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始終都沒有再說話,愷撒和楚子航也不敢輕易出聲,男人的氣息虛無縹緲的,就像是一個黑洞一般,楚子航剛開始還試圖嘗試探查他的力量,結果沒有任何用處,無奈下只好放棄。
男人輕輕地抱起女孩,眼中閃爍過一抹柔意,女孩身體輕飄飄的,銀白色的長髮垂在身後,明眸中沒有任何的神采,但是卻還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我們到了,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就隱藏在這扇門後面,你們可以先進去看看,但是不要隨便動裏面的東西。」男人淡淡地說,隨後就消失在了角落裏的黑暗中。
楚子航注意到顯示樓層的屏幕已經熄滅了,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道門,門上方亮起紅色的「神道」二字。
楚子航和愷撒互相看了一眼,之前參觀的時候沒有人向他們解釋過「神道」,神道這東西是不該出現在一座現代化建設的大廈里的。
所謂神道,其實和鬼道是一個意思,是通往墳墓的道路,中國古籍記載,「墓前開道,建石柱以為標,謂之神道。」
說簡單點就是走到這樣一條路的時候就等於是進入了幽冥之中,神道兩邊的石人石馬都是大墓主人的隨從,神道的盡頭往往就是一座紅色的大門,通往墓主人所在的位置,要從日語理解,神道教是日本的國教,神社**奉的往往都是一些介乎神鬼之間的東西。
楚子航和愷撒仿佛如夢初醒一般,那個男人將他們帶到了這裏卻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且兩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被男人牽引着來到了這裏,想想都覺得細思極恐……如果一個人在你知情的情況下在幾分鐘後就把你帶到了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你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會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自己見鬼了,第二是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但是對楚子航和愷撒來說還有第三種可能……
這個男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他們!
楚子航和愷撒對視一眼,一人一邊拉開了門,一股焚燒香料的氣息撲面而來,漆黑中只有一條微微發亮的通道,通道兩側點着紅色的杯蠟,這裏看上去是一個類似佛寺的空間,通道從一座三四米高的鳥居下經過,鳥居上的朱漆都斑駁了,露出暗紅色的木原色,這東西顯然是歷史悠久的古物,原本建造在風吹雨打的露天環境中,室內設計師把它拆卸後搬進源氏重工里重新組裝起來,楚子航在風衣里調整了一下刀柄的位置,方便以最快速度把它拔出來,這裏本該堆滿文件箱,但此時卻透出一股難以言狀的神秘氣息……或者說,是殺氣。
黑暗中矗立着高達的木雕,木雕前懸掛着紗幕,隱約是金剛或者惡鬼的立像,身上纏着紙編的白繩,在神道教里這種繩子叫做「幡幢」,既有神聖的意思也有封印的意思,日本的神社**奉着千奇百怪的東西,介乎鬼神之間,神官們用白繩纏好那些泥塑木雕,以免它們作惡,杯蠟的亮度很有限,雕塑的頭部都隱沒在黑暗中,它們似乎是在低頭俯視着踏入這裏的人,帶着赫赫的聲威。
楚子航和愷撒穿過一層又一層帷幕,,直到一盞長明燈照亮了他們的眼睛,前方是一座高達的影壁,影壁通常建在大門前方,用於阻隔路人的視線,從堪輿學的角度上看,也就是攏住宅邸風水的風水牆,影壁並不罕見,但如此巨大的影壁卻絕無僅有,它大約有四米高,直通樓頂,頂部鎏金,寬度超過十米,上面描繪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半人半蛇的巨人們彼此擁抱,長尾纏繞在一起,日本神話中的各種妖魔圍繞這他們,巨人們的背後生出無數隻手,拿着不同的武器和妖魔戰鬥……
