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經紀人 第三十一章 寧靜場所的協商者
黑礁商會的成員一共有四個，再加上顧武、阿爾泰爾以及茉伊拉、巴尼，數量便增加到了八個人，好在房間還算比較大，擁有足夠的沙發跟座椅。
打量四周的顧武看了一眼牆壁上掛着的擺鐘，時間已經來到凌晨兩點，跑到窗戶邊上的他往外看去，視野裏面幾乎一片漆黑，只有零零散散的燈光忽隱忽現。
最耀眼的無非是最高的燈塔，它的作用是指引晚歸的漁船以及早出的遊艇，那晃動的燈光猶如夜裏的太陽，將光輝灑落到城市之外的海域上面。
顧武雖然知道燈塔的價值，但是認為自己富有冒險精神且小心謹慎的他並不喜歡依靠他人的指引前進。
正如系統每次發佈下來的任務一樣，顧武很討厭人生被操控的感覺，明燈照耀下的前行之路固然清晰可見，不過同時也會讓人因為那束光芒而忘記四周的黑暗，指不定那些黑暗裏面還潛藏着自己最需要的希望。
當然『燈塔』有着不少好處，至少它的提醒能夠讓人提前發現擾人的陷阱，從而想辦法將其破壞亦或者是繞開。
不過歸根究底，顧武雖說想要一帆風順的人生，但也無法接受被他人安排好的既定事實，因為他想要自己控制自己的人生，而非是在建立好的道路上前行。
這樣的想法的確十分矛盾，可是顧武認為這樣的矛盾很正常，在常理的範圍之內。
這個世界甚至有着把英雄人物看做愚蠢之徒的偏見之人存在，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移動視線的顧武往燈塔附近的區域看去，居住在這裏的人們現在也已經進入了休息時間，哪怕他們在白天會將槍口對準敵人，也仍舊會在夜晚跑到床鋪上面休憩。
顧武認為休息很重要，一直保持着緊繃的狀態可不是聰明的做法，畢竟鬆弛有度才可以讓自己做好接下來的事情。
至於現在的顧武，他認為當下的生活既不是很危險，也不是很棘手，只是缺少一些情報而已。
再說了，這也是顧武順帶要做的事情，不管成功失敗對於他來說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那名名為『茉伊拉』的小女孩被自己的父親拋棄，只是現在看起來她異常堅強，顧武可不認為茉伊拉是一個弱者。
所有人都在為了未來而拼命，顧武不會把他人當作特殊對象看待，無論失敗與否，顧武最先在意的還是自己的任務。
在巴拉萊卡到達此處之前，阿爾泰爾也跟顧武一樣來到了窗戶邊上，身穿便裝的她看起來與普通的少女無異，只是她內心的想法完全不普通。
「那名小女孩有自己的目的，不過在我看來她的目的多半會以失敗告終，畢竟她的能力不足，也沒有足夠的底牌。」
聽到阿爾泰爾這麼說，顧武感覺那名小女孩就像是城鎮裏面的漁夫一樣，冒着風險去行動，永遠無法擊敗作為最大敵人的大海。
不如說漁夫的生活還要好上一些，他們可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用在早上出去打漁，下午就可以休息了。
只不過茉伊拉不同，他的風險是持續性的，即便是讓她回到自己的本家，對於她來說不幸也不會就此消失。
「所以呢？我也不是要刻意地強調什麼，但是有一點我能夠肯定。」
顧武既沒有反對阿爾泰爾從之前到現在的做法，同時也沒有認同。
望着阿爾泰爾那對雙瞳，顧武繼續說道
「你對她的幫助在我看來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總有人會對弱者伸出援手。」
高尚的騎士將揮舞長槍驅趕盜賊，用鐵騎踏破敵軍的陣營，哪怕阿爾泰爾不是什么正義的夥伴，她目前所做的事情也足以稱之為正義了。
可是……
「可是我們的情報不足，假設至今為止了解到的信息都是真的，那麼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可不是一群敵人、一艘艦船，而是一支軍隊。」
正義之所以能夠戰勝邪惡，並不是因為邪惡自己作死，它所有擁有的唯一一個簡單理由便是『正義比起邪惡強大很多倍』。
跟過去歐洲那些高舉教皇旗幟十字軍不同，因為他們只是為了信奉者拼命，真正的正義是為了『絕對大多數』拼命。
