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行 284 沙盜

    有人問話：「你讓我們幹什麼活？」

    「建城，建家園，開墾，種地，養雞養豬養馬。」潘五說：「做一切能養活自己的事情。」

    「建城？沙漠裏咱們建城？」

    潘五笑了一下：「第一，沙漠裏也能建城，就像沙漠裏總能找到水，能找到綠洲一樣，自然可以建城；第二，誰說我要在沙漠裏建城了？」

    「不在沙漠裏建城？那去哪裏？」

    潘五笑了下：「問題太多，不予回答，你們只要知道一件事，我不養閒人，想偷懶的、打歪主意的，請趕緊自殺。」

    這句話之後，潘五說一聲休息，大家解散。

    這個夜晚，蠻兵很老實。他們在沙漠裏生長，知道夜間不能趕路。所以很快，大營中響起一片鼾聲。

    潘五躺在他的馬車上望天，黑夜中閃亮繁星，格外明亮、也是格外親近。

    呼天跳過來問話：「在哪建城？」

    潘五問：「很重要麼？」

    「廢話，當然重要。」呼天說：「你可能不知道，從這裏往西走上半個月一個月都可能看不到一個人，咱糧食夠麼？」

    潘五問：「你知道沙盜麼？」

    呼天苦笑一下：「剿滅沙盜？我勸你快停，天底下最窮的強盜就是他們，不論我們還是沙國，又或是別的什麼國家，都知道沙盜是附骨之疽，硬是視而不見，由得他們為惡，不是我們沒良心，是不好抓！不誇張的說，有抓他們的力氣和財力，橫水關也打下來了。」

    潘五說：「我找他們不為財。」

    呼天很有些不敢相信：「你要人？」

    「我打算還你們西域各國一個朗朗乾坤，咱有這麼多駱駝這麼多馬車，先收編一些沙盜部落，不願意被收編的就滅掉。」

    呼天搖搖頭：「你以為有戰鷹就能找到他們？要真是這樣簡單，沙盜早就滅絕了。」

    潘五說：「能找到一個是一個，又不是必須要滅殺乾淨。」

    呼天說：「隨便你吧，我去睡覺。」回去自己馬車躺下。

    別人睡在裏面，潘五和呼天睡在最外面的馬車裏。

    這一夜很快過去，在吃早飯的時候，潘五讓士兵去問話，詢問哪裏有沙盜，只要有大概方位就行。

    還真是有沙盜，從品沙關往西最少有三伙稍大一些的沙盜，還有三伙規模小一些的。

    飯後出發，車隊慢慢前進，六隻銀羽放出去，一個是探路，一個是找水源，一個是找沙盜。

    當天中午就有發現，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往西北走上二十六地有個沙谷，有一些大石頭圈出個地方，生活着一些人。

    車隊改換前進方向，朝沙谷進發。

    沙盜也別有警覺，潘五這支隊伍剛改換方向沒多久，大批沙盜已經出來迎敵。

    按人數來看確實不少，竟然有三百人左右，每個人都有騎馬，很多人穿戴鎧甲。看鎧甲樣式，真真是哪個國家的都有，看樣子是沒少搶。

    沙盜特別兇悍，縱馬在百步外掠過，當他們全部來到車隊側面的時候，有人發一聲喊，沙盜紛紛射箭。

    他們攻擊的是人，馬匹、駱駝都是財物，不能輕易損壞。

    他們也養有戰鷹，知道車隊後面跟着大隊戰寵，不過沒有在意。在沙漠中，再強大的戰寵也會行動不便，他們自信自己才是沙漠中的王者。

    沙盜兇悍，連他們的戰獸、連戰鷹都是兇狠好戰，沙盜們先射箭，再揮舞彎刀衝上來。

    可惜剛一開始射箭，坐在馬車上的許多人馬上趴下，箭矢從頭上飛過去。

    潘五好像沒看見他們一樣，一直懶懶躺着。呼天看不過眼：「再不出手，你手下好死光了。」

    潘五說：「你還能再瞧不起人一些麼？」

    有銀羽打探情報，在車隊邊緣，正面沙盜的全是主動留下來的那些人。

    在第五營中，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的修為低於四級。強大實力做倚仗，還真是不太瞧得起沙盜們的攻擊。

    沙盜們一番箭雨飛過，發現傷亡不大，多是誤中馬匹或是駱駝身上。沙盜不甘心，打算近身接戰。

    從目前來看，沙盜們都是特別囂張。不過他們有囂張的資本，騎着戰獸快速衝過來，馬匹動作竟然特別快，好像流沙並不能影響馬匹的板炮速度。剛才還在遠處，嗖地一下衝到馬車邊上，馬上沙盜揮舞彎刀劈下。

    潘五是故意放縱他們過來，因為想要的不是軍功，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眼看兩幫人要短兵相接，潘五忽然大喊一句：「圍。」