但是現在楚子航和愷撒沒有心情去看上面的壁畫,因為他們被更驚悚的東西吸引了,那是淋漓的鮮血,粘稠的紅色緩緩向下爬動,楚子航也面對過死侍,見過最血腥的殺戮場面,但是都不及眼前這般觸目驚心,一個成年人身體裏大概有五升鮮血,不管受多重的傷出血量也是有限的,死後心臟停止跳動,血也就泵不出來了,會幹涸在血管里,可影壁上的血多到能把這面牆重新洗刷一遍,這要死多少人才能做到?什麼樣的力量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
「之前看到的那些本家幹部,怕是已經……」愷撒沒有再說下去,繞過影壁他看到了這一層的最深處,滿鼻子都是血腥味,剛才這股味道被薰香味掩蓋了,腳下是一層薄薄的液體,正順着地板橫流,踩上去略微有些粘稠,那是還未凝固的鮮血,如果開燈的話這裏的地板應該是通紅的,滿地都是屍體,屍體圍繞着堆積如山的文件箱,他們都是執行局的幹部,頂級精英,在搬運文件的時候遭到突襲,巨大的創口直貫心臟,左肺動脈和右肺動脈被斬斷,人體中的全部動脈血就是都是由它們輸出的,所以心臟在最後一次跳動後泵出了幾乎所有的鮮血。
楚子航摘下了美瞳,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在黑暗中驟然亮起,他正手持着村雨查看着一具屍體,試圖辨認行兇者使用的武器,但他看不出來,傷口大得有些誇張,某件武器從這個人的肩部向下砍,砍到他的心臟處收手,幾乎砍掉了他的肩膀和手臂,這絕不可能是刀劍能夠造成的傷口,難道是其他人來過了?
愷撒此時蹲在這具屍體的另一側,有他在楚子航就不必擔心被偷襲,在加持「鐮鼬」和「洞察」的情況下,基本上沒人能夠突襲愷撒,他就是一個超感應雷達。
「究竟是誰干出這樣的事情來?」愷撒捏着鼻子。
「沒猜錯的話,是死侍。」楚子航說。
「它們應該是在幾分鐘前剛剛離開,要不是剛才晚來一會兒我們可能也會躺在地上。」
楚子航認同愷撒的判斷,即便是經過升華的「君焰」和仙家功法的加持,楚子航也無法保證不會再那種高速下受傷,愷撒也是一樣,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就像金庸老先生的小說里寫的那樣,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你覺得會是之前帶我們來這裏的那個人嗎?」愷撒問。
「應該不是他,他和我們同一時間來到這裏,從現場的情況下來看整個過程不會超過十秒鐘,除非是他……」楚子航說着忽然頓住了,他忽略了一個情況,假如那個男人使用剛才那種方式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恐怕十秒都不要!
「這些稍後再說吧,先把這些壁畫拍下來。」楚子航說完從風衣里掏出一個照相機來。
「你從哪裏弄來的照相機?」愷撒愣住了。
「秋葉原電器街,打八折還送相機套,本來是準備拍輝夜姬核心的,但是輝夜姬現在被小橘子接管了,所以現在用來拍這些這些壁畫,這些壁畫很有研究價值,它詮釋的是兩千多年前的……真實歷史。」楚子航一邊拍一邊往前走,愷撒就跟在後面看,看着看着愷撒的面色一變,壁畫上描繪着一副壯觀的景象,蒼茫的大海中龍蛇混雜,大地上矗立着巍峨的城市,縱橫的道路跨越大海,黑色的和白色的龍並肩懸浮在天空裏,各伸一隻手,握住同一柄黃金權杖……
「黑王和……白王!」愷撒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了這幾個字,黑王尼德霍格,象徵着絕望與毀滅,龍族的最高統治者,而白王是黑王創造出來的龍族第二強者,實力僅次於黑王的存在……
卡塞爾學院中曾經有一部推斷出來的龍族歷史,從神話中儘可能剔除了想像的部分,儘可能地還原出了一個「真實的」龍族文明:
那時黑王以始祖的身份成為群龍的領袖,白王作為祭司輔佐它,在雙王在世時任何龍都不敢隨意挑起戰爭,威嚴從大地北方的黑色和白色王座上輻射出去,龍族貴族匍匐在權力的高壓下……
這幅畫其實就是一張地圖,秘黨研究了幾千年才得出的結論卻早就出現在某座日本寺廟的古代壁畫上,不得不說很荒唐。
地圖往後,畫面慢慢變得荒誕不經,有猙獰的怪獸,八個長頸八個頭顱圍繞它的身軀,長頸像繩子一樣打結,鋒利的長尾在河流尾部切開高山,腹中流出鮮紅的水混入河中……各種匪夷所思的畫面,象徵意義非常濃郁卻又晦澀難懂。
類似的畫愷撒也見過,他家裏藏有不少中世紀之前的羊皮卷,撰寫這些羊皮卷的巫師們用手繪的圖片配合早就失傳的符號文字來記錄他們的發現,通常都像這些壁畫一樣晦澀難懂。