當然有人會說警察保護一個人也是正義，可前提是保護那個人的正義符合法律和多數人的想法，如此一來不就是間接性地維護了大多數人的正義嗎？
「說白了，我們可不是什么正義之士，如果要在保護目標的前提下跟一支軍隊作戰，哪怕再怎麼厲害，一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吧。」
阿爾泰爾很強大，這一點顧武承認，她的『森羅萬象』無論放在哪個世界都擁有很強的攻擊性，能夠讓所有者位居前列。
然而能力的使用不會遭到世界的彈出，卻會遭到世界的削弱，萬一這樣的削弱度突然增大的話……
顧武會探尋燈塔之外的黑暗，但這不代表着他就會喜歡一邊摸爬滾打一邊觸發陷阱，他可不是那麼愚蠢的傢伙。
「這跟正義沒關係，不用扯到那些完全不沾邊的話題，我只是單純地想要讓那些看不爽的傢伙付出代價而已。」
「簡直就像是學生時代的不·良少女耶……」
「你若是覺得麻煩的話，將目標帶走便是，剩下的由我來搞定，你看這樣如何？」
船隻若是沒有河道便一無是處，不可能發揮任何用處。
顧武對阿爾泰爾的依賴自然沒有船與水那麼緊密，畢竟過去的他也是一個摸爬滾打慢慢走過來的，活到現在的顧武可不弱。
「那樣的做法倒也可行，只不過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行動啊。」
現在的顧武的確沒有阿爾泰爾這麼強大，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分頭行動的打算。
這不只是顧武自己的想法，還有一個原因是……
待在系統創造出來的那個世界的時候，顧武被島崎剎那拜託了，希望他能夠好好的關照一下阿爾泰爾。
要知道擁有強大力量不代表着沒有任何風險，從古至今的帝王們不也是被他人拖下王位了麼？
力量在顧武看來只是人生的一個組成部分，重要歸重要，但並非一切。
從坐在角落沙發上面的茉伊拉、巴尼兩個人身上就可以找到力量之外的東西，這也是他們活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於是兩個人的協商結束，確定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在保護洛克的同時，動手解決一下能夠搞定的麻煩。
這麼做的出發點並非是『正義感』『同情心』，而是對那些搞事情的傢伙的厭惡。
不服就干，生死看淡，看起來的確是相當愚蠢的一句話，但有些時候人是無法忍耐那些事情的。
無論弱者還是強者，都有扭轉現狀的決定。
————
十分鐘巴拉萊卡才出現在門口，進來的她身後跟着兩個保鏢，然後挑選了一張特地給她留下來的沙發坐了下去。
巴拉萊卡身披着俄羅斯空降兵的軍大衣，嘴巴裏面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雪茄，能夠看到她的右臉、頸部和胸前有着戰爭時留下的疤痕，不過這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毫不掩飾。
她的性格冷血，但並非完全沒有同情心。
面對這個決策果斷、手段兇狠的女性，茉伊拉和巴尼自然躲在了角落，達奇則是坐在她的正面。
「又多了幾個新面孔啊，這個時期還在招兵買馬？」
巴拉萊卡環視一周，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正前方的達奇身上。
「怎麼可能，他們在途中碰到的合作者，那邊的小女孩……你可知道她就是原本被綁架者搶走的目標？」
「我知道，這也是委託你們黑礁的理由，除了相信你們的能力之外，你們也需要一個機會吧？」
「機會當然需要啊，本部被那些可惡的傢伙給炸沒了，現在還得提防着剩餘的綁架者、即將到來的支援人以及那些打着『正義旗號』拯救人質的部隊，他們可都是把我們視為敵人或者是干擾者。」
黑礁商會目前所處的位置十分尷尬，可以說是進退兩難。
首先是面對這裏的綁架者，他們因為拯救了茉伊拉的關係被當作敵對勢力；
