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當 第三十一章 軍心不穩

    行至中州，沿途就聽說當地富豪之家明府的小姐逃婚。

    在江湖中，私定終身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在名門之家這可是一樁醜聞，聽說了之後，逝煙就讓人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

    月修竹對別人的風月事不感興趣，見她有興致，也就隨她了。

    宿在客棧，逝煙說：「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兒郎，才能讓一個大家閨秀拋棄禮法逃婚私奔。」

    「什麼樣的兒郎我不知道，但大約是，讓她看順眼了，上心了。」

    月修竹一言，惹來逝煙側目：「看不出來你對情事有這般見解，以前……」

    月修竹冷下臉：「我沒有以前，有過婚約想要走一生的女子，只有你一個。」

    逝煙現在還不喜歡他，他知道，這種事也急不來。因此，但凡她有點不好的想法，他都要給掐滅了。

    耶……逝煙被他說愣了。她不過是隨口一說，他這麼認真做什麼。

    第二天，侍衛就把探聽來的消息給逝煙說了一遍。

    是一個千金小姐與草野莽夫的故事。

    侍衛說完後，還多了句嘴：「真不知道楚小姐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姻緣不要，竟跟了個什麼都沒有的粗野漢子。」

    逝煙對素未謀面的楚小姐很有好感，聽了侍衛的話不覺要替楚小姐爭辯幾句：「姻緣是好是壞，只有自己才知曉。外人看到的繁華外景，不是自己想要的，怎麼算得上好。」

    侍衛是挺佩服這個王妃的，三兩句被她說服，低下頭愧疚道：「是小人目光短淺，受教了。」

    月修竹也受教了。

    他以為能給她的保護，竟沒有問過她想不想要。

    是啊，她說得沒錯，不是自己想要的，再好的東西也算不上是好。

    「逝煙，你想要什麼生活？」

    被他突然這麼一問，逝煙也想不起來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不要緊，重要的是生活里要有你。」不經意間的情話，說得月修竹心神一盪。

    明知她還未通情愛，他卻無法不把她的話當真。

    這句話說得真好。

    「如果沒有嫁給我，你猜你現在是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逝煙淡然一笑：「還能過着什麼樣的日子，跟以前一樣，在山谷中陪着母親吧。」

    也就是說，在他之前，她沒有考慮過婚事？

    這個認知，讓月修竹唇邊的笑容越發深。

    離開中州時，逝煙還挺可惜，沒能見一見為愛遠走的楚小姐。

    走走停停，他們到達目的地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青州下着很大的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的顏色，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安頓下來後，月修竹隨着袁將軍探討軍情。逝煙幫忙準備將士的膳食，料理傷員。

    有他們的加入，袁將軍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他赫然發現，西王的才智遠遠在他預料的範圍之內。可這個事實，只有他知曉，軍中上下無人能窺知。

    其實，這是因為月修竹信任他，才沒瞞着。

    以前的韜光養晦，是不想帶來麻煩而已。

    就算是聰明睿智的月修竹，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勝利的旌旗。

    不知內情的將士對西王的不滿卻一日比一日更多。他們倒是都記得西王妃的好，實在是覺得西王配不上這麼好的女子。

    流寇遲遲不除，軍中流言四起，無不是在埋怨西王的無能。

    這等話語，袁將軍聽見了，心裏特別不好受。西王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久久得不到好的休息，已經病了，若叫他聽見這些冷言冷語，可怎麼是好。

    要是一兩個人說，他大可以抓起來軍法處置。

    奈何，說這樣的話的人太多了……

    月修竹是不知道外面怎麼說他的，就算聽見了，他也不會在意的。

    袁將軍對西王了解不深，只要採用迂迴策略，去找西王妃。

    逝煙正在曬草藥，見到他，問：「戰事如何了？」

    袁將軍有些為難地看着逝煙，似有話要說，卻又不好明說。

    他總不能告訴逝煙，他們面臨的不是一般的流寇，敵軍的攻擊太兇猛，將士死亡人數不多，但受傷不能出戰的人幾乎佔了全軍人數的一半。

    「將軍有話不妨直說，在現在的危難當頭，吞吞吐吐貽誤戰機，我們誰都擔待不起。」逝煙放下新採摘來的藥草，直視他。

    他今日不來找她，逝煙也會在曬好手上的藥草後要去找他談談。

    打仗的事她不懂，人情世故她也不懂，但女子總是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她感覺得到軍中士氣太低。

    「唉，王妃，不瞞您說，將士們對西王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啊……」西王代替天子出征鼓舞士氣，卻適得其反，讓士氣低落，節節退敗。

    逝煙心弦一擰，怎麼會呢……

    月修竹作為皇子，養尊處優還來不及，巴巴地湊上來要跟這些出征的將士同生共死保衛國家疆土。士氣不漲反而低落，叫她接受不了。

    「近來軍中頗有閒話，言論中似乎他們對王爺很不滿，對王妃的照拂也不以為意。末將是看着王爺長大的，王爺如今不顧個人安危前來，末將心懷感激。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末將一樣了解王爺的苦心。」

    聽了這麼多天的風言風語，袁將軍心中也不好受。他是主帥將軍，能用軍令法則壓下這種不滿一兩天，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軍心不穩，別說打仗了，起了內訌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袁將軍才來找西王妃商議一下。看看她有什麼好對策，也要請她先給王爺說說現在軍中的情況，免得刺激到王爺，不利於他的病情。

    「呵……我和修竹跋山涉水一路到此，圖的是什麼？圖的不過是戰事過後，山河大好能歸園田居。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同樣，我也無法對修竹說，修竹，這裏不需要我們，我們回去吧。」逝煙兩眼泛起淚，她緩了緩，才將心頭的酸楚埋下。

    她是大夫，軍醫人手不足，她走不開。

    月修竹是代替王駕出征的王爺，他也是不能退卻。哪怕軍中無一人喜歡他，他也不能因為這些原因退縮。

    他們的身後，是萬丈深淵，退不得。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修竹，讓他好好地站在將士們身邊，與你們同進退。再說，離了我們，軍中就不亂了嗎？」

    袁將軍沉默，王妃說得合情合理。王妃醫術卓絕，比起士兵們吹捧得天花亂墜的天下第二醫玉流來，毫不遜色。

    戰事遲遲不了，將士的心也開始動搖了。加之西王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除了他，恐怕誰都不會相信，西王可以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

    袁馨跟西王感情好，他是袁馨的爹，自然也知道西王的能力和智慧。

    如果西王想，他肯定是將來君臨天下的那人。這段時間朝夕相處下來，袁將軍看得很清楚，西王不想江山在手，只求安穩一世，與王妃兩人和睦到老。

    所以，他先來找王妃，而不是先去找西王商量。

    「王爺這些天夜不能寐，沒有好好休息過，加上環境艱苦，軍醫說他勞累過度要好好休息。可王爺怕王妃擔心，就沒有跟王妃說，請王妃去看看吧？」袁將軍也不想太難為她，一個小女子忙前忙後，很不容易了。

    逝煙一聽，顧不得說什麼，點個頭就往月修竹的帳子跑去。