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裏,一個身材枯瘦,雙頰內陷,膚色蒼白的少年正安靜的躺在乾淨的病床上,眼睛無神的看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床邊擺放着的心跳監視器時不時的發出嘀、嘀、嘀的聲音,顯示少年的心臟還在跳動,但是跳動的頻率已經下降到了一個非常慢的程度。
在床尾處貼着一張卡片,上面寫着:秦小成,男,25歲,白血病四期。
「我一個學醫藥的高材生,卻最終醫不好自己,未免太過失敗了……」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的那麼窩囊。」
「如果還有來生,我不想再做這麼一個病懨懨的人了。」
「我想要變得強壯,想要變得強大起來,我不要再躺在病床上了……」
隨着少年緩緩的閉上雙眼,吐出最後一口濁氣,旁邊的心臟監視器發出嘀的一聲綿長和持續不斷的鳴叫聲……
……
鏡國,玉侯山,澄元武宗。
沙、沙、沙……寂靜的山路上,一個身材顯得有些瘦小的少年正拿着一把比他還要略高一些的掃帚,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打掃着落葉,掃帚和石梯摩擦發出沙沙之聲,反而更襯托出山門的靜謐之感。
從清晨天不亮到現在接近午時,他才堪堪打掃到第二道山門的廣場。
少年直起腰來,吁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他走到廣場邊上,望向對面山頭的武煉場。
唏!哈!唏!哈!……
寬闊平整的武煉場上,百餘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正列成陣勢,在武宗內高階弟子的指導下練習劍法。他們口中不斷的吐氣發聲,或劈、或斬、或刺、或撩,動作整齊劃一,進退有據,法度嚴明,看得少年滿臉無法抑制的艷羨之色。
看了好一陣之後,少年嘆了口氣,繼續拿起了手中的掃帚。因為他知道,在把山門廣場打掃完之後,他還有其他很多活要干。
畢竟,他只是澄元武宗的一個雜役弟子而已。
這是一個極為崇尚武力的世界,習武之風盛行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各種武林門派也是應運而生,派別林立,紛紛打響自己的品牌,澄元武宗便是其中一個規模比較大的武林門派。
而這個掃地的少年就是重生之後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一年的秦小山,只不過他現在雖然還是姓秦,卻有了另外一個名字,叫秦雙。
重生之後的秦雙,卻是十分鬱悶的。
本以為前世重病纏身的自己,在得到重生的機會之後能夠有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但現實的情況卻是,他在這一世依然是一個重病號。
在上一輩子,他是死於晚期的白血病,而這一輩子,他卻是一個「殘脈」患者。
殘脈雖然不像白血病一樣會致人死亡,可對於秦雙來說,卻同樣是讓他痛苦和壓抑的,因為這種病症的致命就在於患者無法練功,只能永遠當一個最普通的普通人。
而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裏,當一個普通人,就相當於要忍受別人的白眼,要忍受別人的頤指氣使,要做一些練武之人不屑一做的粗重活。
就像他現在這樣,只能做一個雜役弟子。
所謂的雜役弟子,原本也是宗門的正式弟子,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被排除在正式弟子之外;但是又不會被直接趕出宗門,而是留在門內干雜活,雖說冠以弟子之名,其實就是一個打雜的。
畢竟像澄元武宗這樣一個龐大的門派組織,總不可能人人都練武,日常的正常運轉還是需要一些干雜活的人的。
所以,前世的白血病雖然給他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他最後依然還是解脫了;可是這一世,殘脈這種病不會直接讓他死亡,卻是要讓他忍受這種被人看不起的痛苦一輩子,這種精神上的折磨簡直比死還難受!
呼哧、呼哧,噹啷、噹啷……
一陣金屬撞擊聲夾雜着沉重的喘息聲傳來,秦雙回頭一看,一個白髮老人佝僂着腰,背上馱着百餘斤重的柴草,兩腳發抖,十分吃力的在往山上走去。
最令人髮指的是,老人的腳上竟然帶着兩個極為沉重的鐐銬,就好像是一個重案犯似的。
這時旁邊剛好有兩個年輕力壯的門內弟子經過,但他們卻一路說笑,徑直從老人身邊走過,眼睛連看也沒看老人一眼,更別說幫忙了。
「七叔,我來幫你!」
秦雙一看,立即扔下手中的掃帚,飛跑過去,老人聽到聲音,轉頭一看,喉嚨沙啞的笑道:「阿雙,是你啊!時候已經不早了,你的活還沒幹完,這柴火還是我自己背上去就好了吧。」
「放心吧七叔!」秦雙不由分說的把老人背上的柴火拉到自己背上,一邊說道:「我動作快,幫你把這些背上去,再回來幹活也不遲。」
被稱為七叔的老人也就不再推辭,喘了幾口氣,道:「這一年來,你時常關照我這個老不死的幹活,當真是多謝你了,如今好似你這樣的人,只怕已經絕跡了吧。」
秦雙笑道:「七叔,這哪兒能算關照啊?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點事而已,我是年輕人嘛,這種粗重活,我也是順手一幫,很應該的!」
他嘴上這麼說,心裏倒確實也是這麼想的,尊老愛幼,助人為樂這些華夏的美德,秦雙還是認同的;更何況,關愛孤寡獨居老人也是大家都提倡的嘛。
七叔就是這樣一個孤寡的獨居老人,他和秦雙一樣,也是澄元武宗的一個雜役,負責的是柴火房那邊最辛苦的粗重雜活。
秦雙不知道七叔的真名,既然大家都喊他七叔,而七叔也沒意見,那秦雙也就跟着別人這麼叫了。
根據秦雙自己的判斷,七叔的年齡就算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五了,可是對這樣一個早已需要頤養天年的老人,宗門非但給他戴上了鐐銬,還給他安排了最為粗重的活,這到底是為什麼?
