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神傳 第235章 【末世之劫】

    「婉兒，留下陳滿神，你且去吧！」浩一真人吩咐道，此時陳滿神仍然沒有看見他的真身，只能感知到對方浩瀚的精神力無處不在。

    蘇慕婉躬身退出，看向陳滿神的眼神帶着一絲複雜。

    奇異的空間內，漂浮着無數的星光，形成一副壯麗的畫卷。

    此時，一抹亮光襲來，照徹了每一個角落。

    陳滿神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亮光已經消失，一頭長長銀髮，披着一身白袍站在他跟前，面容清瘦，雙眼卻無比深邃，全身法力內斂，看上去像是個凡人一般。

    見到浩一真人的真身，陳滿神不由得躬身施禮說道：「見過真人。」

    浩一真人看着陳滿神，一時間不語，氣氛有些凝重。

    後來，浩一真人還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說道：「你是興河的弟子，與我天道宗頗有淵源，如今陣法之道已經到了哪一步？」

    陳滿神略微沉吟了下，回道：「晚輩慚愧，陶師的陣法之道只領會了五成而已，如今不過是高級陣法師。」

    陣法師的修為等級大致可以分為低級、中級、高級，基本上屬於第一個階段。再往上便是宗師級、大宗師級，屬於第二個階段。再往上便是渾天陣法師，最終便是凌天陣法師。

    到了宗師級陣法師，佈置的護宗大陣威力便會遠遠強於高級陣法師。渾天陣法師是可以佈置天地大陣的，而終極的凌天陣法師，甚至可以佈置出超越天地大陣的星域大陣，那種陣法的威力據說可以和渡劫後飛升的仙人比拼，誅仙斬魔也未必做不到。

    修煉陣法之道的宗門數量稀少，更不用說精通，天道宗是以陣法為核心，兼備其他修煉之道。是以，對於陳滿神來說，在缺乏名師從旁指導，單單靠自己的領悟，很難學到高深的境界。除非是神格自帶的功法和法術，比如《太虛誅神決》和《太一三清訣》這種，不需要他過多參悟，只要不斷提升修為即可融會貫通。

    「也算殊為難得，陣法之道，想要進入宗師境界，除非有天賦異稟，否則單單靠自己領悟很難很難，這也是興河讓人瞠目結舌之處，自行悟道，堪破屏障。」浩一真人點頭說道，字裏行間都洋溢着對昔日弟子陶興河的讚賞。

    陳滿神笑了笑，回道：「陶師的確天縱奇才，晚輩不及也。」

    「無妨，興河乃千年一遇的奇才，你不可妄自菲薄。世人都知道興河天賦異稟，卻不知道他的前世今生都與我有莫大淵源。」浩一真人似乎回想起了往事，語氣變得感傷起來。

    陳滿神知道浩一真人接下來會說到陶興河的事，內心也生出好奇來。

    「陶興河的前世乃萬年前陣法之道的創立者，一代始祖，天道宗也是因他而興起，算起來，他其實是老朽的祖師爺。」浩一真人語出驚人地說道。

    「什麼，真人是說陶師前世是前輩的祖師？」陳滿神頓時震驚了，無法想像剛才聽到的話。

    浩一真人點了點頭，開始將前程往事娓娓道來。

    萬年前的浩渺大陸出了一位絕世奇才，真名無人知曉，自號「天道子」。他最早並不是修煉陣法之道，後因修行走到了極限，再也難以突破。渡劫失敗後，歷經幾世輪迴才又恢復修為，成為一名散仙，開始謀求逆天改命。

    這位奇才通古博今，智慧過人，從無數的自然法則和天地規律中得到啟發，再結合自己的平生所學和與對手的大戰經歷，開始了長久的冥想。除了應對每五百年一次的散仙劫，其餘時間均枯坐冥想，以求突破。

    千年後，他一朝頓悟，出關之日，天雷震震，地動山搖。祥雲不絕，仙禽賀拜。

    他自此創造出一門陣法之道，空前絕後，與人對戰無往不利，曾三日滅盡十大魔門，死在他手上的魔道大乘修士不下十人，眾望所歸地成為正派群仙的仙道領袖。

    但或許也因為殺孽過重，引發的散仙劫一次比一次恐怖，但藉助領悟的陣法之道屢屢涉險過關，一度突破到了第九次散仙劫。

    那時的他已經是渾天陣法師，敢與天對抗，仙道世界都相信他能突破最後一重散仙劫，飛升天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最後一次散仙劫中，天道子的強悍引發了天地大劫，從而令生靈塗炭，人間幾近崩毀，由此讓他自感罪孽深重，被心魔入侵，功虧一簣。

    天道子再度陷入輪迴，沉淪復生，他留下的陣法之道成為一門絕學，之後不斷易手，仙道迎來了腥風血雨的時代。最後機緣巧合下，被天道宗第一任宗主得到，這才開創了天道宗。由此，天道宗弟子都以天道子為祖師爺。

    數百年前，經歷了數百次輪迴的天道子投生於陶家，化作陶興河出世，只有這世上極少數精通天命演算的人才知道。為此，浩一真人不惜巨大的代價執意要將他收為弟子，準備讓他日後承受衣缽，將天道宗發揚光大，甚至成為浩渺大陸第一仙門。

    誰想造化弄人，這一世的天道子由於太過順風順水，心性未能得到磨鍊，不通人情世故，最後在陶家的內訌中被葬送。如今，陶興河雖然還活着，但只能依靠海族的力量免於氣運盡喪的折磨，能否最終問鼎天道，難以預測。