    轟地一下，五百多頭戰寵從四面八方撲過來，有喜歡熱鬧的還會嗷嗷喊上兩嗓子。

    如此一來，沙盜們發覺事情不對勁，這是設好陷阱等我們跳？

    可惜已經晚了，五百多戰寵對上三百沙盜，不用打都贏了。

    再恐怖的沙盜也打不過這堆大傢伙，一個個先後被制服，然後就投降了。

    沙盜沒有廉恥一說，也無所謂忠誠，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活下去。

    潘五要的就是他們的投降，然後發話，去你們老巢。

    這一下，沙盜們不幹了。

    原因，老巢里有家人。

    在別人看來，他們是兇惡殘酷的強盜，是天底下最壞的那一種人。可他們也有家庭，也有愛護和在意的人和物。

    讓潘五驚奇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馬上投降，可是在帶兵去老巢的事情上，又是同樣拒絕，哪怕利刃加身也不肯。哪怕這個人明明沒有家人也不肯。

    這就有意思了，潘五問原因，沙盜們的回話大同小異，大概都是，我們可以死，但是我們的族人不能死，他們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

    對上這樣一群有雙重想法的人，潘五問話：「矛盾不？你們殺人的時候這麼想不到他們也有家人？」

    沙盜的回話讓潘五無奈：「他們的家人關我們什麼事？你殺豬殺馬，它們也有家人，你這麼不去跟屠夫這麼說？」

    好吧，被你們說服了。

    潘五搖搖頭繼續勸說：「我不殺你們，也不會殺你們的家人，但是你們得跟我走，我帶你們離開沙漠。」

    這群沙盜就又不說話了。

    潘五有點無奈，抬頭看下天空：「你們的鷹的要死了。」

    沙盜竟然全無所謂：「誰能不死？」

    潘五說：「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自然是有的，事實上很多人都在抬頭看天，天上是一打群戰鷹欺負一小群戰鷹。

    三頭巨鷹加上六隻銀羽，追着對方三隻鷹打。偏還不弄死，巨鷹負責攔截，有六隻銀羽主攻。

    銀羽速度快，又有三隻大鷹幫忙，沒一會兒，沙盜的幾隻鷹就全身是傷。可銀羽偏偏不弄死，繼續啄啊抓的，就是在玩遊戲。

    那沙盜確實堅決不肯抬頭看。

    潘五說：「至於麼？你就這麼害怕你的鷹被殺是麼？」

    沙盜還是不抬頭：「有本事你就把我們都殺了，無非一條命，算不得什麼。」

    潘五說好，又說：「不如由你來選？你們有這麼多人，你看誰不順眼，說出來，我幫你弄死他。」

    那沙盜又不說話了。

    潘五忽然大聲說話：「一命換一命，想離開的隨便指一個人，不管是不是你的仇家，只要你指中的那個人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話沒說完，沙盜們已經亂指一片。

    潘五冷哼一聲：「強盜到底只是強盜。」

    他面前的沙盜大聲說：「你使詐。」

    潘五說：「我這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計謀，這麼算是使詐？」

    「你就是使詐，有本事把我們全殺了。」

    潘五活：「那我可就真殺了，先從你的鷹開始。」說着話打個呼哨，下一刻，天空中墜下來一隻戰鷹，啪的砸在沙地上。

    潘五說：「這是第一個，你要是還想堅持的話……」話說一半，發現那個人兩眼死死盯住自己，眼睛都要出血了一般。

    潘五嘆口氣：「只有你們的人是人，別人都是牲畜是吧？可以隨便殺隨便搶？」

    「物競天擇。」那沙盜說出四個字，眼睛還是盯在潘五身上。

    潘五笑笑：「你想殺我？」

    那沙盜說是。

    這時候呼天跑過來：「好了沒？還要聊多久？」

    潘五說沒好。呼天說他是白痴，不是一般的笨。轉身面對那名沙盜：「我是安西族人，我們手下有很多是沙漠中那三個部族的人。」

    那沙盜覺得有點不對，等這呼天說下去。

    呼天哈哈大笑一聲：「別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知道人生存離不開水，不管你的沙谷在哪裏，附近一定有水源，也許是地下水也說不準。」

    那名沙盜知道呼天要說什麼了，不過還是不肯開口，寄希望呼天說出來的話不是自己想到的那樣。

    好的不靈壞的靈，呼天嘿嘿一笑：「我們有大鷹，找水源沒問題，只要找到水源……你覺得我們會怎麼做？」

    「你敢！」那沙盜大叫一聲。

    「有什麼是我們不敢的？我是六級修為，這裏有五百多頭強大戰寵，不要說給水源下毒，就是我們當面衝過去，你覺得你們有人能夠抵擋的住麼？」呼天說：「其實我們真的不想殺你們，只是不想你們再禍害沙漠，給你們搬個家，讓你們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

    那名沙盜被這句話說的有些猶豫，可是生性殘忍，又是對別人不相信，一直咬着牙不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