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思的親哥叫盧瑜,是蘇州盧氏的嫡長孫,他當然不會去跟同窗打架,卻可以替妹妹警告盧琢一下。
為這麼一點小事為難林玉濱一個小姑娘,傳出去他都臊得慌,盧琢要不是姓盧,他都懶得理他。
盧瑜的態度卻能被當做是盧氏的態度,周通等人再不甘也只能偃旗息鼓,但出了學堂,到山腳下如何卻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今日才過午時便開始下雨,直到放學時雨都不停,好在時間不晚,大家湊在一起看書說話等着雨停。
周書雅趁機道:「我家的別院要建好了,下個月十二要搬進去,到時候大家可要來給我暖屋。」
石筠算了算道:「正好是休沐日,你倒是選了個好日子。」
周書雅驕傲道:「特意選的,不然你們哪有時間過去?」
崔榮就嘆氣,「我家的別院才建了一半,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住進去呢。」
「什麼你家的,那是我家的。」林玉濱強調道:「我小姑還沒確定要賣給你們呢。」
盧靈就「撲哧」一聲笑出來,推了她一把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能說的,都知道那個別院是給我姨母建的。」
林玉濱抿了抿嘴不說話,小姑說過,做是一回事,但不落口舌卻又是另一回事。
崔榮見林玉濱不開心,便拉了拉盧靈,轉移開話題道:「我們去暖屋,那得帶什麼東西去?」
「我送你一個桌屏如何,我親手繡的。」
「那我送一幅畫,我親自畫的」
林玉濱悄悄起身,拉了拉周書雅的衣袖,倆人出去說話。
盧靈看着倆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小聲問崔榮,「表妹,她是不是生我氣了?」
「別多想,她哪有那麼大的氣性?」
「那她出去幹嘛?」
崔榮蹙眉想了想道:「她可能不去周家暖屋,去和書雅告罪呢。」
「這是為什麼?」
「你怎麼忘了,她還在孝期呢。」崔榮低聲道:「雖說無礙,但總不好飲宴,我們去暖屋,總要行樂喝酒的。」
屋外,林玉濱正和周書雅道歉,表示暖屋時她不能親至,還請見諒。
周書雅知道她身上有孝,自然不會介意,拉着她的手寬慰了一兩句,扭頭看了一眼屋內,她忍不住低聲勸道:「玉濱,盧靈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是心急口快一些,且我們的同窗都是信得過的。」
林玉濱笑着點頭,「我當然知道,我也並沒有生氣,只是那別院現在的確是記在我小姑名下。」
周書雅笑笑,指着漸漸放光的天空道:「看,雨停了。」
「那我們快回家吧。」
周書雅「撲哧」一聲笑出,「明明你家最近,卻還最急着走,你先走吧,我和她們再玩一會兒。」
林玉濱也不強求,進去收拾東西,「雨停了,你們可要走?」
尚丹蘭立即起身道:「我們家遠,也要走了。」
丹竹和丹菊連忙起身,和同窗們一一告別,表姐妹四個一起往外走。
等出了教室老遠,丹蘭才道:「表妹,周家暖屋你送什麼東西?」
「書雅愛蘭草,我養的幾盆都不錯,我打算挑一盆送給她。」
尚丹蘭微微頷首,問兩個妹妹,「你們呢?」
「二姐先選吧。」丹竹不在意的道。
「還是四妹先吧。」丹蘭看向丹菊。
丹菊抿了抿嘴道:「我收集有一匣子的奇石,我打算挑出十塊來送她。」
丹竹咋舌,「你還真捨得,你那匣子石頭平時我要摸一摸都不肯。」
丹菊憂心,「只是不知她喜不喜歡。」
林玉濱就笑道:「她是個雅人,你那些石頭我看了都喜歡,更何況她?」
丹菊這才放心了些,看向丹蘭。
丹蘭就道:「那我送她一套棋盤好了,前年大哥買給我的那套,棋子我磨了好久,如今滑潤得很,正好用。」
「那我便送她一套湖筆。」丹竹拍着掌笑道:「加上她們送的,我看書雅不僅屋裏的裝飾夠了,文房四寶也齊乎了。」
到了外面,兩家的車夫早套好了車等她們,丹竹就拉了林玉濱道:「你先跟我們坐,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林玉濱便上了尚家的馬車。
「表妹,八月初七是祖母的壽辰,你來不來?」
林玉濱一愣,想了想後搖頭,「我身上戴孝,本就不能飲宴,何況那還是外祖母的壽辰,到時候我會把禮物放在林家的禮物中一塊兒送過去的。」