對此秦雙雖然時常感到疑惑,但人家既然不說,秦雙也就沒有去問。他隱隱感覺到這其中必然涉及到澄元武宗的某些秘密,而這樣的秘密,他一個雜役還是不要了解太多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
當秦雙幫七叔把百餘斤的柴草搬到柴火房,再回到第二道山門的時候,原本清靜無比的山門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結伴同行,談笑風生的武宗弟子。
秦雙知道,這是弟子們已經結束了一早的練功,在陸續回房休息了,他連忙朝弟子住處跑去。
澄元武宗的弟子廂房建在半山腰,是數百間整齊排列的瓦房,每一間瓦房都住了二十到三十個弟子。
秦雙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負責收起這些弟子練功之後換下的髒衣服,並送去雜役房清洗。
雖說這裏的雜役不止秦雙一個人,但是這裏住的弟子人數近萬,而且這還只是男弟子的數量,可見這個活可真不是那麼好乾的。
一路跑到弟子廂房的時候,秦雙看到空地上已經堆了好幾堆弟子們隨意扔下來的髒臭衣服,有一些衣服甚至是穿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拿出來洗的,空氣中散發着古怪的臭味。
秦雙嘆了口氣,心情雖然鬱悶,活還是要乾的,於是拉過幾個大竹筐開始收拾。
突然間,一個黑影呼的一聲飛來,啪嘰一下直接扣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秦雙頭臉上,秦雙嚇了一跳,雖然不疼,但隨即一股噁心的酸臭氣味直接竄進他的鼻子。
嘔……
秦雙一陣反胃,手忙腳亂的把這偷襲自己的東西從頭上扯下來,一看原來是一件被汗水濕透了的弟子練功服。
如果只是單純被汗水濕透,味道還不會這麼竄,關鍵是在汗臭味中,還夾雜着恐怖的狐臭味,這才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幸災樂禍的笑聲,看到秦雙那副欲嘔不能的窘態,每個人都覺得十分歡樂,充滿了惡作劇的快感。
「誰扔的!」秦雙一把將臭衣服扔掉,大聲吼道。明明可以好好的把衣服拿過來放下,可是對方偏偏要扔過來,而且還直接扔到自己臉上,分明是故意要讓自己在眾多人面前出醜。
一個跟秦雙身材差不多的弟子從人群中施施然的走了過來,斜着眼睛,輕蔑的看着秦雙,冷冷的說道:「我扔的,你待怎樣?」
秦雙深深吸了口氣,壓抑着自己憤怒的心情,道:「你完全可以拿過來給我,為何要用扔的?」
那弟子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我就是要扔,你能怎樣?我這次扔到你頭上,下次還是要扔到你頭上,你又能怎樣?」說着,還挑釁似的推了一把秦雙。
習武之人,自生力道,秦雙被推得倒退了一步,知道就算動手,也肯定打不過對方,強忍怒火的說道:「你我都是澄元武宗的門人,何苦如此辱我?」
聽了這話,那弟子倒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便狂笑了起來,而且不但是他,圍觀的弟子們也都一個個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
「好一個不知羞恥之人,是誰說你也算本宗的門人了?你只不過是一個雜役而已!」那弟子笑得一邊喘氣,一邊指着秦雙說道:「你的經脈是一條殘脈,你就是一個垃圾知道嗎?你就只有干雜活的命!你早都被宗門拋棄了,我們想怎麼辱你都可以!你要是覺得不爽,你就早點滾出宗門去啊!」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秦雙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胸脯因為憤怒而不斷起伏。突然間,他怒吼一聲,撲了過去,一拳頭揮向那弟子的面部!
這一刻,秦雙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不管打出這一拳會導致他承擔什麼後果,如果連這樣的屈辱都忍,他也不算一個男人了。
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就算只是一拳也好,他也要讓這個跋扈的傢伙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可以讓人隨便欺負,肆意踐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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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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