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靈神座 第二十九章 毀滅者

    「啪！」「啪！」「啪！」

    尖銳的槍聲響徹金葉城，草場上人滿為患，除了興致勃勃的獵人，幾乎所有幹完活計的女人小孩，都趕來看熱鬧，接受薰陶。納安人刀耕火種上千年，忽然手把手的接觸現代武器，竟沒有半點牴觸心理，反而一發不可收拾的沉迷其中，進步神速。

    第三天，趙岩正在教獵人裝卸槍支時，雲蕾就找過來，請他去授勳。

    「金葉騎士勳章是獵人的最高榮譽，以後，我們都要叫你殿下。」雷格爾捶了捶胸口，大叫道。

    「岩殿下！」「岩殿下！」

    熊格爾，狼格爾等人都嘻嘻哈哈，把手放在胸口，彎腰行禮。在經歷叢林之戰後，他們已經把趙岩當作自己人，關係變得親密無間。

    「聽起來真彆扭！」趙岩搖頭。

    訓練就此結束，獵人們收起槍支，興致高昂的騎馬返程。雲蕾驚訝的發現，自己這群同伴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個個神采飛揚，朝氣蓬勃。

    在此前與人類入侵者的戰鬥中，納安獵人一個照面就慘敗，與生俱來的驕傲遭到無情踐踏，他們的信心喪失殆盡，所有人都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包括她自己，肩膀的傷口還未癒合，手雷在叢林中炸響的恐懼，依舊盤踞在心靈深處。

    沒想到才僅僅幾天，同伴們就從痛苦中走出，不僅找回了自信，身上的氣勢更甚往日。難道，火藥武器幫他們重塑了信心？雲蕾若有所思的望着同伴手裏的槍支。

    雲蕾猜得沒錯，納安人在了解火藥武器的原理，同時自己也能熟練運用後，壓在他們心裏的神秘大山終於被搬走。所謂「天雷」，不過是一顆炸彈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納安人雖然在科技理論方面的天賦極低，擺弄槍支彈藥卻是一把好手，不僅具有一等一的神槍手潛質，槍支拆卸組裝的天賦也很高。

    如果延展出去，他們對機械操作似乎也具有相當天賦。

    無意中，趙岩給納安人也打開了一扇窗，將給他們的未來帶來何種變化，誰也說不清。

    「歡迎我們的英雄！」在金葉城的廣場中央，格里斯大祭司微笑的看着少年走來，就像看着自己的孫輩。

    納安人是個講究禮儀的種族，騎士級別的授勳儀式，原本有個盛大的狂歡晚宴，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從簡。

    在一雙雙艷羨的目光注射下，趙岩拿到一枚象徵「部落騎士」的骨質勳章，巴掌大小，製作得相當精緻。就這麼個小玩意，象徵着獵人的最高榮譽，是所有納安人畢生的夢想。

    趙岩僅僅掃了眼，就隨手扔進獸皮袋裏。

    儀式結束，他又被請到格里絲大祭司的房間裏。

    「感謝你，尊貴的客人，你救了我們的孩子和獵人。」老太太深深彎腰，行禮。

    趙岩面色慚愧，連忙擺手道，「非常抱歉，那幫兇手確實是地球人，但是他們跟自由部落毫無關係。我也沒想到綠蘿星還有一群邪惡的人類。」

    格里絲老太太道，「你跟他們不一樣。孩子，自由部落的人類都是納安人的朋友。為了表達對你的感謝，除了一枚騎士勳章，金葉部落的所有倉庫對你開放，你可以拿走任何東西。」

    趙岩搖頭道，「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你不用客氣。上次吃了您一顆黃金聖果，一直無以為報。」

    「那顆黃金聖果，並不屬於我。而我只是依照地母的指令辦事。」格里絲慈祥的看着他，「孩子，你是地母選中的人。」

    又把地母搬出來！趙岩頓覺無趣，起身道，「大祭司，如果沒事的話，可以走了嗎？」

    「小伙子，別急，先聽我講一個故事！」

    大祭司收起笑容，眼神漸漸變得深沉，一股蒼老肅穆的氣息隨之湧現。趙岩不由得坐下來，安心聽她講述。

    「在我很小的時候，聽部落的老人講過一個故事。一百年前，天空出現許多可以飛的船，它們跟山一樣巨大，從天空降落到大地。船的大門打開後，無數怪物衝出來，它們四處散播死亡，抓捕能夠見到的一切生靈，包括野獸，飛鳥，魚類，以及納安人。」