    聽完浩一真人的講述，陳滿神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此刻才明白何以陶師對陣法之道有着常人遠遠不及的才能和天賦。作為陣法之道的始祖，哪怕經歷了數十上百次的輪迴，也依然在領悟力上高人數等。可惜，可惜陶師受家族的連累，為自己的心性不成熟付出了代價，如今只能獨自低調修煉，躲在夜叉族的空間法寶——「森羅萬象」里修煉，何其悲哉！

    「師祖，如今陶師不在，我在陣法之道上的天賦也只是普普通通，聽蘇師伯和馬師伯他們都提及師祖對我有所期待，弟子真是不勝惶恐。」陳滿神不由得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浩一真人示意陳滿神坐下，兩人便相對盤膝而坐，周圍的秘笈法寶頓時化作一面星光之牆，形成一道結界。

    「人的生命有輪迴之道，天地的命運也有輪迴之說，每隔數萬年或數千年，就會經歷一次天地大劫。上一次的天地大劫，浩渺大陸被那些異時空的太古神魔撕裂時空結界入侵，最後在整個仙道世界的齊心合力下，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代價後才將太古神魔趕出浩渺大陸，並由我天道宗的數位老祖施加了時空封印。可惜，歷經數千年時光，時空封印不復昔日的威力，太古神魔一族早已蠢蠢欲動。如果興河還在，想必以他的修為和領悟，我們倆配合施展天地大陣，當可以將時空封印重新加固，如此一來，當可保浩渺大陸數萬年平安。可惜，興河不在，唯有我一人難以抵擋，但也想到了一個辦法。」浩一真人這時將眼光投向陳滿神，看得陳滿神一陣心驚。

    浩一真人似是能看出陳滿神的擔憂，笑道：「不必擔心，此番主要的目的是加固時空封印，但是能夠對付太古神魔的天地大陣最少需要兩個精通陣法之道，具備大乘修為的人才可以做到。發動陣法自然由老夫來執行，只是維持這陣法則需要你的力量。這段時間，我會詳細指導你熟悉這個天地大陣，既然你能參透興河一半的陣法之道，理解和熟悉此大陣當不會太難。屆時，到了陣法真正發動的時候，我會傳功於你，讓你的修為短時間內突破至大乘階段，在封印了太古神魔之後，你可能會承受意想不到的後果。滿神，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大劫之日，如果任由神魔古族大舉入侵浩渺大陸，便是這個世界的終結之時，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番。」

    陳滿神陷入沉默之中，他沒有想到自己此次來拜訪浩一真人居然會遇到這樣的事，世界終結？

    可是我……並不想當救世主……

    這樣的話，陳滿神自然不好說出口，可是讓他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樣的安排，還有那未知的後果，他無法做到。

    「師祖，為何會是我，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陳滿神不解地問道。

    浩一真人嘆了口氣，說道：「你的確是個異數，我曾經以天命演算推算你的來歷和命運，卻受到天道的反噬，可見你的命運一個天地變數，人心妄想揣測天意，很難很難。但是你身上的確有別人無法企及的東西，這世上的大乘修士屈指可數，卻未必人人願意犧牲。太古神魔一族帶給浩渺大陸的唯有噩夢，哪怕是那些大乘修士也難以直面他們，逃避並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人人為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最終的結果唯有終結，就像無數終結的世界那樣，不復存在。上一次與太古神魔的大戰，無數強者隕落，雖然歷經長久歲月的修生養息，漸漸得以恢復，但比起太古神魔一族依然太過渺小。唯有繼續加固時空封印，為這個世界多爭取一些時間，或許數萬年後，這個世界上的修真者已經強大到可以和太古神魔一拼，便是我們的勝利。」

    見陳滿神仍舊不出聲，浩一真人眼中出現了失望的情緒，閉上雙眼，繼續說道：「滿神，我不會強求你，這對你而言的確是一場生死考驗。但是天道宗如今還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承受我的傳功，勉強隨我發動大陣，恐怕會瞬間爆體而亡。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這個世界延續下去的希望。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種神奇的力量，但是那種力量讓我體會到，唯有你才可以承受我的傳功。你先回去靜下心來思考一段時間，離天地大劫還有幾年的時間。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抉擇，我都會欣然接受。」

    陳滿神點了點頭，緩緩站起，他確實無法做出抉擇，這關係到自己的命運和浩渺大陸的命運，他覺得這樣的抉擇太過沉重，完全出乎了他可能想到的地步。怪不得天道宗很多人對他並不感冒，那位馬如陵師伯還有些虎視眈眈，顯然他們都認為陳滿神是因為陶興河的關係才受到老祖的特別關照，可是他們又哪裏想得到，這根本就是近乎賭命的一次抉擇。

    修仙之悲不怕死？笑話，最怕死的就是修仙之人，否則何必求長生？

    但是，修仙之輩，擁有凡人難以想像的力量，註定命運也會和凡人天差地別。

    「師祖，值得嗎？如果我們的犧牲換來了這個世界，卻並不被那些人認同，值得嗎？」陳滿神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浩一真人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要問這樣做是否值得？問你的本心吧——捨身證道而已！」

    「捨身證道？」四個字迴蕩在陳滿神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塊特殊的玉石令牌，人卻已出現在了通天塔的外面。

    「想通了便告訴我你的決定，這面令牌可以作為飛行法寶帶着你進入通天塔。當然……如果你拒絕了，只需要將決定告訴令牌，放手讓它飛走即可。時不我待，一念成空。」浩一真人的話迴響在耳邊，陳滿神心情複雜地化作一道劍光飛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