其次是打算藉助拯救茉伊拉這個機會對羅阿那普拉實施打擊的政·府軍，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運送違禁品的黑礁商會。
「巴拉萊卡小姐，能否說說你們知道的內容？」
「是敵人的把戲。」
巴拉萊卡看着眼前的達奇，說出了上述台詞。
「敵人的把戲？該不會是大姐頭的那些對手搞出來的麻煩吧？」
聽到萊薇這麼說，巴拉萊卡搖了搖頭。
「不算是我的對手，只不過他們更加的在意『莫斯科旅館』罷了，真正的目的是這座城市，羅阿那普拉。」
「等等……」
一直沉默不語、搜集情報的洛克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聽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你說你們的對手的目標是羅阿那普拉，而我們調查到的情報裏面給出的信息也證明了那艘艦船上的人妄圖對羅阿那普拉發起襲擊，如果要簡單點來說的話……這座城市才是真正的重點？」
「洛克說的沒錯，羅阿那普拉的價值可不是單純地讓你們在此享受美酒和找尋工作。」
「恩……它的真正作用在於『保管』和『轉移』。」
洛克的話中有話，其實也很容易理解。
「周遭勢力的貨物大多數都會從這裏進行中轉，如果遇到麻煩的情況還可以藏起來，假若把大海看做一條危險的高速公路的話，那麼羅阿那普拉便是路途中的汽車旅館，哪怕不如想像中的安全，至少也不用擔心海盜跟暴風雨的干擾。」
抽了一口煙的巴拉萊卡表示肯定，接着她將目光放在茉伊拉身上。
成為焦點的茉伊拉緊繃着身子，這使得一邊常年混跡在羅阿那普拉的少年巴尼也跟着緊張起來。
兩名還未成年的孩子看着右臉佈滿了燒傷痕跡的巴拉萊卡，他們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被巴拉萊卡搶過了話頭。
「茉伊拉·羅德尼，原本我以為你還有一些價值，可是現實卻跟想像中的不同，身為導火索的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想辦法努力活下去吧。」
「你，你是在說我沒有作用了嗎？」
「沒錯，事實上不管是綁架者還是打算過來的援救者，他們的真正目的都不是你。」
巴拉萊卡看着眾人。
「你們的情報是『援助者打算攻擊羅阿拉普拉』，而我們了解到的是那群綁架者所屬的黑·幫正想要藉助政·府之手來打擊我們，取代在這裏的各方勢力；莫斯科旅館雖然不是救援組織，但這裏好歹也是我們的地盤，同樣你們黑礁也需要去跟其他的組織溝通一下。」
「我明白了。」
達奇活動着手腕，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
這個時候角落的茉伊拉鼓起勇氣，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巴拉萊卡跟達奇中間的桌子旁邊。
「我可以……」
「要說你的價值。」
巴拉萊卡打斷了茉伊拉的話。
「你對於他們來說，恐怕只會變成用來繼續激怒他人的工具吧。」
聽到這裏，茉伊拉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時候洛克看着茉伊拉。
「我們直接通過視頻或者是直播向外人公告如何？告訴他們要找的茉伊拉·羅德尼平安無事。」
「那是一個方法。」
巴拉萊卡表示肯定，一側的萊薇也連連點頭，但是巴拉萊卡很快又做出否定
「你認為在這個時期之下公佈這樣的視頻會有怎樣的效果？你們若是出場便會被視為犯罪者，不出場的話就有威脅她的可能性，而且如此暴露的做法可不是什么正確的選擇啊。」
經歷過戰爭的巴拉萊卡不認為這個世界有多麼溫柔，她想做的僅僅只是取得勝利而已。
「那就去找他們吧。」
阿爾泰爾在此時此刻接上了剛才巴拉萊卡的發言。
隨後阿爾泰爾將視線放在茉伊拉身上。
「你有戰鬥的覺悟吧。」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去做好了。」
這場協商雖然沒有得到真正的結論，但每個人卻有了前進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