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門閥 第九百七十六節 狼居胥之封(4)【聖誕快樂】

    ..我要做門閥

    夜幕徐徐降臨,夏日的姑衍山下,氣溫漸漸下降。一筆閣 www.yibige.com

    常惠用力的緊了一下身上嶄新的常衣。

    這是一件很簡單的麻絮常衣,下裳很長,不似胡服那麼緊身。

    但,常惠卻捨不得讓哪怕一粒灰塵,掉在它身上。

    只因為它的衣襟是右祍的。

    摸着這簡簡單單的衣襟,常惠忍不住的熱淚盈眶。

    「八年了……」他呢喃着:「終能復穿漢衣冠……」

    「子卿兄啊……」

    「吾必定來接你!」

    這樣說着,他就大步向前,跟上了前方引領之人,一路走向那遠處燈火闌珊中的軍營。

    「常公請稍候片刻……」當走到一處戒備森嚴的軍帳前時,那引領之人回過頭來,對常惠拱手道:「待下官前去通稟侍中建文君張公!」

    常惠聞言,連忙長身作揖:「有勞閣下!」

    不過片刻之後,那軍帳帳門,便被掀開。

    一個年輕的將軍,衣玄甲,腰系長劍,領着十餘部將,蹭蹭蹭的疾步而來。

    「足下便是舊移中監中郎將蘇子卿之副使常公?」年輕的將軍驚喜萬分的長身作揖:「吾乃天子所命之持節使者、侍中張子重,奉陛下之命,特來接明公回家!」

    常惠聞言,特別是聽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八年的風霜,八載的寒苦,七十二個月的辛酸,在此刻終於傾斜而出。

    然而……

    常惠想起了當年出塞時的情況。

    使團出塞之日,浩浩蕩蕩,足有百餘人之多。

    他們肩負着說服匈奴單于,讓單于朝漢,平息戰爭的使命。

    然而今天……

    當初,偌大的使團,上百名同袍豪傑,卻只剩下不過十餘人而已。

    其他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想到這裏,常惠就哭着道:「小人懇請天使發兵前往北海,接回移中監中郎將!」

    就聽到那位年輕的侍中官說道:「明公放心!」

    「大漢忠臣,一個都不能少!」

    「王師既來,便不會令忠臣義士,有流血流淚之事!」

    「本使已經遣使,往告匈奴:命其等務必在兩日之內,答覆本使:是否全部送還過往一切被俘、被扣、被擄之漢室臣民!」

    常惠聞言,不敢相信的看向張越,問道:「侍中公,匈奴人會答應?」

    「他們敢不答應嗎?」張越咧着嘴輕笑起來。

    匈奴人手裏,有漢家人質。

    張越卻是直接捏住了匈奴人的**!

    到目前為止,弓盧水兩岸,四個主要的大型羊盆,都被漢軍控制住了。

    這意味着,倘若匈奴不答應張越的條件,乖乖的送還被扣押的使者、被擄走的邊塞軍民與商人、被俘的漢軍將士。

    那麼,張越便會用一把大火,將這些羊盆統統燒毀!

    到時候,看是匈奴人苦,還是張越哭?

    除此之外,張越手裏,還捏着數以百計的匈奴貴族。

    不止是孿鞮氏的王族。

    四大氏族,以及匈奴主要別部的嫡系,都有很多被張越俘虜的。

    只要張越稍微表露出願意互換的意思,哪怕匈奴單于不同意,孿鞮氏以及四大氏族內部的時頭面人物也會按着狐鹿姑的腦袋,逼迫他同意的。

    所以,這個事情其實並不難。

    張越知道,匈奴人一定會答應!

    故而,除了送還所有被扣押、被擄、被俘的漢家臣民外。

    張越還給匈奴,開出了一個毒藥條件!

    條約內容,只有一個——三天之內,匈奴人必須將五萬金黃金,送到張越面前。

    作為漢軍退兵和不燒毀其羊盆的贖金。

    若匈奴拒絕,那麼張越就不止會燒毀羊盆,還會放火燒掉他所見到的所有牧場,更暗示匈奴人——龍城的五位單于陵墓也在勞資手裏。

    這個條件,之所以是毒藥。

    是因為,五萬金,對於匈奴而言,並非什麼底線。

    而且在價值上遠遠低於現在張越手裏的本錢和抵押品。

    考慮到漢家的信譽,匈奴人是完全可以接受和答應這一條件的。

    但問題是,如今,單于不在,能做主的人,屈指可數!

    於是,無論是那人答應,還是不答應,等單于歸來,等待他的只有一個命運——背鍋而死。

    答應了,喪權辱國,去死吧!

    不答應,你居然吝嗇區區五萬金,而致羊盆、牧場與祖宗之陵為漢所毀——去死吧!