    「那個時候，金葉部落十分強大，人口甚至超過現在的灰鷹部落，先輩們組織最優秀的獵人大軍抵抗入侵者，可是，戰士們的所有武器，都無法傷害到那些怪物。最後，金葉部落有一大半的人口被殺死，或被抓走，最後被迫舉族逃亡。」

    「入侵者在綠蘿星停留二十天後，最終離去。他們非常神秘，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先輩們把他們稱作毀滅者。」

    「我一直以為，老人們所講的，只是個故事。直到二十年前，我才知道，故事裏一切都是真的。毀滅者，又回來了。這一次，他們的目的是把同類流放在星球上，只在臨走前抓走許多野獸，沒有造成大破壞。」

    聽到這裏，趙岩不禁瞪大眼睛，驚訝道，「您的意思是，一百年前，人類已經來過綠蘿星。」

    「沒錯！」

    「您怎麼確定，毀滅者就是地球人，會不會是別的外星人？」

    老太太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發黃的樹皮紙，平鋪在案台上，「這是一百年前，前輩們留下的一些畫，一直由金葉部落的大祭司保管。」

    五張樹皮紙顯然有些年頭了，乾枯得處處開裂，隨時可能破碎。畫作已模糊不清，好在輪廓依舊清晰。僅僅掃視一眼，趙岩就認出畫上的全部內容。

    五幅畫：一艘飛船，停留在空中；一隻巨大的蜘蛛；一頭外形奇特的老虎；一輛坦克；一艘運輸機。

    畫作的風格太熟悉了。自由部落的機甲操作課程，老師們在缺少紙張的情況下，也是把機甲圖形畫在樹皮上。

    那隻大蜘蛛，不正是人類的「蛛型戰鬥機甲」麼，後背上機關炮的輪廓非常清晰？

    那頭稜角分明的老虎，其實是一台獸型偵查機械人，有變形功能。

    飛船，運輸機，坦克，從外形來看，都是典型的人類設計風格。軍事課，也是自由部落的重要課程，老師們畫過無數種戰車、機甲、重炮……無數型號的機械裝置，以及它們的種種技術參數，要求學生們背下來。

    沒有實物教學，只能死記硬背。趙岩是其中最優秀的學生，所有繁瑣至極的型號和參數，都刻在他的腦海里。

    這五幅畫，畫出了人類星艦登陸異星球的基本武器配備。飛船提供登陸支持，飛機運輸車輛機甲，坦克戰車提供火力保障，獸型機械人和蛛型機甲適合在複雜地形進行偵查作戰。

    如果畫作主人果真是金葉部落先人，他一定親眼目睹了人類文明降臨綠蘿星的全過程。

    100年前，人類大規模入侵過綠蘿星，留下不光彩的歷史；

    20年前，人類又把幾萬名同胞，扔在這個星球，自生自滅；

    趙岩感覺腦袋有點暈，人類先後兩次來到綠蘿星，兩次的行為卻沒有任何邏輯關聯。哪怕以他進化過的大腦，也難以想像，人類到底想幹什麼？

    他愣了半響，道，「原來，你早就知道自由部落的存在？」

    「不錯，你們地球人來到綠蘿星的第一天，方圓千里的納安人部落就已知曉，幾大部落為此開過一次秘密會議，商量如何對待你們。是善待，還是消滅。最後的結果，你應該知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你們，沒有讓納安人失望。」

    「直到一個月前，部落有十幾名族人慘遭人類殺害！我擔心兇手是一百年前的毀滅者，所以才派人去灰鷹部落尋求幫助。根據當年的秘密會議，灰鷹承擔監視人類流放者的職責。」

    原來如此！一切並非巧合。自由都市與自由部落，雖相隔千里，在異鄉狹路相逢，看似偶然，其實無形中有命運之線在牽動，發生碰撞只是遲早的事情。

    趙岩道，「您放心，兇手的身份已經查明，他們也是人類流放者，並沒有多麼強大。只不過，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沒有人性的渣滓，槍支彈藥十分充足，金葉部落必須做好迎戰準備。」

    「沒錯，他們只是一群流放者！我已經安排飛騎士找到他們的大本營，就在南方某個盆地中，四處都沒有納安人的部落，難怪以前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但是，他們並不是納安人真正的敵人。」

    老太太的神情變得更加凝重，道，「在我摘下黃金聖果的時候，地母就已告訴我，毀滅者正在星空中穿梭，不久的某一天，他們會再次降臨我們的世界。」

    「而你，是綠蘿星的救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