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之威,豈是常人可以揣測。
張道陵乃道門之祖,仙人之身,他低頭一看,微皺着眉頭。
「七十二洞仙門封印完好無損,你們無事也敢請我?」
斥責之聲雖輕,但卻嚇得太元道長等人雙手冰涼,眼皮狂跳,膽戰心驚。
偶爾抬頭一看,只感覺與張道陵明明只有數米的距離,但不知道為何,卻有相隔千萬里的錯覺。
這難道就是仙凡有別。
仙人往你身前一站,雖近在眼前,但這一步,卻無論如何也跨越不過去。
「說話!」張道陵法相威嚴,不怒自威。
「祖……祖師。」眾道士喉間乾澀,舌頭打結,仿若失語。
他們夾在中間不敢開口,明明是楚望仙動手請來的張道陵,他們誰也得罪不起,甚至他們只是炮灰而已。
「與他們無關,是我喚你來的。」楚望仙抬頭淡淡說道,這個喚字,咬的格外清晰。
這裏可是請神台,請和喚字,一字之差,意思卻是天差地別。
請是尊敬,喚可是呼來喝去之意,喚狗才為喚。
「瘋了!」太元道長等人搖搖欲墜幾近昏厥。
張道陵此刻看見楚望仙是一副道士打扮,修為如螻蟻,勃然怒道:「你身為道門子弟,竟敢欺師滅祖,有志氣是好事,但太有志氣,就是狂妄,出言不遜,還不給我跪下。」
喝聲如雷,仙人之威,直抵心神。
天師殿奉的張道陵神像,還真是惟妙惟肖,就是一個猛張飛,張道陵的脾氣更有與張飛幾分相似。
「見面就讓人跪?看來道門都是不講道理的。」楚望仙似笑非笑的回道。
這話厲害,雖然張道陵眼神一動,就能輕易擊殺楚望仙,但楚望仙的回答,卻逼得張道陵講道理。否則果真如楚望仙所說,道門就不講道理的。
「我是道門之祖,見我為何不跪?」張道陵收斂氣勢,雙眼如雷看向楚望仙。
「你說自己是道門之祖,證據呢,我只知道道門之中,太上老君為祖,你難道是太上老君,但你圓臉豹眼,臉色也如黑炭,和太上老君的畫像完全不像嘛。」
張道陵聽聞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他在仙界地位崇高,被請到下界,本就不樂意,見到如此囂張的凡人,更是怒不可遏。
這楚望仙是刻意找死。
他為道門之祖,別說萬人跪拜,就是億萬人跪拜也受得,豈能被螻蟻用言語戲弄。
「好好好,不顯神仙手段,都當我張道陵這個名字是假的。」
張道陵動了怒火,他手中拂塵隨手一揚,天地間驟然變化,在楚望仙周身,時間空間仿若被隔離,瞬息間就可以化作齏粉。
「孽障……」張道陵剛剛開口,卻驟然停手,拂塵停在空中進退不得。
他目光閃動,只見楚望仙以手為筆,輕輕的畫下一段符籙文字。這文字使得張道陵神色大驚,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難道是你!」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稱呼我的,這麼多年了,你的脾氣還是老樣子,這麼衝動,可幹不了大事。」楚望仙和緩道。
張道陵瞪大雙眼,仔細看着楚望仙,右手一揮,兩人身影隨即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
鶴鳴山觀主太元道長傻愣愣的呆立不動,他可以聽到張道陵和楚望仙的對話,稀奇古怪不說,兩人交鋒,張道陵的氣勢隱隱間似是弱了一截。
而且最後那句「是你」,更是驚訝中帶着顫抖。
道門之祖張道陵竟然舉止失措,這怎麼可能,猶如看見佛祖發怒罵人,這如何能讓人接受。
還有這個楚望仙究竟是誰?何德何能,能讓道門之祖張道陵如此重視。
此刻不知何地,飄渺雲海之中,一處美輪美奐的仙舟之上。
「怎麼,當年我傳授你道法,現在全忘了嗎?」楚望仙雙手背負,輕鬆道。
楚望仙前世之時,曾經化身為南華老仙。
南華老仙,出現《三國演義》這部之中,但關於南華老仙的描述,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傳給張角《太平要術》之後,消失不見。
實際上楚望仙在前世化身南華老仙,可謂四處布子,張角只是其一,更早些年更傳授張道陵道術。
古籍上記載,太上老君傳法於張道陵,其實太上老君多在仙界佈局,在凡間,南華老仙隱於幕後,也對於道門的建立和壯大做了很多。
楚望仙更憶起當年,張道陵青澀之時,在自己前世的屋前,苦學道術的模樣。
他的前世南華老仙,布下大量棋子,于吉,左慈皆為他之棋子。
張道陵咬牙,正式躬身一拜,「徒兒張道陵拜見南華老仙。」
楚望仙會心笑道:「看來你總算猜出我是誰了。」
張道陵神色訝然,微微捏拳,「果然是南華老仙轉世……拜見師祖。」
嚴格算起來,南華老仙算的上他師祖,因為太上老君當時也稱南華老仙為師,自己的輩分只能算孫輩。
張道陵喜形於色道:「師祖轉世是好事,我這就告訴師尊太上老君去。」
「等等!」
楚望仙神色凝重了幾分。當年他謀劃千載,為太上老君做了嫁衣裳,這個太上老君之徒,張道陵,卻一直沒受他重視。
對於自己的真正身份,張道陵也知道的並也不多。
「此事倒不急,我有事問你,今時不同往日,我轉世之後,也不欲多事。倒是張道陵,我走遍華夏道觀,卻發現一件怪事。」
張道陵微微側身,洗耳恭聽。
「道觀之奉的儘是太上老君,或太上老君的化身三清,甚至還有呂洞賓,王重陽,張三丰這些後輩,為何你這位道門之祖卻名聲不顯。」
張道陵臉色一寒,他建立道門之後,就被投閒置散,在太上老君身邊做一閒人。
楚望仙此話誅心,張道陵之名何止不顯,簡直是沒名,眾人都知道呂洞賓,王重陽,張三丰,又有哪個普通人知道張道陵是哪根蔥。
張道陵驟然間心如海潮。
他心中不平,也知道狡兔死走狗烹。自己清洗道門坑了巫族,結果他辛辛苦苦建立道門,最後也被太上老君奪去了。自己在道門之中位高,但卻無權。
楚望仙大有深意的看向張道陵。
「江山代有人才出,古有伏羲女媧,有後炎黃二帝,再來就是太上老君,焉能知道以後,誰主沉浮,你說是嗎?張道陵。」
張道陵心中一顫,師祖的意思,難道讓他取代太上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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