    故而,這是一顆毒藥。

    送出去,就必能殺死一個匈奴國內地位極高,而且擁有極大權限的高階貴族。

    進而進一步的攪動匈奴內部的矛盾,使其國內各派的分歧進一步加大。

    ………………………………

    一萬多里外。

    西域北道的核心,龜茲國以西,高山環繞的盆地內。

    這裏在後世是大名鼎鼎的塔里木盆地的核心,在如今乃是西域農業和畜牧業最發達的區域。

    湍急的河流,從綠洲之間奔流向東,注入遙遠的湖泊。

    在新月下,先賢憚仰起頭,看向那彎月。

    頭戴着匈奴傳統氈帽的他,神色帶着些驕傲與自滿。

    在他身旁,來自烏孫的使者,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大王,小使此來,乃是奉我國昆莫之命,來恭賀大王,終於得償所願,為大匈奴之左賢王……」使臣笑着阿諛着:「我國昆莫,特地命我,將烏孫良馬一百匹,黃金一千金,康居美人四十,貢與大王,聊表敬意……」

    「肥王有心了!」先賢憚淺笑着答道:「請使者轉告肥王,大匈奴與烏孫,同出一源,世代為兄弟之邦,待本王登基,必與昆莫會於天山,重建冒頓大單于、老上大單于與烏孫昆莫之間的友誼……」

    「屆時,兩國元首,刑白馬而誓之……西域必將安定團結……」

    使者聽着,臉色立刻就尷尬了起來。

    重建冒頓、老上與烏孫的關係?

    那不是爹和兒子的關係嗎?

    烏孫人花了三代人,才擺脫被匈奴控制、鉗制的局面,你上台就要毀掉?

    臉大還是心大?

    而且,更緊要的是,在上個月,這位日逐王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當時,他可是言之鑿鑿——待本王擊退狐鹿姑,必與昆莫約為兄弟,言辭之中甚至透露出了,想和烏孫平分西域。

    讓烏孫去控制西域西部和蔥嶺,承認烏孫在西域的霸主地位。

    匈奴與烏孫,共同主宰和商議、決定西域事務。

    現在,狐鹿姑一走,先賢憚就撕掉了當初的誓言,甚至還想騎到烏孫人腦袋上耀武揚威!

    這讓這位烏孫使者,倍感屈辱。


    只是奈何,根本發作不得,只能是賠笑着提醒先賢憚:「大王,我國昆莫之名乃是翁歸靡,而非『肥王』,還請大王尊重我國昆莫……」

    「貴使太小心眼了……」先賢憚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這西域各國,誰不知道,貴國昆莫乃是『肥王』?」

    他拍了拍後者肩膀,溫言道:「使者不要在意嘛……回國後,請貴主注意一下,減減肥……」

    「這人太胖,走路都會麻煩的……」

    「國家太胖了,也不會很好……」

    先賢憚示威性的鼓起自己的肱二頭肌,炫耀着道:「還是應該有些力量,才能叫人尊重……」

    他回過頭去,似笑非笑:「使者覺得呢?」

    使者聽着,臉都快被憋紅了,他死死的攥着拳頭,看向先賢憚,勉強低頭,道:「大王的話,小使一定『一字不變』轉達給我主昆莫——偉大的白狼之子,蒼鷹與烏鴉之神眷顧的昆莫!」

    先賢憚哈哈大笑起來,他仰起頭,道:「那就請使者轉告貴國肥王——本王已經命令左大都尉關閉龜茲、焉奢與尉黎之間的通道……」

    「同時,也已經命令右大都尉,率軍前往輪台一帶,加強對漢人的戒備……還請貴國,不要挑戰我國的底線……」

    「漢……」先賢憚嚴肅的看着對方:「大匈奴之敵也!」

    「貴國,還是不要挑釁我國!」

    「不然……」先賢憚冷笑起來。

    使者只能低頭,道:「不敢,不敢,我國素來在漢、匈之間不做選擇……」

    「匈奴單于,我國昆莫之兄也,敬之愛之……」

    「漢天子……我主昆莫仰慕之雄主也……」

    「呵呵……」先賢憚舔了舔嘴唇,用能殺人的眼神死死的盯了一下後者,意味深長的道:「貴國好自為之吧!」

    便扭頭帶着他的親信心腹們向前走去,將那烏孫使者直接丟在原地。

    一直走到河邊,先賢憚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烏孫人!烏孫人!」

    「必是本王將來的心腹大患!」

    他鐵青着臉,握緊了拳頭,全然忘記了就在不久前,他還是烏孫昆莫的摯友,漢貳師將軍的老朋友,甚至還暗示願與烏孫平分西域的事情!

    如今,他是匈奴左賢王、日逐王,未來的單于。

    特別是,狐鹿姑生病的消息傳來後,他就已經將自己的屁股放到了匈奴單于的位置上。

    於是,一切都變了。

    漢的貳師將軍,實在太強!

