大的牧主!」
黑袍人怪笑一聲。
「那種像水一般的流動火焰,你能應付麼?」
牧沉着臉問道。
「自然可以……先前您的薩滿之所以不行,只是沒有用對方法,還有人數太少……」
黑袍人的聲音中帶着點乾澀:「因此,要想徹底解決那支噴火焰的隊伍,必須將全部的薩滿團押上……但你跟我都知道,對面也並非沒有強者,如果薩滿團太接近的話,對方肯定會襲擊的!」
牧咬着嘴唇。
對面的統帥他也清楚了,名為元,乃是斬殺了無支祁的強者!
這樣的人,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巔峰勇士,一旦被沖入薩滿團中,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還能怎麼辦?」
牧皺起眉頭。
「偉大的牧主,只需要您再等一段時間,我族的援兵就會到來!」
黑袍人躬身說着。
「再等一段時間?」
牧咬着牙,幾乎要冷笑出聲。
他自然知道這些妖族還有四夷在準備着什麼,與其勞師遠征,不如直接攻打陽城!
反正,北方這些,不過是他胡勒部一族的事而已。
說不定,他們兩敗俱傷,反而更符合某些人陰暗的心理。
……
「三日,差不多了!」
土圍之上,方元與瞳並肩而立,同樣十分感慨。
「敵人攻城三日,早已身心俱疲,又損失慘重,士氣低落……」
實際上,這時的部落大軍,還十分愚昧與野蠻,幾乎沒有成建制的概念,與夏國士卒更是遠遠不能比。
之前摧枯拉朽,不過佔據了偷襲之力。
一旦準備萬全,立即就暴露出弱點。
「傳令下去,準備反攻吧!」
方元一擺手。
「是!」
瞳一躬身,旋即走了下去。
若是三日之前,憑他們這三千人不到,去衝擊萬人的胡勒部大軍,肯定要被視為瘋子。
畢竟,對面也並非沒有高手,哪怕四重虛聖,一但落入重圍,再被薩滿團牽制,恐怕也討不了好。
但現在,情況便大不相同。
大軍疲敝,連高手都戰死不少,就有破襲的機會了。
『想不到……這位大人對於戰機的把握,也是如此妙到毫巔!』
瞳暗自想着,目光中更多了一絲敬畏。
時間入夜。
烏雲遮月,星光黯淡。
一層霧氣不知何時浮現,慢慢籠罩戰場。
土圍悄無聲息地打開,一隊隊士卒沉默着走出,列陣。
當先的,赫然是方元、瞳、薇等一干勇士,能騎馬而戰。
「今夜偷營,有勝無敗!殺!」
方元咆哮一聲,一馬當先地衝出。
對面,胡勒部大營。
此時的胡勒部哪裏懂得什麼安營紮寨,只當草原上一樣,隨意扎了一圈帳篷,更不用說三日血戰,好不容易退下休息,牧民疲憊欲死,天塌下來都不醒的了。
「殺!」
方元咆哮一聲,衝過警戒,直接在馬上騎射,幾個守夜的牧民頓時中箭倒地。
霎時間,騎兵先殺入營帳,見人殺人,見帳燒帳,引起一陣大亂,旋即,當後面數百士卒也衝進來的時候,局面頓時無可阻擋。
「敵人夜襲?」
牧一骨碌從榻上翻身而起,匆忙爬出王帳,就見到外面火光沖天,整營大亂,不由目眥欲裂:「諸位頭人,立即下去安撫牧民,薩滿團鎮壓叛亂!」
敵人只有數千,能偷襲的說不定只有數百!肯定造不成這樣的大亂,唯一的解釋,就是牧民騷動,同樣亂了起來。
此時別無他法,唯有狠狠鎮壓下去。
「擒殺牧主!攻破胡勒!」
大喊當中,十幾騎同樣看到了金色的王帳,飛馳而來。
「保護牧主!」
幾個大薩滿立即上前,口裏念念有詞,召喚詛咒與巫獸。
「死!」
方元眼睛裏赤焰升騰,火行劍氣略微轉化,就匯聚於雙眼之中,令赤眉鮮艷欲滴,兩道火光就從瞳孔內飛出。
嗤!
這火洶湧澎湃,一下燃燒,將巫術破去。
「哈哈……死!」
他策馬衝鋒,瞬息間來到金帳之前,赫然是凡人巔峰的武技,手上劍影一閃,兩個薩滿的頭顱就高高飛起。
「走!」
牧大驚,就要上馬撤離。
「是元!」
黑袍人更加驚訝,聲音都有些變形:「壞我大事,該死!」
「有妖氣?」
方元微微一怔,此時彎弓搭箭,瞄準逃跑的牧,直接一松。
咻!
箭影一閃,其上帶着火焰,一下穿透兩個護衛,從牧的背後貫入,胸口突出。
「我……」
牧滿臉不可置信:「我是草原狼主,怎麼會死在這裏?」
奈何方元這一箭暗藏玄機,一股火力直接焚燒掉他五臟六腑,神仙也救不了,因此還是倒了下去,氣息全無。
「牧主死了!牧主死了!」
胡勒部最後凝聚起來的力量見到這一幕,都是驚惶大叫着,終於徹底崩潰,四散逃亡。
「休走!」
方元卻認準了這黑袍,直接追擊,一前一後,奔出營地。
「哼!」
他一揮手,一道颶風浮現,當中劍影一閃,就飛射向前,穿破黑袍。
那黑袍人滾落在地,發出一聲慘叫,剛剛想用妖術遁走,就發現一柄碧綠色的短劍浮空,抵在天靈之上,驚人的劍氣含而不發,頓時不敢再動。
「之前是凡人征戰,我還不太好意思用神通大肆屠殺先民,至於你……嘿嘿……」
方元挑開黑袍,一頭黃鼠狼就現形出來,渾身簌簌發抖。
「隱龍衛的夢師?怎麼只有這點修為?」
這頭黃鼠狼,顯然連虛聖都沒有達到。
「小人只是一頭小妖,還請大人饒命啊!」
黃鼠狼連連作揖。
他只是築夢師境界,勉強達到夢遊要求,若是死上一回,本源大損,後遺症比虛聖更加嚴重,這才是要命的事。
「可惜……我知道你這一路只是棄子,又有何價值來買命呢?」
方元嘆息一聲,綠色的巽風之劍知曉主人心意,直接一剿,黃鼠狼頓時灰飛煙滅,在這一剎那中,又有一絲真靈浮現,飛快被世界排斥而走。
「真靈麼……」
他眼神幽暗:『似乎長離聖人的遺藏中,就有截留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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