「你看看這個。」楚子航突然伸手指向壁畫上的某一處,那是一個用金邊勾邊的血色人形,「這個人形代表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含義,他是這幅畫裏所有人形中唯一用金色勾邊的,這說明他的身份高於常人,他帶着高高的羽冠,手持一根棍子,棍子在古代壁畫裏通常只有武器和權杖兩種意思,這裏應該解讀為權杖,他是這些人里的領袖。」
「就是象龜那樣的人?」
「不,應該叫他,皇,或者可以叫他……超級混血種!」楚子航一字一頓。
「超級混血種?」愷撒愣住了,這個概念他從未聽過。
「皇字拆開是什麼?」楚子航問道。
「白……王!你是說這幫日本人是白王血裔?」
「源稚生只有26歲,卻已經是蛇歧八家的少主,僅僅因為他在執行局的功績嗎?回憶一下我們和那些家主見面的時候,橘政宗起身,其他家主也起身,只有他端坐不動,這不是無禮,這是他的習慣,他和橘政宗是平起平坐的,他就是蛇歧八家將來的統治者……」
「稍等稍等!這太荒唐了好嗎?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那種東西世界不早就毀滅了嗎?」
「所以你應該慶幸,他們作為更為強大的混血種還能保有自己的理智,混血種的鐵律是,無論多麼優秀的混血種都不能踏過臨界血限,那是龍類和人類的分界線,一旦踏過界,龍血就會不可避免地將他變成死侍,吞噬他的理智與情感,這是絕對法則,但根據這些壁畫上的記載,日本存在可以踏過界依然穩定的混血種,他們甚至可以力敵龍王,生來就是領袖。」
「這後面的壁畫講的就是白王血裔的歷史,他們的祖先在中國學到了皇這個字,皇有天神的寓意,屈原的作品《楚辭》九歌篇曾提到過楚國的天神,比如東皇太一,少司命、湘君、大司命等,皇是最接近神的人類,他承襲白王的血脈,白王和黑王一樣,掌控着四大君主所沒有掌控的第五元素,精神元素,它可以控制別人的心神,而它自己不受任何影響,皇繼承了這份天賦,他是絕無僅有的異類,說簡單點,就是怪胎。」楚子航說。
「啪,啪,啪!」黑暗中響起了拍掌的聲音,楚子航和愷撒同時背對背,保持警惕。
「不錯,能夠從一幅畫裏解讀出這麼多要點來,看來這個世界還隱藏了不少秘密呢。」那聲音虛無縹緲地說。
「你是誰?」愷撒問道。
「不要緊張,我們之前還見過。」黑影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愷撒和楚子航這才得以看清他的真實面目:那是一張怪異的臉,淡金色的眸子輕輕閃動着,他沒有嘴唇和鼻子,只有一根呼吸管連接到他的後背,他似乎是戴着頭盔的,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層層疊疊的甲冑,走在地上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走過的地面都泛起了淡紫色的奇怪紋路,停留在地面十多秒後才漸漸消退,最怪異的還是他的右手,不,那不是手,那是一柄成人手臂大小的光刃,光刃似乎就是他的手,光刃上散發着強大的能量,可是那種能量就像他一樣虛無縹緲……
「雖然你解讀出了一些,但是還是沒有觸及到這個世界最終極的秘密,混血種的起源究竟是哪裏呢?如果我告訴你們黑王和白王都還沒真正的出現,你們會相信嗎?」男人聲音低沉沙啞。
愷撒和楚子航身體一震,這副壁畫上還記載了這些?!關於混血種的起源,他說的黑王和白王還沒真正出現,不就等於是在說黑王和白王一直都沒有死去,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你到底是誰?」愷撒已經說不出什麼成文的話來了,他有些心動了,假如他說的是真的,混血種的起源,黑王與白王的下落、龍族文明究竟被什麼所毀滅……任何一個混血種如果擁有了能夠了解世界終極秘密的機會恐怕都不會放過。
「跟我來吧。」男人說完轉身離去了。
「要跟上他嗎?」楚子航問道。
「跟上去吧,如果他欺騙了我們,我們再開打也不遲。」愷撒說完跟了上去。
「希望一切順利吧。」楚子航說完也跟了上去。
電梯門打開,前方的牆壁忽然亮了起來,那堵七八米高的巨牆上散發着幽幽的藍光,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巨大的儲水箱,這個儲水箱的容積比得上海洋館裏的巨型魚缸,一般的供水管道根本無法提供足夠的水源,所以它從下水道取水,污水過濾後被導入這個儲水箱,換水的時候再用水輪機抽走,重新進入巨大的排水系統。
