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之前心裏暗罵着師傅,只是看到這鯉魚精居然在師傅手下無一合之力。瞬間就變成了滿心的崇拜。
「師傅,師傅,我咋沒見你有啥動作,這鯉魚精就跑了呢?」我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跟在師傅後頭問道。
師傅很是臭美的摸了摸光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回道:「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就問道:「師傅,那咱們就這麼放過那妖怪嗎?要是以後你不在了,它要是再出來害人可咋辦呀?」
師傅的臉色變了變,尷尬道:「啥叫我不在了?」
我也察覺到話說的有些歧義,連忙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一看師傅這面相那就是長命百歲的。可是師傅也不可能永遠待在村子裏?不如咱們趁勝追擊,將那妖怪給殺了,永絕後患豈不是更好。」
師傅伸手摸了摸通紅的酒糟鼻,「這個嘛,這個嘛,為師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為師將這妖怪留着,也是在變相的督促你要勤奮練功,將來好保這一方的平安。」
說完又念了句「阿彌陀佛」。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師傅是怕水的。就連洗澡也是能不洗就不洗。要他下水捉妖還不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我點了點頭,滿懷信心道:「我一定好好學藝,將來保護好村子裏的人。保護天下之人。」
師傅很是讚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不錯。」
等回到村子裏時,我家門口已經烏泱泱的圍了一大群人,見到我師傅就就立刻圍了上來,哭着道:「還請大師發發慈悲,救救村子裏的男人?」
我看了看村子裏的男人們,個個都瘦得厲害,兩頰凹陷,顴骨凸出,雙眼就跟大熊貓似的有着一圈黑眼圈,看起來虛弱無比,有幾個體虛的都要靠在自家婆娘身上才能站得穩。
師傅伸出雙手往下壓了一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道:「諸位不要擔心,他們只是陽元丟失的太多罷了。好好養養就沒有大礙了。」
「啥叫陽元啊?」阮翠花問道。
師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記住多曬太陽,沒有痊癒前切莫不可行房事。」
如此一說,眾人心裏倒也明白了過來。也就四散着回去了。
我無比羨慕的看着被人群圍攏着的師傅,像是凱旋歸來的將士一樣。我痴痴的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要成為像師傅一樣救人於水火的大英雄。
手持利劍,斬妖除魔。替人解憂,深藏功名。
師傅見我爸的臉色太過蒼白,於是伸手將我爸的手腕抓住,閉目片刻。我爸的臉色竟漸漸的恢復了幾分紅潤,連精神也好了些。
「多謝大師。」我爸感激的道謝。
師傅擺手問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你是知道的。不知道你有啥想法。」
父親難得的摸了摸我的頭,「隨這小子吧。他願意幹啥就幹啥。」
許是經歷了鯉魚精的事,父親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看着竟像是四五十歲的人一樣。言語裏也透着幾分世事無奈的悲哀感。
「鋒子,你願意跟着大師學本事,將來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還是想要窩在這窮山溝里過一輩子,你自己選?」父親聲音沉重的問道。
我看了看父親,從他略微渾濁的目光里,我看到了不舍,看到了希冀。又看了看師傅,他正盤腿坐在床上,眼觀鼻鼻觀心,似是跟自己無關一樣。
父親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猶豫,「鋒子,你爸我這輩子只能這樣的。所以爸爸希望你能走的更遠些,看一看外頭寬廣的天地。」
「那我還能回來嗎?我長大還能娶媳婦嗎?」我狐疑着問着,心裏想的都是學霸菲菲。要是我當了和尚,豈不是便宜二狗子他們了嗎?
師傅斜眼看了我一眼,「別以為入門那麼容易。先通過考核再說吧。再說你只是俗家弟子,沒那麼多約束的。」
外頭是啥樣子我還不知道呢?我懷着無比激動的嚮往之情,朝着師傅磕了三個響頭,真心實意的喊了聲「師傅」。
「等明天你還能心甘情願的叫出這一聲師傅再說吧。」師傅意味深長的說道。
髒兮兮的帶着一股油膩膩味道的衣袖從我面前拂過,我忍着想要吐的衝動,再抬頭時,我已經不在家裏了。
四周是一片通天的巨大樹木,周邊都是灌木樹叢,空氣濕熱而煩悶。我不停的擺着手趕着圍在耳邊嗡嗡叫的蚊子。
「嘶.......嘶.......」
我正暗自思量着,明明不是在家裏的嗎?怎麼一轉眼就來了這個鬼地方了?就聽到風颳過樹梢的聲音。又像是蛇爬過灌木叢的聲音。
來沒來得及的思考,就聽到熟悉的喊叫聲,是二狗子。
「鋒子,趕快跑啊.......」
我看見二狗子拼命的向我招着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不遠處的灌木里,一條約莫水桶粗的蟒蛇正快速的扭動着身子朝着我這邊快速的移動而來。
碩大的蛇頭微微抬起,露出兩道寒冷的精光。吞吐的蛇信,像是分叉的剪刀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要到我跟前似的。
那條巨蟒似是覺着我們已經是到嘴裏的肉了,巨大的身子盤成一圈,昂起蛇頭。冷冷的看着我們。
「這裏是哪裏啊,你怎麼來了?」我一把拽過嚇得六神無主的二狗子問道。
二狗子哭着喃喃道:「死了,都死了.......」
我正想再問清楚,只覺一陣腥臭之風撲面而來,巨蛇張大的嘴巴已然撲了過來。
我也被嚇傻了,忘記推開身前的二狗子,眼裏都是巨蛇尖利的牙齒和泛着肉色的口腔。
「咔擦......」
有腥甜的帶着熱度的鮮血噴了我一臉,二狗子的頭不見了,留下個碗口大的疤往外噴着鮮血,渾身戰慄着,過了許久才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的眼眶都紅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淚,也顧不得實力懸殊,悶着頭就往巨蛇的腹部衝去。
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給二狗子報仇。
還沒跑到近前,巨大的蛇嘴已經籠罩了過來,帶着腐爛的腥臭味。難道我要死了嗎?
想像中的劇痛沒有降臨,我小心的半睜着眼,眼前不再是巨樹灌木的叢林,而是我家的廚房。
父親在往鍋灶里添着柴火,鍋台邊圍着個穿碎花襖子的婦女,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身側,很是麻利的在炒菜。
空氣里傳來的是板栗燒雞的味道。我愣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我爸笑着朝我招手,「鋒子回來了,趕快去洗手。一會兒就能吃飯了。你媽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板栗燒雞。」
我依舊沒有緩過神來。站在原地。圍在鍋台邊的也就是我的媽媽沖我笑了笑,「咋啦?今天小饞貓不饞嘴了?趕快去洗手吃飯。」
破舊的八仙桌上,媽媽將雞腿夾到我的碗裏,又挑了幾筷子好的雞胸脯肉放進父親的碗裏。
我低着頭,使勁的往嘴裏扒着飯,眼淚不停的落下。原來我的媽媽是這樣溫柔漂亮的一個女人。
晚飯過後,我對着陌生卻又感到熟悉的媽媽說,「媽,我晚上想跟你和爸睡一塊。」
媽媽溫柔的點頭,「好,今晚咱們一家三口睡一張床上。鋒子睡中間。」
夜色靜謐,我卻怎麼也睡不着。呆呆的看着媽媽那近在咫尺的臉,看着看着漸漸的就模糊了起來。
這一場夢,終究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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