丹竹就嘆氣,「那你下次休沐可得去看看祖母,她可想你了,這幾天一直念叨着,說你總也不來家裏,明明都在蘇州,見個面卻還那麼難。」
林玉濱臉一紅,羞愧的低下頭,她每日上學下學,休沐後也有許多的事做,所以這段時間還真沒想過外祖母。
好像自端午前那次見面外她就沒去拜見過白祖母了,這實在是不孝。
正想着,突然馬車「砰」的一聲,林玉濱習慣性的向前栽去,坐在她身旁的丹蘭也往前摔,卻還是穩住了身體,見林玉濱栽倒,便下意識的伸手拽了她一把
林玉濱被這樣一阻,撞下去的力度減弱,但還是「砰」的一聲磕在了額頭上,尚家三姐妹穩住身形後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問,「林表妹表姐,你怎麼樣了?」
林玉濱捂着額頭,表情有些茫然。
後面跟着的林家馬車停下,映雁從裏面跳出來飛奔過來,焦急的問,「大小姐怎麼了?」
車夫看着輪子下的坑,臉色難看道:「這是有人特意挖的,還在上面鋪了乾草,我們每日都從這裏過,從未看見過這樣的坑。」
林家的車夫也趕了過來,臉色鐵青的圍着車子轉了兩圈,然後便盯着東側的那處灌木叢不動了。
映雁已經把林玉濱扶出來,見他不動,就斥了他一聲,「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馬車趕過來,大小姐要回去看大夫。」
尚家三姐妹多少也磕到了一些,但沒有林玉濱嚴重,紛紛跳下來圍着她。
林家的車夫卻轉身撿了塊石頭,在手心裏掂了掂道:「小的看這坑有點像是野獸踩出來的,所以怕那禽獸還在這裏,所以查看一番。」
說罷揚手就將手中的石塊狠狠地擲向灌木叢,發狠道:「奴才看看那些禽獸是不是還在這裏,最好把他們趕走,不然後頭的人還得遭殃。」
石頭砸入灌木叢,發出「嘭」的一聲,同時還有一聲「慘叫」,映雁一呆,氣紅了眼,將林玉濱推給丹蘭三姐妹,蹦起來就撿起地上的石頭往裏砸,惡狠狠的道:「可不是,我都聽到野獸的叫聲了,真是人善被欺,什麼畜生都敢跑出來欺負人了。」
灌木叢里發出「嗷嗷」的慘叫聲,一陣亂晃後跳出幾個人來,直接掩面就往裏逃。
大家雖沒看到他們的臉,卻認出了他們身上的衣服,尚丹竹指着其中一人道:「我認得他,今早周通就是穿的那身衣服。」
幾個人已經嗷嗷叫着狂奔下山,因為跑得太急,還摔了好幾下,林玉濱忍不住笑出聲來,「活該!」
丹菊欣賞的看着映雁道:「林表姐,你有個好丫頭啊。」
映雁一聽立即丟下手中的石頭,拍了拍手,低頭乖巧的站在林玉濱身後。
林玉濱掃了她一眼笑道:「表妹身邊的豐秋也不錯呀。」
映雁小步上前扶住林玉濱,小聲溫柔的道:「大小姐,您額頭腫起來了,還是快回去讓徐大夫看看吧。」
「表妹快回去吧,看大夫要緊。」尚丹蘭讓車夫將尚家的馬車讓到一旁,讓林家的馬車先行。
林玉濱便行禮告別,臨走前掃了一眼那坑洞道:「叫人把它填上吧,免得後面的人不小心也栽進去。」
「表妹放心。」
那坑並不大,只有一個大碗般大但是它深啊,這條道路本來是平整的,突然「砰」的一下一邊車輪陷進去,那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幸虧今天車夫因為下雨的原因把車速降得很慢,不然更慘。
林玉濱傷得並不重,但額頭也青了一塊,還腫了一個包,林清婉看着很心疼,讓人用棉布浸泡了井水給她冷敷,然後才去找車夫過問此事。
安排給林玉濱的車夫蔣南是從林家護衛隊裏面選出來的,他不僅是駕車而已,也擔任着林玉濱的安全責任。
此時他正跪在正院門口請罪。
林清婉並沒有將人叫起來,「可知動手的是誰?他們是針對別人,玉濱只是池魚,還是她就是目標?」
蔣南羞愧的低頭。
「也就是說你都不知道?」
「應該是盧氏家學裏的周通等人,」蔣南低頭道:「他們跟大小姐有些矛盾。」
「應該?」
蔣南低頭,作為護衛,「應該,可能」這樣的詞語是不應該出現的。
林清婉冷着臉道:「知道我為何特意將你撥到大小姐身邊當車夫嗎?」
「知道,為了保護大小姐的安全。」
「為什麼要保護她的安全?」林清婉輕聲問,「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她能有什麼危險?」
蔣南小聲道:「因為她是老爺唯一的血脈。」
林清婉便嗤笑一聲,「你就只能想到這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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