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並沒有急於彈琴的想法,第一次看到一張好琴令他的心神和氣息都不夠穩定,他需要讓自己的心弦與琴弦先融為一體,十幾年沒有再碰琴了,他需要找回屬於自己的熟悉感。
就在這時,方逸回頭對葉紫涵柔聲道:「請問這琴叫什麼?」方逸這時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琴的名字,對於一個愛琴的人來說,這是對琴的一種侮辱。
葉紫涵被方逸這和之前天差地遠的口吻弄得有些迷糊,不過她還是回答道:「這琴是我在一個拍賣會上拍下的,這琴還是一件魔器呢,不過這琴需要大師級琴師才能彈奏,在我這裏,也就只能當個擺設,如果不是看在此琴是稀有法寶我也不會拍下來。琴名:月明滄海。」
「月明滄海。」方逸口中喃喃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方逸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英俊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哪怕是多年未撫琴,他對琴的熟悉感在這一刻也回來了,一瞬間就進入彈琴的最高境界,「心與意合,意與琴合」,也就是所謂的人琴合一。
方逸深吸一口氣,左手虛抬,按在琴弦上方的琴體上,並沒有與琴接觸,右手拇指與食指微扣,中指與無名指輕按在五弦之上,拇指鬆開,食指在七弦凌空輕彈,引來一聲嗡鳴般的清音,清音之中深沉渾厚,餘韻裊裊,剎那間,空氣似乎凝固。
在聽到聽到這一聲清響之後,葉紫涵感覺體內的所有雜質都在一瞬間被清除了一般,身心前所未有的通透,血脈暢通,說不出的舒服。
葉紫涵看向方逸的眼神變了,雖然知道方逸的琴藝必然會不錯,但沒想到方逸會彈的這麼好。
方逸並沒有停下,他的雙手同時動了起來,左手輕按,右手微撥,一曲動人的旋律飄然而出,琴音是細膩含蓄的,指法不動聲色地控制着輕緩急重,輕快的節奏,帶着迴旋往復的纏綿,有一種往心裏去的吟哦。
受到琴音的影響,湖泊中,開始有各種各樣的游魚匯聚過來,在水面上不到的起跳着,天空中也有越來越多的鳥兒在盤旋,它們雖然只敢遠遠的看着,但明顯已經開始陶醉在叶音竹的琴曲之中了。
在那纏綿的琴曲之間,叶音竹不禁輕聲唱起,他的聲音並不圓潤,但卻清朗的毫無雜質,就像他的琴音一樣,是那麼的純淨。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笑傾人城,
再笑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再難得。」
隨着那一句佳人再難得,一首婉轉抒情的琴曲飄然結束。這並不是什麼流芳千古的名曲,只是一首普通的琴曲,是方逸前世師傅所創,陶冶情操之用,卻是方逸最喜歡的一首琴曲。
曲名《傾城》。
緩緩睜開眼睛,方逸眼中的單純清澈已經完全變成了痴迷和執着,即使身上穿的是簡單的粗布白衣,此時所散發出的優雅也比最純正的貴族還要強上許多。
回頭望向葉紫涵,發現葉紫涵已經完全沉浸在琴音帶來的奧妙之中,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別人這種表情,幾乎每一個聽過方逸的琴音都會陷進去。
「怎麼樣,我彈的好吧?」將葉紫涵琴音的餘韻之中驚醒。
「好琴,好曲,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美的琴曲了。」葉紫涵長舒一口氣,豪不掩飾自己的讚美之情,看着方逸的雙眸已經又多了幾分光彩。她萬萬沒有想到,叶音竹的琴藝竟然高超到了如此程度。
「獻醜了,太久沒有碰琴,都有些生疏了。」琴在上古四藝中排在首位,與下棋對弈一樣,琴音能夠讓人平心靜氣,一首近乎完美的《傾城》彈奏之後令他神清氣爽,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心肺之間清氣浮動,全身仿佛都進入了特定的韻律中一般,那不能突破的瓶頸,仿佛都鬆動了一些。
「你這琴曲,是專門為我彈的嗎?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葉紫涵的美眸完全陷入一片痴迷,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說什麼?」方逸有些驚訝的回頭,只見葉紫涵的雙手擺弄着自己的衣角,臉腮羞紅的樣子完全落在了方逸眼中,看的方逸心裏一陣恍惚,不由心道,「真是個妖精。」
當聽到葉紫涵的的話,方逸一下反應過來,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彈的時候方逸並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才發現彈這首曲子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本來吧,彈這首琴曲的時候是沒問題的,但架不住後面有一個深愛着方逸的女孩,這首琴曲被葉紫涵誤會了。看着葉紫涵此時的樣子,方逸實在是不忍打擊他。
不過幸好,這琴曲並不是表達愛意的,只是對一個女子的讚美而已,「謝謝你的月明滄海」方逸沒有直接回答葉紫涵,不過他確實是真心感謝葉紫涵的,這琴比方逸前世用的所有古琴都要好,至少讓他的琴藝上升了百分之三十,他前世可沒那麼容易進入到人琴合一的境界。
「既然你喜歡,那送給你了,好琴配好曲,好曲只有你能彈。」方逸雖然沒有承認,但葉紫涵就當方逸默認了這首《傾城》是彈給她的,當然,方逸是不會承認的。不過方逸沒有看到的是,葉紫涵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
「這,這怎麼好意思,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這琴這麼貴重。」方逸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把琴放回盒子中,遞給葉紫涵。
葉紫涵當然不會接,方逸眼中的不舍流露的這麼明顯,把盒子推回去,道:「都說是給你的,況且,這月明滄海放在我這裏就只能做個擺設,月明滄海已經有了一絲靈性,不是琴藝特別高的人,是彈不出聲的。」
「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葉紫涵揮了揮手,出口打斷了方逸的話,「要是你覺得愧疚,以後你撫琴的時候都讓我聽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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