儲水箱前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此時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奇怪紋路,散發着暗黑色的光芒,地上畫着一個七芒星陣,七芒星內又包含一個六芒星陣,六芒星陣中又包圍着一個五芒星圖案,之前的女孩正躺在陣中央的五芒星圖騰上,銀髮散落在地上,雙手置於小腹處,面容安詳,像是剛剛睡去不久,她周身散發着淡淡的暗黑色能量,那些能量慢慢圍繞着她,凝聚成了暗黑色的能量球,但沒過多久就慢慢消散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愷撒看向周圍。
「做交易的地方。」男人說。
「什麼交易?」楚子航問道。
「我需要兩位配合我讓我的女兒甦醒過來,而我會利用陣法的力量讓兩位見到龍族文明的過去、混血種的未來和起源……甚至白王和黑王之間的種種矛盾。」男人緩緩說道。
「萬一你製造一個幻境給我們看怎麼辦?那我們豈不是虧了?而且我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相信你?」愷撒皺了皺眉。
「兩位都修煉了命運法則之力,如果我要食言的話,之前給你們帶路的時候動動手腳不就好了?難道你們認為我佈下的法陣也是假的?」
「不,法陣是真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失落已久的虛空星羅大陣,來自失落文明的古老陣法,你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的目的是什麼?」楚子航認出了這個陣法,他之前和秦陽探討過。
「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讓我的女兒甦醒過來,她的命運法則之力被人封印了,這些年來我嘗試了各種方法想要解開封印,但是都沒有成功,這次我發現了這個世界居然有一絲失落的命運之力,所以來這裏碰碰運氣。」
「碰運氣?萬一不是那豈不是白來一趟?」愷撒問道。
「無所謂,我來自虛空世界,在那個世界裏的一切生靈都是永恆不朽的,只要我帶她回去就能繼續延續生命。」
「他說的是真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愷撒和楚子航不約而同地看向身後,「秦陽?你怎麼來這裏了?你明知道你現在不能動用任何力量……」愷撒吃了一驚。
「很久不見了,老朋友。」秦陽沒有理會愷撒,看向了男人。
「你不是形神俱滅了嗎?現在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裏?」男人語氣中帶着淡淡的驚異。
「我只是出賣了自己,所以獲得了一次機會。」
「原來如此,那你這次是來?」
「還你的人情,六百年前你和弗雷爾卓德還有諾克薩斯幫過大秦,大秦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份友誼。」秦陽把一個閃爍着淡淡金光的石頭扔給了他。
「好好照顧你女兒,畢竟是因為大秦的原因才變成這樣的。」
秦陽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謝。」男人聲音微微一顫,緊緊地抓住了石頭。
「好吧,既然他都要我們相信你了,那我們就只能照做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名字。」愷撒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男人沉默不語,良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我來自瓦洛蘭大陸的虛空世界,我曾經也是個人類,但是現在不是了,我是來自虛空的行者,你們可以叫我,卡薩丁。」
「那你是否可以先兌現承諾,讓我們看看這世界的秘密?」
「當然可以,我從不食言。」男人右手中多了兩枚靈石,兩枚靈石化作淡淡清光融入了愷撒和楚子航兩人的身體裏,楚子航和愷撒之覺得腦袋一熱,暈了過去。
「希望,這次能成功吧。」卡薩丁幽幽一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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