    而且,麾下精兵如雲,猛將無數,不是他和匈奴目前可以挑戰、擊敗的。

    於是,烏孫就成為了他的心腹大患。

    特別是,他在日逐王任上多年,對西域情況和局勢了如指掌。

    漢匈爭奪西域這些年來,烏孫人通過兩邊騎牆,獲得了極大的發展空間和發展速度。

    其軍隊、人口、牲畜,不斷膨脹。

    財富也是日積月累,漸漸增多。

    本來,烏孫內部分裂。

    昆莫與小昆莫之間,政見不合,兩派勢力勾心鬥角,又有着匈奴的鉗制與牽制,他們也蹦躂不起來。

    但,去年那位小昆莫去了一趟漢朝後,其國內的主要勢力,對於漢匈問題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

    肥王翁歸靡與小昆莫泥靡,正式放下了過去的分歧,其國內的態度也隨之扭轉。

    親漢派開始佔據絕對優勢,親匈奴一系節節敗退。

    特別是這幾個月來,因為他和狐鹿姑之間的問題,使得烏孫國內的親匈奴派,遭遇了毀滅性打擊。

    昆莫的左夫人等匈奴居次(公主),皆被冷落。

    月氏翕候等實力派,甚至殺死、驅逐了其身邊的匈奴人。

    當時,先賢憚自身難保,當然不敢幹涉,甚至得支持烏孫人的這些行動。

    而現在……

    先賢憚,咬緊了牙齒。

    在他心中,烏孫的優先性,已經超過了漢!

    他甚至認為,必須先滅掉或者征服、打垮烏孫,才能去與漢爭鋒!

    不然,屁股後面,有這樣一個二五仔,他睡覺都不會踏實!

    先賢憚的左右心腹們,聽着自己的主人的話,也都跟着道:「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國際局勢的瞬間改變,立刻就使得原本兩個互相依賴和幫助的盟友,反目成仇!

    當然了,在現在,暫時來說,先賢憚都缺乏力量,更沒有可以有效的威懾、打擊烏孫人的辦法。

    只能通過關閉曾經故意開放的道路,限制烏孫與漢之間的往來,對漢-烏聯繫進行削弱。

    「對了……」先賢憚扭過頭去,問道:「這些天來,可有堅昆王或者丁零王的人來找本王?」

    眾人聽着,互相看了看,紛紛道:「回稟大王,暫時還未有……」

    先賢憚躊躇片刻,然後下定決心一般,道:「那就派人去主動聯繫!」

    「丁零王、堅昆王,皆是我大匈奴不可缺少的人才,必須籠絡!」

    「本王將來的計劃里,不能缺少他們!」

    尹稚斜之後,每一個匈奴單于的內心都清楚無比——要想活下去,在漢軍越來越強大、凌厲的攻擊下生存下去,來自漢朝的大將、貴族與文臣的幫助必不可少!

    因為……

    相對於漢朝,匈奴人太落後,太原始了。

    但……

    先賢憚會這樣想,他身邊的人就未必了。

    特別是那些跟着他,頂住了狐鹿姑壓力的四大氏族的代表們。

    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道:「大王,堅昆王,臣等自然是敬佩的,然而……那丁零王,臣等不服氣!」

    「丁零王,率領漠北精銳,為一漢朝小兒輕易敗之,更連累龍城與聖山……此等人物,何德何能,能為大王重視?」

    先賢憚聽着,搖搖頭道:「你們不懂……」

    當然,他也知道,必須安撫和拉攏這些跟着他的貴族,於是道:「當然,諸位也不必擔心……」

    「待本王即位,必當論功行賞!」

    「單于庭的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左右大都尉,都到了換人的時候了……」

    「此外,單于庭的主要萬騎長,也是該換人做了……」

    如此直白的承諾,立刻就讓其他人,都放下了內心的芥蒂,紛紛跪下來,親吻着先賢憚腳邊的草地:「偉大的屠奢,願天神與日月永遠眷顧您!」

    先賢憚卻是看着這些人,在心裏搖了搖頭。

    他雖然終於熬過了最難的時刻,更無比接近和靠近了夢寐以求的寶座。

    然而,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的感覺到心驚膽戰。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將來成為單于後,該如何去面對南方那個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強盛的帝國!

    那匈奴的夢魘,那引弓之民恐懼的中央之國!

    這一次,漢人一支偏師,趁着匈奴主力西征的空隙,打穿了整個弓盧水,直趨龍城與狼居胥山。

    下一次,若再給他們抓到機會。

    匈奴恐怕就要落入亡國滅種的深淵之中!

    更讓先賢憚感到恐懼的是——那位漢朝的主帥,據說今年連二十歲都不到。

    據說年紀與那位名為『冠軍侯』的男人,當年掃平河西,單槍匹馬就壓服渾邪、休屠兩個大部族,讓數萬匈奴騎兵卸甲時相差無幾。

    「漢,緣何英雄豪傑如此之多……」先賢憚悠悠感慨着:「而我匈奴自老上大單于後,卻一代不如一代呢?」

    而這就是他上位後必須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那個年輕人,此役之後,肯定會得掌大權!

    也肯定會成為他的心腹大患,甚至是致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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